西风独自凉(十七)万更

    西风独自凉(十七)万更 (第1/3页)

    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接见室里回荡,如同隆冬的风一样寒烈。

    尾音落下,宋元山漆黑的瞳仁有明显瑟缩的迹象。

    他定了定,对上男人那深沉不见底的眸子,勾唇倏地一笑:“你既然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撄”

    为什么偿?

    席琛靠向椅背,双腿随意交叠,模样看着十分慵懒。

    对视沉默了几秒,他一只手敲着膝盖,声音浅如风:“因为你是她的家人。”

    所以在已经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是想要亲口得到认证。

    原因,没有其它,就是怕她伤心。

    宋元山蓦地一怔,犀利的眼瞳渐渐黯淡了下去。

    半响,他艰涩的开口:“小衿她,还好吗?”

    活了大半辈子,他最对不起的人,大抵就是曾经视他为信仰的女儿了。

    如今的他,堕落至此,狼狈不堪,又怎么会有颜面再去求得她的原谅呢。

    宋家出事之后,他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想了很多,也知道会有今天的局面,都是他一手亲自造成的。

    如果,如果他抵得住诱惑,就不会被杨文兰牵着鼻子走。

    如果,如果他再坚持一点,就不会和苏牡柔落得两败俱伤的地步。

    如果,如果他能看轻名誉,就不会和自己的亲生子女陷入针锋相对的场面。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报应,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不怨任何人,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弥补子衿和宋城。

    可是,他好像意识到错误的时间有点晚了。

    席琛静静的看着里面满目挣扎后悔的男人,隔了几秒,薄唇轻言:“没有你,她一切都好。”

    男人的声音淡如清风,却像一把隐藏的利剑,直直的捅进他的心房,血流成河。

    宋元山怔了怔,扯唇,笑的比哭还难看,他喃喃:“我知道,我都知道。”

    曾经附加在子衿身上所有的伤痛,都是他施与的。

    如今,她怕是怨极了他。

    一阵沉默过后,宋元山抿了抿唇,方才问出了一直想问,却又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他历经沧桑的面容裹上了一层不安,“小城呢,他醒过来了吗?”

    席琛敲着膝盖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眸,凛冽的眸子扫了宋元山一眼,唇角扬起一抹浅显的嘲讽:“宋先生,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呢?”

    闻言,宋元山一颗心急速坠落,他的声调在颤抖:“还没醒来,对吗?”

    席琛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不置可否。

    男人冷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脑海最后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断掉,宋元山激动的站了起来,隔着一面玻璃窗不停的拍打,怒吼道:“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能救醒他!”

    一直守在门口的警员在听见里面传来的声响后,当即破门而入。

    他将情绪激动的宋元山一把按在桌面上,喝道:“怎么回事,给我安分点!”

    宋元山不停的挣扎,他满目灰烬的看向玻璃窗外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声音悲戚:“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我只求求你,救活他。”

    席琛看着被警员牢牢禁锢动弹不得的男人,尔后,动了动唇角,声音过分冰凉:“我的确是医生,但不是华佗转世。”

    他说:“我也想救他,可他不愿意醒,我也无能为力。”

    话落,宋元山眼底仅存的一丝希翼,终于都被碾灭。

    ……

    出来的时候,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挤压覆盖,整座城市陷入了灰蒙蒙的一片,连带空气也变得十分压抑。

    上了车,时砚就侧首问他:“怎么样?”

    “你猜的没有错。”

    说完,席琛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根,叼在嘴边,点燃。

    青白而朦胧的烟雾在指尖萦绕。

    男人浅吸了一口,尔后将手搭在车窗边,缓慢的吐出烟圈,眼底复杂的光芒被烟雾遮掩的模糊不清。

    时砚轻敲了一下方向盘,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啊。

    席琛把烟送到嘴巴,又抽了一口,才不急不缓的说:“警局里面有太多臭老鼠,先逮几个出来杀鸡儆猴。”

    时砚一顿,蹙眉:“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嗯,在做讨她欢喜的事情。”

    “你别忘了,宋元山当年可要至你于死地,你居然还想着帮他?”

    “帮他?”席琛轻晒:“别想太多,我在邀功而已。”

    “席琛,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但你这样做只会给自己徒添更多的危险,席袁成,唐志成,董事会那一群人,个个对你虎视眈眈,都在盼着哪一天可以将你拉入地狱,你已经有了一个软肋,不能再多了。”

    时砚忍了忍,忍不住,终于把这段时间一直堆压在心口的话,爆发了出来。

    他一直将席琛视为兄弟,甚至亲人,就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陷入硝云弹雨之中。

    他能明白席琛为何会这般偏执,但是他实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男人的声音在车厢内盘旋,席琛突然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直到滚烫的烟灰落在指尖,他才倏地从过去的回忆中挣扎出来。

    墨色的眸子,如同指尖的一点星火一样,忽明忽暗。

    他狠吸了一口烟,烟雾在车厢缭绕,时砚看不清男人的面部表情,只听见他清浅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可是没有她,我的世界,又和地狱有何分别呢?”

    落寞的声音落下,时砚浑身一震。

    隔了好久,他忽而笑了。

    啊,他怎么会忘记了呢,男人的病,就是因她而起啊。

    这世间,除了她,还有谁能将他拉出深渊呢。

    没有了,就只有她。

    时砚顿了顿,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四面封闭的房间,男人蜷缩在角落,满目黯淡的画面。

    那个时候,医生说他病的很厉害。

    他常常会自言自语,嘴里日复一日,只会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叫宋子衿。

    后来时砚才知道,八年时光,思念泛滥成灾。

    男人已经病入膏肓,唯有她可医。

    可是那个女人,却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甚至,和别的男人深情拥吻。

    晃过神,眸子竟然染起了雾气,时砚一愣,随后低低一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无奈,“席琛,我真是败给你了。”

    身旁,抽烟的男人也忍不住勾了勾唇,只不过眼底黯淡寂寥。

    “解决完警局里的臭老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周荣生那边,也该有行动了。”

    时砚愣了下,不解:“这么快?你不是打算利用周荣生将那群老狐狸一网打尽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席琛捻灭烟,声音淡凉:“我不信,五年前的爆炸案,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是想让警方介入重新调查五年前那起爆炸案事件?”

    “嗯,我们不方便动手的事情,就留给警方。”席琛笑了笑,眼底阴郁极重:“你说要是周荣生知道了卖命的对象就是当年险些让自己送命的家伙,会如何?”

    时砚一怔,突然明白了席先生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

    原来是想要来一个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他啧啧声,真想夸他一句,实在是够阴险。

    毕竟,一个死了五年的人,突然好好的生还在世,谁能不感到觉得可疑呢?

    “对了,巷口的闭路修好了,那日偷袭宋城的几个痞子,抓到了。”时砚突然说。

    席琛淡淡嗯了一声,态度模糊。

    时砚问他:“要交给警方还是……”

    男人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警方了。”

    小事?

    时砚的眉角抖了抖,随后,阴阳怪调的询问道:“人就在郊外的一间废弃木屋,您要现在就过去处理一下这件小事吗?”

    他故意将“小事”两个字咬重。

    席琛斜了他一眼,那个眼神,有点危险呢。

    玩笑过头了。

    时砚背脊一僵,装作没看见,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讪笑:“特么的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

    另一头,沉寂得有些渗人的书房。

    席袁成的秘书,程政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昏暗之中,静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

    他斟酌再三,才道:“席总,那几个人都消失了。”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徒然一沉。

    程政抿了抿唇,盯着席袁成森冷的眼瞳,又迟疑的说:“和周荣生那边也失去了联系。”

    几乎是在尾音落下,席袁成就怒的重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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