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偏僻乡村乌云飘

    第019章 偏僻乡村乌云飘 (第1/3页)

第二天早上,天刚麻麻亮,郭忠就穿衣起床,他要去执行一项他认为顶顶重要的任务。艰苦的生活贫穷的日子造就了他办事果断利索的性格,当天的事情必须要当天完成,从不拖拖拉拉推迟半天。他的耳边又响起昨夜黑老蔡说过的话:"秋后的蚂蚱往往蹦跳的更厉害,我们要组织群众站岗放哨联户联防……。"鬼子到底会不会前来扫荡啥时候来扫荡?这些虽然都还是未知数,但从黑老察蔡眼神里看得出来他绝非是在夸大其词故弄悬虚。

    要说这黑老蔡的性格和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遇到大的事情他同样也会愁眉苦脸甚至绷起脸严肃的吓人。他昨夜布置的任务虽说不是太大太艰巨但想要把几个村的百姓组织起来站岗守夜又谈何容易?国民政府惧怕日本人退让再退让,政府军队都拿日本人没办法何况是平民?老百姓一盘散沙难得聚拢起来,都抱着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思想,谁喜欢冒死去招惹日本人?

    家有多人主管只一个,他得去找本地最高统治者尹保长,他认为只有他才能把事情落实到位处理好,尽管早些天因为大黄狗咬人跟尹武闹的是不欢而散滋生了一些矛盾,但大敌当前他只有硬着头皮去和他当面协商,不能因为自己怕掉面子而致百姓生命财产不顾,无论到啥时候群众的利益总是高于一切。边想着他开开门来到屋外面,习惯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转身走向朝庄子南头。

    郭忠快走着来到尹家门前,从门缝里看见南厢房里还亮着油灯,他抬手敲了几下门喊道:"仁富老表,仁富老表。"

    屋里隐隐约约有人说话:"一大早的,谁呀?"

    郭忠回答说:"老表,是我,郭忠。"

    很快,堂屋门开了,尹保长扣着扣子从屋里出来,穿过院子来到大门口,开了门说:"起恁早?唉!睡的正香。"

    郭忠跟着尹保长朝屋里走着说:"听说日本人又要扫荡,夜里翻来复去睡不着,没人守夜总觉得不踏实,你得拿个主意?"

    俩人进了屋找位置坐了下来。尹保长摸摸后脑勺有些为难,说:"乡里早就开会做过动员,我也问过几户人家,大伙对看夜这件事好像不大感兴趣,他们想跟往年一样见了鬼子就跑,跑不出去让鬼子逮住自认倒霉。也有人同意看夜,愿意拿钱出粮做贡献……大伙的意见不大一致!"

    郭忠说:"百姓再多还是你作主,你应该拿定主意?不看夜就没得防备就有危险,万一被日本人逮住那还了得?不死也得去层皮,那邦畜牲可是啥坏事都干得出来的。"

    尹保长瞅瞅郭忠问:"老表,你是咋想的?你给我交个底!"

    "这样说吧,郭家全力支持看夜,愿意出双份人力双份粮食,你看行不行?"

    尹保长说:"那好,天亮以后我就到附近几个庄子里去做鼓动。最难缠的就是那些抱着侥幸心里的家伙,非要等到日本人的大刀架到脖子上他们才会醒悟过来,可惜世界上没得卖后悔药的。"

    郭忠站起来说:"你跟我想的是一样的,大家的事情就应该大家操心大家办,免得到时候遭罪……就这样说定了,你到附近村里去动员,郭家庄乡亲我来劝说,我俩分头行动定能成功。"说着话走向外面。

    尹保长送郭忠到门口,说:"迫于无奈,这都是该死的日本人逼出来的。辛苦你了,老表!"

    从尹家出来天已大亮,穿过两条巷道来到庄子西边大路上,他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声音不大但完全可以听见,这一大早的谁会跑到槐树林里咕咕叨叨?他决定过去看个究竟,于是就迈开了脚步。

    刚到槐树林边就看见几十个人慌慌张张地沿着林间黄土路走过来,他们中间有男也有女,有老也有少,衣着不整破破烂烂的,有背铺盖卷的,有挎包袱的,有挑担的,有拉驴的……毫无疑问这是一群逃难的乡亲,转眼间已来到跟前。

    一个妇女踮起脚朝前头张望着喊道:"爷娃,你跑哪去了?快回来跟娘一路走。"她在呼唤走散的儿子。

    一个妇女朝后边眺望着叫道:"贱人,你走快点行不行?连个小脚老太婆都不如,烦死人了!"她在训斥自己的男人。

    一个瘦小个男人边走着反驳说:"喊啥子喊?跑慢了球赶上,跑快了赶上球,球日的日本人就在前头等着,你去嗨?"

    那妇女恼火了,等男人走过来她说:"哟嗨,还学会顶嘴了是吧?好心当成驴肝肺,还说驴肝没得味,看我回去咋收拾你,无用的东西!"

    瘦小个噘着嘴巴往前走着不敢再争辩,因为他知道自己女人的脾气。

    郭忠上前两步拉住瘦小个问:"老乡,到底咋回事?你们准备到哪去?"

    瘦小个委屈地说:"日他姐日本人,烧房子,杀耕牛,奸老婆,简直比畜牲还坏!"

    正说着他的女人跑了过来,抬手打了他一个嘴巴,气愤愤地伸手拧住他的耳朵说:"屎不臭你挑着臭,不叫你乱说你偏说,老逛,娘我啥时候被日本人奸了?你说?"

    瘦小个掰着她的手叫道:"点火烧毛吹喇叭,咬脸咬奶咬舌头,那不是奸淫是啥子?你亲口说的还不敢认账。"

    妇女使劲地拧着他的耳朵往前走,骂道:"你个日本做的怪种,我叫你败坏我的名声,我叫你多嘴多舌……。"

    郭忠顿生怒火,因为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女人打男人,他蹭地一下窜上去推开那女人,厉声说:"胆大的母夜叉竟敢动手打男人,告诉你,以后不准你再动他一指头,听到了没?"

    那女人被郭忠的举措弄傻了眼,稍稍缓过神上前推了郭忠一把,说:"牛高马大的你是谁呀?我管我的男人跟你屁相干?狗抓耗子多管闲事,狗子卧稻场你管的宽!"她伸手拧住瘦小个的耳朵继续往前走着说:"我让你败坏我的名声,我让你败坏我的名声……。"

    郭忠窝了一肚子火觉得挺憋屈的,他跑上去一把抓住妇女的手正要喝斥,就听见瘦小个说:"好心的大哥算了吧,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几十年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一会儿?一天不挨打倒觉得不自在。"

    郭忠松开了手,等夫妻俩走远他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心里话:"犯贱,一个想打一个愿挨你管得作吗?何况又是夫妻俩?真是狗子卧稻场你管的宽!"他转过身朝着肖家大步走去,他要去看看儿子郭列的伤情有没有好转。

    哎哟,槐树林那边又走过来一波人,黑压压的不知有多少人。

    坟场就在郭家庄正东边大半里地的岗坡上,和千万个乡村墓地一样,杂草丛生,凄凄凉凉。多年以来,庄子里生老病死的人们差不多都埋葬在这里,大小坟头有一百多堆。每逢清明节和大年三十那一天,前来祭拜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尽管日子过的相当的艰难不容易,但烧几张火纸放两挂鞭炮还有必要的,以此悼念已故亲人表现自己孝道……此时,坟场上人已站满,男女老少足有两百人之多。他们中间有的是本庄本村的,有的是外村外乡的,纷纷走来看热闹长见识,想知道个究竟弄个明白。惊奇的目光一会儿投向堆放在坟坑里的日本人,一会儿又转到十几个正挖土掩埋尸首的男丁们,赞叹和议论声连续不断。坟坑北边站着的四十几个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专程从城里赶来的父母官王县长和116旅潘旅长,还有附近几个乡镇的镇长和乡长以三十几位保长,黑老蔡也在其中。他们都是受王县长之邀前来参加现场观模会的。

    一个男人指着正使劲挖土的郭忠说:”看到没?郭忠就是他,他就是郭忠,要不是他和他的儿子们豁命相救,昨夜里还不晓得要死好多人,鬼子小队长跑到人群里举刀就劈,转眼的功夫就有五六个乡亲被砍死!〞

    一个男人望着正朝坟坑里扔土郭忠说:”这回我算是眼界大开,有人说关羽关云长厉害,也有人说八十万晋军教头林冲武艺高强,我看那都是戏文里的传说,耳听是虚,眼见是真,只有他和他的儿子们才能做出这样轰轰烈烈的大事来!”

    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男人踮着脚打量着郭忠,摆摆头说:”真是不可思意,说书人嘴里的英雄人物竟然出现在郭家庄这块巴掌大的地方,四个庄稼人一夜之间杀死鬼子五十多个,换着是别人想都不敢想,中国有救了!〞

    王县长正跟黑老蔡说着话,一个当差的跑过来说:”县长大人,坟头已堆好,请你指示!”王县长吩咐说:”去,把墓碑拿过来!”当差的跑到大路上,从马背上抱下一块大半人高的槐木树板,上面写着几个醒目大字:侵略者之墓!他叫过同事,俩人抬着来到刚坟头跟前,竖起来埋入土中,差人从民工手里拿过铁铣,朝着墓碑根部培土拍打,然后转身跑到王县长跟前,说:”县长大人,墓碑已经立好,请你指示!”

    王县长往前走几步站到坟头上,看看四周的人们,大声说:”乡亲们,大伙都看到了吧?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没得人空穴来风瞎编乱造!我想问大伙一句,同是襄阳儿女,就你个人而言,见到日本人的时候,你会怎么办?是到处躲藏还是上前拼命?希望你不要两腿筛糠尿裤子!告诉大伙,日本人是秋后的蚂蚱蹦跳不到几下,美国人大力帮忙,俄国人已经跨过乌苏里江,赶走强盗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大伙应该齐心协力精诚团结,要树立敢吃苦拚命的信念同日本人干上一场。各村要尽快组建抗日自卫军做好战斗准备……民国政府向你保证,凡是因抗日受伤或牺牲的同胞都会得到政府的表彰和安抚,数量不等的抚恤金会很快送到遇难者或遇难者家属手中,大家完全没必要担心劳无所得伤无人养这类事情……!〞

    目睹事实,言传身教,目的就是动员百姓起来抗日,王县长的讲话迎来阵阵掌声。大伙闹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是都像郭忠和他的儿子们那样敢冒险敢拼命就能够赶走万恶的日本人……散会后,人们陆续离开坟地。黑老蔡一马当先前面领路,王县长和潘旅长两班人马尾随其后,沿着乡间草路朝郭家庄跑去,很快进了庄子来到郭家草房前边,黑老蔡策马站住回头朝众人看看。骑在马背上眼瞅着已化为灰烬的草房,王县长皱着眉头纳闷地问:”他们就住在这?”黑老蔡点点头回答说:”早些天,他和他的儿子们除掉了高家庄土匪,遭到土匪的暗算,房屋被一把火烧个精光不说,两支快枪抵着门打险些要了他们的命!”王县长跳下马把缰绳递给跟班,他扶扶眼镜上前几步,瞅着被烟火燻黑的土坯墙和几根半头檩木,朝着走过来的黑老蔡和潘旅长,说:”想不到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竟然生活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这样的房屋能住人吗?”

    黑老蔡说:”穷苦人家,郭家几代都住茅草房,对于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庄户人来说,能有个窝坡已经不错了!晴天好拼对,随便那个地露宿都可以,糟糕的是下雨天,外头大下屋里小下,外头不下屋里滴答,一家人只好顶着被子蹲在床头,日子过的是相当的造孽!可惜的是现在连草房都没得住的,只好硬着头皮借住肖家,你是不了解郭忠的为人,他最不喜欢的是欠别人的人情!”

    ”哦!”王县长转过身朝黑老蔡看看,问:”他现在在肖家吗?”

    黑老蔡说:”肖家是出了名的慈善人家,加上郭忠的二儿子郭列曾几次从日本人手里救出肖家二姑娘肖春桃,他们人情不过非要把郭忠的儿子放在肖家养伤治病不可,只有这样做他们心里才会好过一些,自从草房被烧以后他们再三请求郭家父子住到他家,想以此报达几十年的乡亲情和救命之恩……!”

    王县长朝大伙看看说了句:”去肖家看看!”转身就走。

    牵着马快步地走着来到肖家大院门口,差人把马拴在门前槐树上。仨人一前两后地走进院子,看见几个乡亲正挥铣填着炸弹坑,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黑老蔡边走着介绍说:”昨夜两场战斗都发生在这里!”王县长因闻不惯血腥味伸手捂住鼻孔并加快了脚步,来到二道院他松开手长出一口气,说:”差点把人捂死,真该抱怨爹娘他们,为啥子别人可闻到血腥气味不呕吐自己就不行呢?他们为啥子要把我生成懦弱的文身?百无一用是书生啦,纸上谈兵还可以夸答几句,真要是动刀见血还不晓得会哆嗦成啥样!〞

    说话间,仨人走进肖家堂屋,看见铺着稻草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眼睛和嘴巴紧闭着,脸上有几块血渍,身上盖着床破旧的黑棉被。肖家夫妇上前来招呼客人,因为王长和潘旅长是头趟来肖家所以不认识屋里坐着的几个人,黑老蔡手指着介绍说:”这位是肖家夫妇、二姑娘肖春桃!”指着躺在地上青年说:”郭忠的二儿子郭列,刚被他的父亲和两个弟弟从鬼子监狱救出来,昨夜又身负重伤!”肖春桃默默的坐在郭列枕头边,眼睛里噙满泪水。肖家夫妇肃然而坐无话可说。只有即将断气离开人世的人才会从床上移放到铺有稻草的地上,这就是当地留传多年的风俗习惯,黑老蔡自然是了如指掌,他蹲在地上瞅着脸色变青的郭列小声地说:”儿子,儿子,醒醒,你醒醒,干爹看你来了!”因为在郭列四岁那年拜春上给失去妻子的黑老蔡,所以十几年以来只一要见面他总是习惯的称郭列为儿子。见郭列仍旧闭口不答,他掰开他的眼皮查看,然后站起来揉揉湿润的眼眶转身问肖家夫妇:”伤成这样为啥不早点治疗啊?医治太迟他恐怕难逃一死,只可惜他今年刚满二十岁!”

    肖耀祖解释说:”哪个情愿看着他就这样离世而去?问题是春日头一时半会到哪借那多的钱?这年头莫说郭家没饭吃就连我肖家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昨天我到邻近几个村子找过几个保长,让他们留意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买田地,只要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