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墙里酒香,墙外落棒

    第 一 章 墙里酒香,墙外落棒 (第3/3页)

,唯独袖口垂在腕侧,应该是方便他拔出肩头剑柄用石青色苎麻纱裹成辘轳形制的文士剑。

    这十几年来,洛阳的风气一日三变,男着女衣、汉着胡服的风潮也不是没有,像这男人般把儒衫穿出了贼头气质的强人还是少见。再配上那张看似温文的脸和下巴上梳理得熨帖潇洒的一部短须,搭配起来就更奇怪。

    儒士蓄须不奇怪,蓄短须也不奇怪,然而唇髭剃个干净却留了下巴上一撮短胡子就绝对不合洛阳人的审美——不要说是洛阳,放眼天下十三州,哪里见过这么奇怪的胡子?

    大概对男人这部短须有意见的不止老兵一个,墨衫管事目光从登记薄子上移开,刻意地不去关心那有点可笑的胡子,看到青衫男子手里的断棍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师门中曾有交代,配兵相随,不容有失,不论刀枪剑棍……”青衫男子完全没看到管事那拧成川字的眉头,很认真很认真地解说道。

    “是不是剑在人在,棍亡人亡?”墨衫管事无聊又鄙视地扫了他一眼,挥手轻蔑说道:“这种过时了几百年的老套段子连我老家乡下那些老古董的说书先生都不会用了,老兄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而且那种五枚大钱就能搞一根的棍子,实在没有拿去修的必要。”

    他说着移开了手里挡着自己视线的登记薄子,却看到这青衫男子左手还拎了个朱漆红底的食盒,蹙着眉头问道:“老兄拿着这个干什么?”

    “贵府席面太丰盛吃不完,所以打包带走。”嘴里说得干脆,青衫客拎着朱漆食盒的手却朝后不着痕迹的一挪,温和笑道,“我师门还有祖训,食盒在人在,食盒亡人亡。”

    “……”听到了如此厚颜无耻又极有创意的答案,墨衫管事也只能干笑几声,颌首称赞道:“……你丫快滚。”

    没有抱头,没有鼠窜,青衫客依旧保持着温和可亲的笑容,翩翩然施施然地离了大宅门口。身后,几个短发蓬头的游侠儿还在起哄:“兄弟厉害,敢来赵老大家里吃白食还打包!”

    吃白食的青衫客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拎着断棍的那只手,口里还开着酸腔:“固所愿也,很敢请耳。”

    青衫的男人吃着白食,说着文绉绉酸揪揪的冷笑话涮着赵府的管事。如果赵府的主人真如当年名动长安的大侠郭解那样在黑夜般的江湖世界里有着尊崇的地位,甚至都不用赵府的人开口,就会有意图卖好的亡命徒当街拔刀喋血,让青衫客面目全非地去见泰山府君。然而赵府的年轻管事只是扫了眼摇头摆尾朝着驿站行去的青衫客,摇头笑骂了句旁人听不懂的番话,转身进了大门。

    然而转身之际,袖子拂着腰间一对缳首直背的短刀,年轻的管事还是忍不住想到,假如能在洛阳城里动手,需要几刀才能给这可恶的小胡子奉上一个凄惨而又滑稽的下场?

    而就在一门之外,轻松引动了一位刀客杀意的青衫客正蹲在驿站门边。他苦恼地拉着下巴上的小胡子,胳膊下夹着断成两截、写满破字的棍子:“这位兵哥,谈生意不是这么谈的,租一辆牛车而已,你看我哪出得起那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