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谁家小姑过青丘(三十六)

    第二百五十六章.谁家小姑过青丘(三十六) (第2/3页)

宸二字的贵重!

    然而如此美职,赵佶却说封就封,而且一次就封了葆光殿与蕊珠殿两个出来!

    在赵佶,只要他看对了眼了,那就不管不顾,一下就将对方提拔至云霄之中,从蔡京到王黼再到朱勔,莫不如此。而对道官,特别是有一二神异手段展露的道官,恩宠起来就更加夸张。

    可相对的,在理政上面,赵佶就很有点信马由缰的漫不经心。就因为地方上营建神霄宫不力,赵佶可不知道罢免了多少地方官。靖康年间竭力抗击金军、一手培养起岳飞的名臣宗泽,便是因为没有尽力勒掯民脂民膏去给赵佶修道观,结果落了个夺职编管远恶军州的下场。

    这位千古风流帝王,于崇奉道门上有多投入,多慷慨,多虔诚,于治国理政上就有多荒唐,多吝啬,多混账!

    对于赵佶,不管是魏野还是甘晚棠,都没有再去评价的兴趣——见识过了当年的汉灵帝刘宏,对于昏君和庸君,大家的免疫力都算是高的了。

    但有一件事,却由不得魏野不挂心。

    放下瓷瓶,魏野看了面前女祭酒,还是开言道:“依着赵佶这些年的路数,女冠受封也有几位。虞仙姑那几位前辈女真,大抵是得些恩赏,随即就放归山野。最多也不过是营造一个道观,赐一个大师、先生的名位。紫虚大夫这寄禄官还不算什么,蕊珠殿侍宸这样随朝伴驾的清贵道职却等闲不肯轻授,赵佶这鬼畜文艺中年到底在想什么?莫不是攻略李师师的才女线玩腻味了,想改走你这位太平道大祭酒的女冠线吧?他也真是好胆,就不怕同时攻略两条线路,最后来个一刀两段的好船结局?”

    魏野这里半真半假的抱怨,甘晚棠轻轻一笑,用上了魏野在北汉的官面称呼:“魏使君,你是真的担心那位文艺中年吃我的豆腐么?还是说,令徒如今圣眷正隆,不想我搅合了你们师徒在汴梁的布置,所以想借着赵佶这条中年文艺色狼,想把我恶心出去?”

    被甘晚棠一语道破,魏野很厚颜无耻地摆摆手:“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你们魔改出来的太平道成色如何,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那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密切联系群众,必须在一切工作中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的群众路线,实在是很恐怖的大杀器。魏某就怕你甘祭酒在汴梁待得久了,哪天我那老学生去见赵佶,被那条中年文艺色狼也来一句‘不要叫我官家,要叫我同志’,那乐子可就大了。“

    听着魏野打趣,甘晚棠很淡定地一摇头:“时势不同,而攻守之势异也。从宣和到靖康还有几天?与其等到天倾之时,再领着义军到女真人面前厮杀,这一回我又何妨让魏使君做一回擎天玉柱?”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甘大祭酒来到大宋宣和年间,就是来度假的,偶尔帮帮忙可以,却不想全身心投入进你们这里的破事”。

    至于魏野信不信,那是另外一回事,总之表态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如果魏野要是一不小心玩脱了,太平道也不介意在这里开展业务就是。

    魏野一摸小胡子,洒然举杯:“那今日就不管旁的闲事,先与甘祭酒满饮此杯,权当是迟来的接风酒席!”

    然而魏野话才说完,就看见甘晚棠笑吟吟地望了自家一眼:“还有一件事没有告知魏使君,那位赵官家并加我为醴泉观提举,这水榭园林,如今都是我的产业。魏使君既然身为我的房客,想要替我接风洗尘,还是另择一处宝地好啦。”

    “大宋的产权转移真是不讲道理啊……甘祭酒,你看大相国寺的菜园子你乐意去么?”

    ……

    ………

    有人在水榭中煮酒清谈,就有人得扮演起“有事弟子服其劳”的弟子。

    新鲜出炉的清虚大夫、葆光殿侍宸、洞灵守静先生许玄龄,此刻就享受着这种新官上任累成狗的感觉,痛并快乐着。

    比起闲暇度日、优哉游哉的魏野,许玄龄今天的事务可称剧烦——

    先是把斗法波及的受害者全弄回玉仙观,挨个地灌朱砂安神汤,个别精神受创严重的还得仔细调养一番。

    这些病号中间,还有高俅这种地位特殊的高官,不得不请动魏野过来坐镇。

    结果某位洞光灵墟的山主翘着脚喝着茶,就抛下几句废话:“高太尉这不就是很常见的san值清零导致的歇斯底里么?和外面的那些倒霉鬼一个样,玄龄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他高俅也不比外面这些人精贵多少!嗯,你问我什么叫san值?哦,说得通俗一些,日常培养熏染出来的理智而已。他们这就是理智崩弦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灌点安神汤,再听听经文,喝点心灵老鸭汤,也就差不多能康复出院了。”

    魏野把撒手掌柜的风格贯彻到底,许玄龄也只能硬着头皮给满嘴胡话的高太尉灌安神汤。

    好不容易把这后续手尾扫清,几个内侍又一脸喜鹊报喜的模样,匆匆乘马而至:“许侍宸,你却叫俺们好找。李女史身体安泰的消息,官家已经知晓了,如今正在华阳宫等着见您老呢!”

    华阳宫就是艮岳所在,比起那些继承自后周、了不起就一个节度使派头的旧宫室,还是艮岳这赵佶为自己修建的山寨福地,更合他的品味。而对赵佶而言,在艮岳这等福地召见一位有道高人,也更符合他道君皇帝自封道门教主的场面。

    跟着魏野从燕地一路向南,许玄龄的气度也算是磨练出来些许,平日里随侍在魏野身后看不大出来,此刻却是洒然一笑:“既然如此,贫道便随两位内使去面圣。”

    说罢,他也不去接这几个内侍递来的金牌、青玉方符这些道官所佩用的物件,手中摇着蕉叶扇就向着艮岳方向而来。

    对道官们而言,金牌、玉方符这些佩饰,就等如文臣佩带的金银鱼袋、御花仙带一般,是身份地位最直接的象征,若是功名心热的道官,只怕除了登坛做法,平日里都想佩着这些物件显摆。

    可是像许玄龄这样,什么表示都没有,穿着一身素净道服就大摇大摆地去面君的道官,还真是少见到了极处!

    为首的内侍在皇城司里大小也算个人物,他心思动得倒比别人快一点,眼看着许玄龄忙了一夜,又在玉仙观里施药救人,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态。官家夜访李师师的时候,他也算是常常在李师师行院外面的脚店里一坐就是一整夜,知道熬夜是个什么滋味,到了早上,光眼角的眼屎都能堆积成一大块。

    可看看许玄龄这清清爽爽的模样,哪像是熬过夜的?他眼里连点熬夜的血丝也不见!

    见着许玄龄手中摇着蕉叶扇,一派飘飘洒洒的背影,这位久在宫禁间讨生活的内侍叹息一声,苦笑道:“这些道官,从来都不照着正经路数出牌!一个个的若不弄出个与众不同的模样来,便生怕官家不看重一样。何况昨夜的事情闹得这般大,却全凭他请动神鸟与仙官下界,方才无事。这等神通,这般手段,只怕日后又是一个金门羽客!”

    说到这里,他一瞪自己手下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上许侍宸?这等人物,可是我们吃罪得起的?”

    ……

    ………

    艮岳的景致,再怎样变化,也脱不开“山水”两字。

    山景是不用说了,朱勔主持的东南应奉局,每年将形态千奇百怪、瘦皱透漏的太湖石、灵璧石、昆山石……等等等等,一块块地装上漕船,送入汴梁。而汴梁的匠师们,就依着这些山石各自的天成姿态,堆叠成一座又一座微缩的奇峰。

    而那些高有数丈、独立成峰的奇石,在运送过程中,扒了多少民居,害得多少人破家,远在东南的朱勔不会多嘴,而道君皇帝也根本不会去关注什么。

    至于水景,说起来就有点乏善可陈。

    汴梁内城占地就那么大一块地方,虽然拆了仁宗和哲宗用来安置废后的瑶华宫,弄出了一片仿照长安的曲江池,又在池上安设了一座小岛,加之以蓬壶仙岛的名目,但艮岳从营造之日起,空间不足就是它的致命伤。

    和满清那圈了数千里地修避暑山庄的“壮举”,或者花了十全老人大半辈子修出来、最后全便宜了魏野与慕容鹉的圆明园相比较,艮岳也不过就是一个大号的江南名园罢了。

    单就曲江池和蓬壶仙岛而言,不但比不上汉武帝营建的昆明池,也距离圆明园的水上宫阙“九洲清宴殿”远甚。

    引着许玄龄来见赵佶的内侍,又换了一拨,这些内侍都是号称“恩府先生”的梁师成的得用心腹。对梁师成这等做到了校检太傅、开府仪同三司地位的大貂珰而言,资序早已经转入文臣,算是与蔡京并列的文臣班首了,自然也犯不着再和道官们混在一处,仰赖这些道士固宠。

    正相反,赵佶的许多宫观、道官,都是梁师成在替他养着。作为赵佶的大管家,梁师成自然也颇好道,对于内丹之术还有几分见识,说不定心底还有些“断根重生”的妄想来着。

    但同样的,梁师成作为赵佶的管家,对道官的考核也是十分严苛,若没有几分真才实学,不要说官家,梁师成这关就过不去。而除了林灵素这等与官家天生投缘的异数,谁想常伴驾前,不得靠梁隐相的眼色过活?

    为首的高瘦内侍,资序也已经转入武臣之中,一面引路,还不忘敲打许玄龄几句:“觐见官家,面承清光,这乃是许侍宸你修炼一辈子也难碰到的际遇,却不可孟浪无礼,在君前失仪!”

    说这话的时候,为首这内侍的目光还特地在许玄龄身上转了一圈,看看这位乍然窜起的守静先生,是个什么反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