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传位(尤菲·斯坦米兹)

    (一四三)传位(尤菲·斯坦米兹) (第3/3页)

与禁卫军和狮鹫卫队一同守护这里。你们可以去听听传言,就会明白,辉光城或许不那么安全,却也不比其他的地方更危险。”

    “或许有人不喜欢罗格曼,也有人不喜欢我。但罗格曼时期的官员们,我想你们每个人都有所体会,并从中获益。”尤菲看到许多人自发地点了点头,包括几名侍立一侧的禁卫,“去年的这个时候,兄长听信库伦谗言,将许多官员下狱或流放。我正尽己所能请回他们,而其中的一些人,已经在赶来王城的路上。”

    “我不强征任何人成为士兵。当然,若你们愿意守卫自己的家园,帝国也将给予你们足够的训练,并支付合适的报酬。”她环顾四周,话语不曾停顿片刻,“今年年底之前,包含辉光城在内的所有帝国直辖领地,粮食税赋减免一半,其余税赋减免三成。必要的时候,民政厅将动用国库的钱粮,即便有人因故失去工作,也不会饿死在这个冬天。”

    玛洛琳高举起右手,目光平静,声音铿锵有力。

    “当凛冬过去,春天就在前方。我会与你们共同努力,胜利将属于我们每一个人。我希望见到,这座城市的一切都能存活下来,一同见证那一刻的来临!”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广场仿佛一下子回归宁静,之前的喧哗不复存在。沉寂持续了十几秒钟,直到右侧最前方的骑士跃下狮鹫,转身半跪下来,将长戟放在玛洛琳脚边。

    “如果伊斯塔尔和德莱恩真的心系民众,他们就不该前来夺权。而如果他们来了,我们就将他们通通打回去!”那声音没有被秘术放大,但依旧清亮悦耳,“为了胜利与和平,女皇万岁!”

    尤菲心中好笑,也不由赞赏好友的应变。其余的狮鹫骑士一同转身屈膝,呼唤新任女王的名号。似是受到感染,人群中也响起“女皇万岁”的呼喊,尽管有些稀稀落落。

    “骗子!你们都被骗了!玛洛琳,她是个不折不扣的——”

    尖利的呼喊刺穿她右侧的鼓膜,尤菲猛地扭过头,看见一个膀大腰圆、衣衫破旧的中年女性挤过人群,径直冲向新任女皇的方向。此时狮鹫骑士们仍未起身,而立于队列右方的年轻禁卫仅微一愣神,立刻擎起手中的长斧——

    “琳!”她高声大喊。

    利斧划过一道寒光,径直劈向中年女性的脖颈,却在最后一刻被无形的力量扯开,只将对方的头髻切断。与此同时,那名为首的‘骑士’三两步冲到女性身边,铁手套一把抓住对方的臂膊,将她向后拉拽出两三公尺。

    “都给我住手!”她听到长剑出鞘,玛洛琳愤怒的声音响彻四周,“没有命令,谁都不准动武!这里没有敌人!”

    禁卫们面面相觑,但仍旧服从了指令。尤菲环顾四周,秘术增强过的视觉捕捉到了另外几处骚动,想来是原本也打算冲出人群,又被眼前的一幕吓了回去。

    她走向琳,看着披头散发,正下意识不断挣扎的中年女性。

    “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她盯着对方的眼睛,用上了精神系的秘术,同时再次将两人的声音放大,“他给了你什么报酬?”

    女性的目光茫然了一瞬,随之重新变得清明。她抬手挠了挠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尤菲。

    “是个黑衣服的,披着带帽子的斗篷……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大概这么高。”中年女性抬起手,比了个和她差不多的高度,“他给我了……五枚帝国银币,让我帮忙揭发玛洛琳的真面目。他还说,这种场合下皇室不敢杀人,用不着担心——”

    “我明白了,这样就够了。”尤菲打断女性的话,转回身望着那名年轻的禁卫,“又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年轻人已经有些慌了神,用不着法术就全开了口,“是、是禁卫队长告诉我们的!他他说,仪式上可能有人会说皇室的坏话,让……让我们保持警戒,在那些人说出口之前……”他的声音低弱下去,由于法术的作用,依旧清晰可闻,“杀了他们……”

    玛洛琳将长剑回鞘,面若寒霜地走向几人。克洛维斯与艾莉西娅跟在身后。年轻禁卫用力低垂下头,似是不敢与她对视;中年女性揉揉眼睛,忽然醒过神来,局促不安地东张西望着。

    “看来我们的禁卫队长该换人了。”新任的女皇摇了摇头,望向仍旧紧握着长斧的年轻人,“听从命令没有错,但绝不要将刀斧挥向民众,无论任何理由。”她走上前,拍了拍禁卫的肩头,“我放你半个月的假,期间没有薪水——如果需要补贴家用,可以向城卫厅申请预支。”

    年轻人垂着头,声音有些颤抖,说不清是出于恐惧还是羞愧。“……是,殿下。”

    “至于你。”玛洛琳打量了一眼中年女性,声音放柔了少许,“很需要那笔钱么?”

    “是……不……不是的!”女性眼珠转了转,对上尤菲的目光,立刻打了个激灵,“我只是……只是一时迷了心窍……”

    琳从面罩下方轻笑起来。看来她是被我吓到了,尤菲心想。控制心智的法术不影响记忆,因此她不愿常用这样的法术。但这次看来值得。

    “很好。你不蠢。但指派你办事的人是个蠢货。”玛洛琳的语气回归冰冷,“我罚你十枚银币,充入国库。”她再次转回身,看向年轻的禁卫,“挺起胸来。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依言挺直了身体,声音也平静下来,“杰弗里,殿下。”

    “你停职的这段时间,每天去她那里看看,帮忙做些事情。如果发现可疑的迹象,立刻向城卫厅报告——那些指使她闹事的人,说不定还会去找麻烦。”女性将手按在剑柄上,“这是命令,明白了么?”

    “是,女皇殿下!”

    “现在送她回家,顺带去收一下罚款。”玛洛琳挥了挥手,“去吧。”

    年轻的禁卫点点头,一手提起长斧,走到中年女性面前,从琳手里接过对方的手腕。

    “诸位,麻烦让一让——我们走吧,女士,请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人群骚动了片刻,缓缓让开一条狭窄的通路。中年女性看起来比年轻禁卫胖上一圈,但她打量了下全身钢甲,手持利刃的年轻人,还是忙不迭地点点头,低声说了些什么。

    等到两人再次被人群吞没,周围的骚动也逐渐平息下来。琳拾起长戟,重新骑回格蕾丝的背上。而玛洛琳走到队列前方,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就是我们面对的敌人。擅长于阴谋诡计,用金钱或其他利益引诱人心。”她说,“为了你们自己,若再有人许诺什么好处,请仔细想想那糖衣的下面,会不会是一剂毒药。”

    “我要说的就这些。”新任的女皇挥挥手,“现在,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去!”

    于是人群逐渐离去,从外到里一层层散开,一边谈论着之前所见的种种。尤菲看到,少部分人群似乎略显兴奋,更多的则带着困惑与不安。

    而她明白,今天所说的这些话语,很快将成为影响每个人的现实。少数目光长远的人会提前做出选择,甚至试图从中获益。更多人仍将如常度过每一日,直到某些变革真正来临。

    之后的路上没什么意外发生。盛放着罗格曼的棺椁被安放在墓园的中心区域,身旁是他的父亲,以懦弱和犹豫不决著称的克伦特·奥莱尔。尤菲记得史书上写着,克伦特在六十九岁时生了一场重病,因为不愿接受教会的创伤性治疗——将肠道内的瘤子切除——而在半年后病亡。

    某种意义上,罗格曼也好不去哪儿,少女暗自想着。尽管高坐王座之上,却都是拥有缺陷的凡人。克洛维斯——她的父亲自称无法胜任帝王,或许是不想花费精力,也或许是不愿犯错。

    至于玛洛琳将会如何……也许历史之主知道。尽管她什么都不说。

    “你们做得很好。”当日晚上一同用餐时,艾莉西娅如此夸奖道,“但接下来呢?”

    “等今天的影响过去,也是时候去做点‘正事’了。”她抬起眉毛,平静地给出回答,然后看向身边的友人,“学院里的知识没忘掉吧,琳?”

    “这个可以有!”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脸兴奋地咂了咂嘴,“给我几天时间,有些东西我得重新熟悉一下。对了,要不要再来比一次?”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话语。每次学院的期末考之前,两人都互相复习每一门学科,同时约定较量成绩。她抓住好友的手,怀念地合上眼睛,浮起温暖的笑容。

    “等着你这样说呢——和以前一样,我可不会放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