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火焰与死神
第三百四十一章 火焰与死神 (第2/3页)
只是说呀……地上那火烧得凶,也许顺着地缝儿烧到底下去。把这一整片的黑石都点着了在地底下闷着烧——”
“大概天人也难扑得灭了。”他似乎慢慢困了,合上眼睛打了个哈欠,“看图兰河的样子,如今是地下的黑石已经着了。你俩真安不下心……把我贴身的……那符给收着……看……明天……”
他边说边打哈欠,到底话没说完,人先睡着了。
乌苏和离离就怔怔地愣了一会儿——随后像两只受了惊、动作却极轻盈的兔子一般,无声无息地扑去床边将于濛贴身的衣服拿来了。顺着衣角摸了一圈,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缝上去的白绢包。再将那白绢包扯下来、打开——
看见里面一张紫色、以金粉书写的符箓。
两个姑娘这才略略安了心。
乌苏和离离将这符箓收好了,再安安静静地熄灯、退出去关了门。
热风便扑过来了——还有前院那些人的哭喊声。似乎于正方并没能将他们安抚好,而今闹得越来越厉害。
的确……发现那火有可能烧上几天、十几天、乃至一个月,而这样多的人又被困在这里走投无路只等死,哪能不急呢?早知如此……还不如舍家弃地地逃了,也能多活几日、也不用被活活烤死、闷死、渴死、烧死呀!
也正因为还有从前那个如今看起来叫人后悔不及的选择……那种悲伤、惶恐的情绪,才爆发得越加猛烈了。
但慌张与悲伤是他们的。乌苏和离离抱着怀中的那道紫符,心思却安定了许多。
这是老爷在世的时候给少爷留的一道符。据说是道统一位真人书写的——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救命。
当日于家被灭门,那种时候都没有拿出来用,可见有多么珍贵。少爷也提起过这符。说一旦祭出了,火烧不着水泼不进、就是在雷火里也能来去自如。只是……并不能救这镇上的所有人、只能护他们三人周全而已。
但……
“少爷都变了个人呐。为什么非要来长治镇,为什么偏不走……也不说。”乌苏轻轻地吐了口气,从小衣中取出她的小剑来,抱在怀里揣着。
她们经历过于家灭门的模样,晓得到了末日的时候,许多人会做出许多可怕的事。
她家少爷也变了——从前是憨着傻,但她们都晓得少爷不是真傻。后来于家亡了,少爷就不装傻了——带她们往北边走。走到了长治镇住下来,说等他的师父鲁公角,还说许多年前就约好了。
也不知要等什么。
她家少爷一天天变得更聪明,知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这在她们眼中像是仙人展示的神迹,本来该高兴的……可又总觉得少爷越来越陌生了。
好像有一天,会突然走掉一样。
离离就也陪着姐姐叹了口气:“少爷他到底是……谁?!”
话说了一半,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厉喝——猛地转头往墙头看。
墙头上有一个人影,只露了半边脑袋出来。被她这么一喝似乎吓着了,忙缩回去。乌苏和离离即时站起身。乌苏护着房门,离离握住手里未出鞘的小剑、慢慢往墙下走。
这墙不是她们渭城里于家的墙——一路走来看,许多小城的城墙都没有于家的院墙厚实、高大。因而那人似乎也攀爬得容易……换了口气,又探出头来。
竟然是个少年。
离离看了他就略略一顿。因为觉得有些面熟,似乎是镇子里的“孩子”——这少年虽然年纪同她仿佛,可在她眼里……就真好比是孩子罢了。
“……小姐姐,外面不好了!”这少年趴在墙头面红耳赤地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抬手抹一把脸,“要烧着了……火不好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逃!”
离离愣了愣,转头看一眼乌苏。
小姐妹俩儿对视一会儿,离离忽然轻轻地笑出了声。
——墙头的孙少平见了她这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猛地清凉下来。且火声、风声、人声都不见了。
然后他看见离离手里执一柄可爱的连鞘小剑,迈着丰仪优雅的步子款款地踱了踱。湖绿色的裙摆水波似地荡一荡,露出两双一闪即逝的月白色绣鞋。再转过身、歪头看他:“怎么偏要救我们呢?怎么逃呢?”
孙少平觉得心口被什么温暖、火热、柔软的东西狠狠击中了。他足足愣了三息的功夫,那种可怕又甜蜜的悸动才渐渐消弭……他又变得慌乱起来。他甚至都不敢直视离离那双明媚的眼睛了——只好避开眼神、看着她的裙摆:“我……也不是……啊,你们是女儿家……又给人做丫鬟,一定受了不少苦……嗯……河边有船,可以坐船逃的……”
离离咯咯笑起来:“那我家少爷怎么办呢?”
孙少平猛地抬起头,想说“谁管你家那个作威作福的小白脸少爷”。可话到了嘴边忙收住了,略一犹豫,才道:“你家少爷……也带着走吧——”
离离又笑。一边银铃儿似地笑一边转身往屋前走:“好了,小哥哥——我们不逃的。你呀,还是自求多福吧。”
孙少平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肚子的最底下——坠得他的胸口疼,好像呼吸一下子都会隐隐作痛。他失望地看着离离的背影,终于是又喊了一句:“真的会死人的!”
但离离已经不理会他了——她重新坐回到门口的石阶上、抱着小剑、挨着她的姐姐。
孙少平咬紧了牙齿,忽然很想跳进院子里。可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高亢、尖利的叫——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直穿破了夜空、风声、火声,划在孙少平的心尖儿。他微微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叫声的内容——
“走水了”。
长治镇的第一栋房屋燃烧起来。但并非是人们所担心的、靠近火场的房屋,而是在镇中的一栋木屋。
在此之前绝望的人们聚集在于家发泄自己的情绪,且这天红彤彤的一片、街道房屋之间又有热风呼啸,因而他们都没有留意到,地面在冒烟。青烟从石板路的缝隙里冒出来,旋即被风吹散。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有一栋已被吹得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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