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集怨者之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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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存活于世

    【风暴洋,佩特拉·帕伦赛特】

    我美丽又丑恶的母亲还是那样高傲地俯视人世,无论强横无匹的雷电还是冰冷无比的白水晶山峰,都那样闪耀着睥睨一切的无情光芒。

    像被无形网线缠绕一样在庞大力量中无法动弹,只要稍稍驱动魔力就感到幼细钢线深割至骨的疼痛,这剥夺魔法能力的巨大不适让我们都淌下冷汗。

    让人无法使用魔力,这就是母亲卑鄙又强大的能力“命运隔断”!

    贺先生却仍镇定自若,带着那千年未改的微笑仰头,神情也和千年前一样天真无邪:“久违了。”

    母亲轻轻地笑了起来,像是累累果实下的饥渴者,贪婪、渴望:“坚持斗争的勇者之心,要是能摧毁该多么令人欣喜啊……让果实在最甘甜的时候落下才是最好的,你们还不到采摘摧毁的季节,回去吧。我不允许猎物擅自改编剧本!”

    “不允许?”冷笑着歪歪头,贺先生漆黑的瞳毫无动摇地反映着我闪耀得刺眼的母亲,“这是对我们说的?”

    母亲的威压一下子沉下来,让我都不禁艰辛喘气:“不自量力的可悲蝼蚁,你们是想马上送死吗?”

    在一旁自如地笑了,那是吉恩。

    “你自己清楚吧,”声音沉稳无惧,吉恩挑衅地笑着抬头,“我们虽然赢不了,但也不会输。”

    母亲在生气……但她却收敛了那比洋海更庞巨的魔力:“不错的气势,唯有如此才有摧毁的价值!来吧,证明你们的战斗资格!白!”

    美艳的苍穹侍卫有着我师傅滕姬的绝世容颜。她缓缓抬手,无数的白色蝴蝶就从她手中雪一样涌出!

    噬魂的骨蝶!但贺先生只是轻轻一瞥,便使用“空间跳跃”将蝶群送到异空间!

    “根本不需要你来检验资格,”他冷笑,“你没资格衡量我们,你要做的只是在你的王座上等待死期,不是吗?”

    “连‘命运隔断’也不惧怕,我是不是该称赞你呢?”母亲也冷笑,而苍穹侍卫则再一次发动袭击!

    “怵”的气息爆炸性膨胀,被厄运之线缠身的贺先生毫无怯意:“我一定会抗争当最后的。我发誓要为那些惨死的战士复仇,不管用多少岁月也一定要实现这誓言。为了不忘却他们的恨意,为了让自己的决心与武器不会在长久失败中磨灭,我在我的庭院里为他们一一立碑。”

    近乎无色的火焰猛烈燃烧起来,那样透明又充满力量的烈火是——银!

    银素使贺岩枋!我已经好久没见过银的火焰颜色了,燃烧的银尽情宣泄着他的恨意,化为他手上闪亮的屠魔银枪!那喷薄而出的中正力量轻松地净化了骨蝶,让在场的我们都被震慑!

    他的目光与那银枪一样锋芒尽露,让我们无法直视:“我终究会为他们雪耻洗恨的,即使你是魔王,我也不会退让!艾菲妮丝·帕伦赛特,你要和我们战斗吗!”

    那是怎样的觉悟和决心啊,经历越来越多的失败与死亡,却因此越发强大……但是,还是做不到的,母亲是不可战胜的啊!

    “拼死战斗有意义吗?只是为了无聊的尊严……”

    “闭嘴,你打或不打就一句话,有什么好说的!”竟然打断了我的魔王母亲的话,哈登走上前来大吼!

    这孩子……居然在“命运隔断”里释放魔力、觉醒妖性?

    我试着驱使钙素,身体马上就剧痛似遭肢解!

    但那孩子竟然咬牙站着,疼得发抖还是要用血色的鸩之瞳瞪视我们!

    “‘红姬’由我来对付!”咬着牙,他任性地大声宣布。

    母亲眯起了眼:“要复仇吗,你的母亲是奈丽杀的没错吧?奈丽,那时是你屠的城吗?”

    “陛下,大概是的。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红姬声音轻柔,和过去的奈丽一样……

    “我想也是,没关系,你死就可以了!”哈登那孩子已经要抛弃理智了吗,竟然把迪蒙放了出来!

    “那我们就来对付‘骨蝶’咯!”却是那样轻快干脆,伊凡拍拍哈登的肩,微笑着仰望我们。

    为什么这样坚持,明明知道是以卵击石吧?就算能把母亲像击败拉尼娜那样打倒,也不能结束厄运啊……

    母亲的雷电像无数长戟直劈而下:“这么愚蠢地向我挑战,你们想证明什么?”

    电光散却,银色的屏障随即凝为无数白银长枪飞射过来,把我的钙壁和蜻蜓的黑霞之障都贯穿!

    贺先生仍然淡淡笑着,无色的火焰在他手上燃烧,又凝成新的银枪:“我早就发誓,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继承死者的意志。”

    继承死者的意志……那我活着的意义呢?我是为了什么才活下来的?

    “呐,阿宁,我在想……我那未圆之梦,可以托付于你吧?”忽然忆起那把山泉一样的声音,那张无限怀念却已模糊的面孔凄然微笑着转过来,毫无保留地映着当下而没有未来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凝望着我……

    我的好友,笙……

    为了不忘却而竭力把自己变成笙的模样,从不会笑、石一样冷漠无趣的自己,模仿着笙的模样去欢笑、行动……但是,我唯一没有去做的,就是去完成笙的遗愿啊……

    “我这一生,受尽屈辱也享尽荣华。蛆虫般上爬至高枝,唯一恨的是永不能摆脱臭名……罢了,坏事做尽,也是报应吧……连我那份,去当救世的英雄吧,阿宁……”

    笙想成为贺先生一样的贤者,而我在做的则是乞求母亲将他复活。为了这个目的,我甚至比当年的他更加卑鄙冷酷……就像吉恩曾经指出的那样,我渴望清晨的霞光,又贪恋着黑夜的残月;我向全心向往的未来转身,拥抱雕刻入骨也腐朽入髓的过去……

    未来和过去,我到底在祈望哪边的终结呢?现在的我还算存活于世吗?

    “……可以……让我说几句吗?”在我发愣的时候,颤抖的声音鼓起勇气响起来。

    那是……在所有孩子里显得最软弱犹豫的周雪松。

    每走一步都发着抖,雪松慢慢地走到贺先生旁边,畏惧地抬起头。

    “你是哪位?”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她大概在想,舰队里怎么会有在她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的人物存在吧,“啊,原世的?”

    “……是的,”深深吸气,雪松尽全力用他无辜的大眼睛仰望母亲,“……初次见面,女帝大人!我就是……我是塔安特里斯大人新任命的‘无色将军’,周雪松!”

    “哦,无色将军啊,”母亲笑了起来,温柔亲切里隐含着蔑视,“终于找到舰队的最高统帅,现在总算能和你们好好对话了。”

    “事实上,我的任务是代塔安特里斯大人问您,”露出苦笑,雪松提高音量,“能否命令您座下的魔族不要侵害原世?”

    “可以,”母亲的回答意外地干脆,“那样的话,你们是不是可以马上离开白世?不要再来干涉我了。”

    雪松的神情非常无措。

    “但是!大人您是和柔妃大人合作的吧?我听说过《天水禁言录》的存在……”他皱起眉发问,小心窥探母亲的眼神。

    母亲笑了,目光更凌厉逼人:“没错。”

    “千年前柔妃大人侵害原世中土,您也有介入……不是吗?从那时开始……您始终在介入‘匡正团’九大妖王的问题,并接纳了‘匡正团’残党……”说话没有底气,但雪松还是很努力,“我想塔安特里斯大人也会同意的,请您不要再插手‘匡正团’九大妖王的问题了!与原世有关的一切,请大人您不要再劳心!”

    “哦,这有点难办呢,玛露芙菈是我的好姐妹啊……”其实根本没有进行考虑吧,母亲装出为难的样子,“好吧,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就不战斗了。算是对冒犯原世的小小赔礼,我允许你们的活动范围扩展到希洛群岛,没问题吧?”

    雪松犹豫着望向贺先生,贺先生轻轻点头,银枪化为粉末融回海洋。

    “那就这样吧。不过,无色将军,”母亲收回了她全部的魔力,“有些东西是你赢别人的,有些则是别人让给你的。不要太指望后者,那是侥幸而已。”

    “这句话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贺先生冷冷地代雪松回应,“没有谁比你自己更清楚吧,你不战斗的原因。”

    母亲优雅地笑起来:“态度真强硬啊……你会后悔的,贺岩枋。这次确实是我太沉不住气了,毕竟东洲的反抗让我也惊讶了……说起来,我这次的出场真不华丽啊。希望我下一次的现身是为了庆贺我的胜利吧。再会。”

    就这样,跟随着母亲,我们在万道电光里离开。一睁眼,眼前已是天堂般美丽祥和的“穹顶之座”。

    美丽的空中宫殿,这是我逃避一切的乐园。但是,也是因为逃避,我成为了行尸走肉。和贺先生他们相比,我算是存活着的人吗?慢慢腐朽在岁月里,我大概……真的是死了吧。

    ——·——风暴洋

    在风浪险恶的前方,黑色的阴影渐渐清晰。

    “那就是希洛。”平静地,伊凡告诉雪松。

    “终于回来了,”昔日的公主,泰雅带着淡淡微笑注视那巨大的黑影,“父王,我们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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