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迷神引(中)
第十章 迷神引(中) (第3/3页)
美无端地将我劈伤,今夏……只要伸臂,便有奇迹降落。在摊开的手掌,便有……你的降落。在我的掌心,莲的掌心,例如夏末的黄昏,面对满池清芬……面对静静自燃的灵魂,究竟……哪一朵,哪一朵会答应我,如果呼你的小名?”
奥利奥那边并没有声响,一切都是安静的。拂过脸庞的荷风清凉,内心被水波充盈,梦一般地诗就诵到了最后:“永远,我等你分唇,启齿,吐那动词……凡爱过的,永不遗忘。凡受过伤的,永远有创伤……我的伤痕……红得惊心,烙莲花形。”
半晌无言,当锦鲤泛起水波时,奥利奥又开口:“好多了?”
“嗯,缓过来了……”略微支起身子,贺岩枋又垂眸,“稍微问你个问题……”
“说吧。”
“我感觉得到恶意……可为什么找不到确切的敌手呢……”
“我觉得你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
没错,洞察人心之暗的自己应该不会看错人,就算没有去读心,也足够判断哪些人的情绪不对啊……
“你本来应该看到了事物的全貌,而你的劣势在于那些都是你认识的家伙,你对他们有主观的判断。”
似乎有些道理……
“我爱你。”对方毫无征兆地抛出这么一句,就算意识如浮沉于泥沼,贺岩枋也被恶心得猛然一震。
“哈?”他不由尖锐地发出声音。
对方不禁爆发出作弄成功的大笑,半晌才接着说:“会觉得特别奇怪吧?”
何止是奇怪,简直恶心透了……
“那这样说又怎么样呢,活该,你也有今天啊,早点死掉就好了。”
虽然很悲哀但确实正常多了……开始明白对方的意思,贺岩枋模糊地思考起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侮辱,我一定会毁掉你的人生,让你身败名裂。我这辈子最憎恨的就是你了,可是我不会让你死,我只要你永远地痛苦下去,一心请求死亡……”越来越过分的话语充满了漆黑的恶意,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我总是这么说,你也知道这是真的,但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关系不错?”
“啊……”终于理解了对方的所指,尽管仍处于痛苦之中,贺岩枋也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关键在于这就是‘事实’。我承认了,对你来说我就是明敌,你觉得有把握,而别人觉得因为我承认、因为我貌似不是坏人,所以我可能认识到了错误,我们的关系可能会在坦承中得到修补,这在异常环境中无比正常的关系就不成为威胁。”
没错,因为亡者异的诡异氛围,大家都觉得敌人在暗处,并不会怀疑赤裸裸的恶意就是源头。
“我了解你的能力,既然知道你能感知到恶意,我就不会突兀地说我爱你、我原谅你这样的话,只要承认就好了,你也会觉得‘没错,这家伙确实讨厌我’,换作我是亡者异,我会这么做的。”
以会被察觉恶意为前提,稍微修饰一下恶意的真实面貌就可以了,只是这样啊……
(“我跟重明性格不合,我妒忌他……”
“我厌恶经由院,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就因为我曾经在阎楹院当卧底……不会再有信任,只是因为我是在阎楹院待过的季重明啊!前辈,难道你不是这么觉得的吗,你我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得到信任……”
“我不想死……痛苦起来的时候会连你们也一起憎恨,为什么你们就能这样健康地活着啊……我知道这么想很卑鄙,但是……求求你们,救我……”
“我有时会想,我要是真爱她的话,陪她堕落、陪她殉葬又如何……”
“我真的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你啊,贺君。”
“一想到你的纹印不是轩妹的梅花……”)
千百的话语涌上心头,这些话当然都是真的,可是在真实情感的下方会不会隐藏着什么?不想去窥看同胞伤口的这份不读心的善意,会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吗?
“你想到什么了?”奥利奥悠然地问。
“也许你是对的……我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尽量保全所有,但要是想保护真正值得珍爱的人,必要的决心也是必须的……”
并不是看不到敌人,只是内心并不愿意承认那是敌人罢了。他不会认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好人,他只是出于善意而希望从信任开始做起。
“要是换作以前的你,这一切大概很容易就结束吧?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坚持死者的那一套?”
不,不管在什么时候,善良都不是坏事。事情会拖到如今只是因为动摇的自己没有下定决心。
“我一直希望做得不一样……”他微笑起来,“因为长安之战流了太多的血,所以我想这次有没有办法能保全所有……但生与死是无法两全的,这一次也不可能做到。”
奥利奥轻笑了一声:“这才像样,你从那女孩身上继承了太多软弱,在关键时刻还是得像自己。”
“不是这样的……”贺岩枋反驳,“确实,每每碰到跟她有关的事我就容易失控,可是支撑我的是她的信念。”
即使这段时间里得不到快乐,即使自长安之战后再无自由,这一切都有意义。
对此奥利奥无可奈何:“好吧,我明白了。”
疼痛的感觉有所缓和,与之相对的是疲倦感的迅速蔓延。
真想好好地休息啊,但感觉中邪气依旧在伴着雨云聚集,后半夜大概会再有争斗吧?
这个雨夜,看来会格外地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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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虽然总说要调查,但拖到如今谁都迫切地想得到结果,他们已经没有耐心了!”
“玄秘十二使徒里没有鬼山茑萝,所以……她是谁?”
“我们都中了陷阱,必须马上杀了她!”
“既然知道他们就是亡者异,那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他们也逃了,他们就是亡者异!”
“都住手啊,你们想跟花开院那次一样自相残杀吗!”
被惶恐与暴怒迷乱心神,撕开理性后只见满城的野兽。想要拯救,但在这狂乱的季节里,理智只能用铁和血捍卫,必须战斗,必须以咆哮盖过迷狂的怒号!
“想要保护的话就得把一切先纳入掌控,你必须让他们都服从你才行。”
“去吧,将妖王都变成你的领域,只有这样才能贯彻你的思想。”
“战斗无法避免,而你可以发布你的敕令,只要你是王——”
“那么……登枝,请跟我用尽全力地战斗一次——跟他们所有人!”
憎恶于真红的现实,怀抱真青之梦的温柔少年决心登顶为王——
下篇,真红之檄。
-注
文中引用的诗是余光中先生的《永远,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