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春的里程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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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少年少女们被厄运的落雷所伤时,久经岁月的贤者仍在阴阳错合的迷梦中苦战着——

    “不死不休!一定要在你我之中判定,到底是谁的人生不会再有黎明!”这样说着的敕使,神笔之手绘画出妖魔结集的浓云与缠绕紫电的青龙!

    看着青龙破土腾空,吉恩侧头望了贺岩枋一眼,交换了眼神后一同行动起来——

    “迁怒于人就能幸福了吗?你早该自问的,守护虞轩所相信、珍惜的一切是错误的吗?你觉得统治九州、残害万物是虞轩的真实想法?你还要哥哥为了伪装你妹妹的黑水姬背叛一切?告诉我,上白泽敕使!”已经忍耐多久了,吉恩厉声质问,连寒雨都隔断的神女幕缠斗青龙,将那奔袭的紫电和咆号魔物都尽数抹除!

    就算是那化为无数冰矢的水浪都被神女幕推拨抹消,吉恩继续追问:“心里没有信念的人有什么资本谈感情,爱在一起就是要死在一起吗,你觉得你妹妹的愿望就是让所有人为她陪葬?她希望看到自己的兄长用尽奸谋残杀部众?放弃吧敕使,别再玷污你自己的品行了!”

    要拼幻术已难超越拥有神女幕和远氏传承的吉恩,敕使也不自辩,只是一味地画着无数的符文画像:“我死过一次了,我也需要拼命活下去的理由啊!”

    “憎恨比爱更有力吗……我也有过那种时候。”叹喟着的吉恩,手下却没有分毫退让,依旧把那广阔的虚构世界层层抹杀。他用蓝色的眼睛注视贺岩枋前进的身影,那其中充满着信赖。

    “上白泽,为什么已经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只有通过伤害别人才能排解自身的痛苦吗?经由院百般不好但何曾欠你,凫徯他们没有错啊!”即使被奇思怪想所成的魔物大军所阻,贺岩枋也试图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进行为时已晚的传达。

    浮华微笑在妖魔喷吐的火炎映照下愈发狰狞,敕使大声笑起来:“你那怜悯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你要是早点察觉就能用你的慈悲救赎我了吗?不要恶心我了,卑贱的妖怪!”

    “那种话我没法说!我做不到,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得到救赎!”在腥风血雨中断然回答,贺岩枋单用妖息就把青龙震开,然后继续挥枪对付那重重围过来的妖邪,“我逃避了,就是因为害怕面对跟你一样怀着痛苦的人,我没有成为你们的同伴,而是躲在我跟奥利奥一起构筑的乌托邦里——我回来也是希望能跟你们一起承受,难道你觉得我真的跟你们完全不同吗?如果死过一次后被魔王操纵着重生就是亡者异的话,难道我不是初代吗!”

    对他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吧,这样暴露出真情实感地大喊出来。隔着磅礴血雾的敕使瞪着眼,仍然不肯饶恕地用力绘画着倾注憎恨的线条。

    “敕使,如果说你恨我还能笑着活下来的话,那你呢?你就能在这里对着衣冠冢失声痛哭了吗?难道我们不是一样的吗,只是没有办法哭出声罢了!”直接把银枪投出去贯穿了青龙,白银般的闪光在血雨中荡灭邪魔,贺岩枋浴血的姿态如同魔海中的圣者。

    是被触动还是被煽动,敕使冷笑着绘起长满利齿的鸟魔、百舌如刀的人魔:“我跟你一样?谁要跟你一样!”

    “我跟你唯一的不同是,我不想把痛苦传递下去!”豪雨中淌着血珠的面容带着悲哀,伸手接住银枪便横挥出白银之锋,贺岩枋不断突破魔阵,继续诉说着痛苦,“难道我不需要拼命活下去的理由吗……我在奥利奥的羽翼下构筑桃源乡,但我还是不断地失去啊!你觉得我能一直快乐吗?”

    他鲜少谈及自身,但他向来是不怕剖露自我的:“我想保护师兄,知道他不为大义所容才想进神军为他获取最终的恩赦,然后为了虞轩,又必须取师兄和旧友的首级,明明只是想留住他们两个罢了,最终我得偿所愿了吗?”

    “真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啊,妹夫。”敕使表情缓和些许的面容仿佛刻着嗤笑,空虚地嘲讽着他,或是自己。但即便如此,他手里的笔还是不停画着狂兽、厉鬼,不停画着。

    对于他的话,贺岩枋也垂眸回应:“是啊,已经被多少人说过,就像灾难的化身一样,我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个死去,每次都只有自己活下来,就像是用他们的生命延续自身,还有比这更罪孽深重的吗?”

    “这么说着还不是拼尽全力活下来了,真是厚颜啊,”仿佛闲聊,敕使笑意之下的憎恶磐固如旧,“粉饰自我的集怨者之庭没有让你好受些吗?”

    “既然是粉饰就不会有任何疗效不是吗?”被冷语所伤也无所动摇,贺岩枋在群起邪鬼之间凛然地直视他的双眼,“我愧疚、我痛苦,但我要活着,死了才是罪!”

    这连天地和雨水都侵染了的悲伤可以终结了吗?他确实有罪,凡爱过的不该遗忘,可负重而行跟活在过去也是两回事。就像天地相隔、昼夜相分那样,生死相淆的荒谬终究需要廓清。

    仿佛为沽名钓誉而建的集怨者之庭,确确实实地记录着亡者和他的遗憾。仅此一次的生命能在千万年往复的长雨中留几条沙纹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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