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奇谋不用
1313 奇谋不用 (第3/3页)
敢怠慢,俱都即时呈献都督帐下。但都督是否批阅,确非我能所知了。”
张坦听到谢曜模棱两可的回答,神态间的失落也是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语调诚挚道:“我如今待罪阶下,若言必称忠义而无自计,想必参军也要笑我虚伪。旧年患于乡危身困,不得不屈身事贼,这实在是见污世道、羞辱门庭的罪迹,我不敢审辨。今次南来,临阵自缚归义,虽然半在无奈,但也实在是想要投效王事。如今虽然身在监下,更见王师豪壮种种,想要凭我一知薄能得于立身求进,这一点心迹炽热难耐,相处数日,参军可有知我?”
“大将军风骨擎天,行台势大壮威,大凡耳目聪明寻常之流,奋身投于大将军麾下求用,这是人之常情,并无可疑。”
听到谢曜这么说,张坦松一口气,而后又说道:“我旧日身在敌营,不敢自晦隐恶,也的确是手执权柄,深悉机宜,当中种种,都督若能兼听采纳,必能助益当下军事。而我急于洗罪立功,凡有所问,也绝对不敢隐瞒包庇。这一点心迹,还请参军待我坦陈沈都督帐下!”
讲到这里,他又担心谢曜年轻不敢担责任而不会为了自己尽力奔走,于是便又说道:“譬如当下,便有一谋,参军礼待我良多,我也无以为报,便以此策尽告,求于惠人惠己。”
说话间,他便讲起羯国近年来所经营的兴国渠并临清城种种,这都是在他家郡境之内的事务,讲起来自然翔实无比。更兼他今次作为石宣的前锋副将南来,对于这场战事中兴国渠和临清城能够发挥出的战略意义也有一个极为深刻的认识。
“临清所在,便是石贼今次资秣集散重点。”
他讲到这里,担心谢曜不通军务、认识不到这当中的意义之大,便又加了一句:“譬如后汉末年袁本初之乌巢,乃是羯国名门所在。早前因有羯国精军龙骧戍守,此地自然难以撼动,但如今龙骧军已经过河南来,而羯主石虎所率中军方抵信都,南来还有一段时间。若能抓住这一点空当,以奇兵突袭临清,羯国虽千万之众,也不得不无功而返!”
为了让自己的处境有改善,张坦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他又说道:“清河是我乡郡所在,临清督守文武官属,其中不乏我张氏子弟义故。谢参军若能将此谋进献,而沈都督又采用此谋,我必泣血痛书以说家众义故,为王师助阵扬威!”
谢曜听到这里,脸色便也凝重起来,他在席中小坐沉吟片刻,而后便起身道:“此事关乎重大,非我区区能决。还请张君于此暂候,成或不成,我必给张君回信!”
眼见谢曜疾行而出,张坦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心情也是忐忑无比。他也能够明白,凭他一介降将,临敌纵有陈献,也实在让人不敢尽信。所以眼下他也是在赌,赌那个沈牧有没有胆略豪气采纳他的计谋,成此奇功。
谢曜离去后便没了声息,整整一夜张坦几乎都没有合眼,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谢曜才又出现在这个简陋的营舍中,脸色也是明显的疲惫。
“如何了?”
张坦心忧前程处境,这会儿也没有心情再作虚礼,上前一步抓住谢曜的手腕颤声问道。
谢曜倒也不卖关子,对张坦说道:“张君此策,昨夜我已经陈于帐下,都督听过之后,也嘱我一定要致谢张君高义。”
听到这话,张坦狂跳的心总算落定,全身更生出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感,但他此刻也不敢松懈,即刻便说道:“我这便打理仪容,随谢参军同往敬拜沈都督。”
“这、这倒是不必,都督虽然喜于张君高义,但之后攻伐如何,军中已有定计,倒是不必……”
听到谢曜这么说,张坦顿时又愣在当场,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又听谢曜说道:“不过张君你小作梳洗也正合适,稍后大军便要开拔回攻,张君少不了也要随军出行。”
之后种种,张坦已经有些模糊,浑浑噩噩被谢曜引领离开战俘营,头脑始终混沌。
此刻整个历城大营俱都分外热闹,诸多人马整理戎装,将要奔赴战场,人马虽然势众,但却始终闹中有序,不显杂乱。
但这会儿张坦已经没有心情感慨于此,他想不明白,明明只要奇袭临清得手之后,便能腰斩羯军后续的诸多谋划,至于轻进河南的石宣并石韬所部敌军,在后路无援的情况下,自可从容围剿镇杀。如此妙计舍而不用,那个沈牧又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他昏昏沉沉跟随于谢曜身后,不知不觉行入一处武贲标立所在,在一众悍气外露的兵众们簇拥之下,一名蓄着短须、年富力强的将领骑乘战马,居高临下以马鞭点了点张坦,之后便笑道:“你就是降将张坦?你此前进策,谢明翰已经道我,好得很,性命算是保住了。之后随军出行,安分些,保你不死。”
听到这话,张坦哪怕再怎么迟钝也知晓其人身份,他连忙上前一步,跪在尘埃中说道:“奇袭临清,却敌佳策,还请都督再作权衡……”
沈牧听到这话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我王师用事,积累至今,岂赖区区奇谋险策才得立功?你这谋算也是不错,但还是小了些,我正要扫荡冀南,痛击羯军,季龙若因此失胆怯不来,数万虎狼之士,大功何处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