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在朝鲜 第二十一章 变起

    第三卷 在朝鲜 第二十一章 变起 (第1/3页)

    六爷最近心情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他是老诚王爷的室里面不红也不黑。因为喜欢和善扑营的爷们儿混在一起,虽然也抽大烟。但是身子骨还不错,骑马射箭都还来得,在宗室子弟里面算是振作的了。

    朝廷突然要练禁卫军,满北京城的寻找可堪造就的宗室子弟。那六爷本来没什么指望,没想到宗人府的居然找到他头上了!那六爷当时的确有点儿落魄,坐茶馆都是一个当十大钱的高沫儿鬼混个一天,抽大烟要去小烟馆,还躲躲闪闪的不敢让人瞧见。小烟馆水牌上面欠的烟钱都有十几吊了,这好事儿落在头上。那六爷差点儿就忘记自己姓什么啦。

    可惜当时唯一的障碍就是——宗人府的那孙子居然问六爷要五百两!给了五百两,包一个随员的位子,说不定还有缺分补。没五百两,他那六爷就算骑得劣马,射得铜钱也没戏!

    那六爷左思右想,还是拉了一个带肚子的。五百银子到手,和那钱店出身带肚子的爷们儿说好,没缺熬着,有缺有好处大家一人一半。谁也不讹着谁。

    于是置办了行头兴高采烈的随着荣禄出行,一堆宗室子弟里面还碰见了当年一起在善扑营混过的老四仰!坐在火轮船上,当那六爷抽足了大烟出舱房凭海临风的时候儿,简直掐自己都不觉着疼了!

    到了汉城,六爷才发现坏菜。荣钦差和徐钦差两人不对付,徐钦差自己跑到了平壤。荣老爷在汉城。可是汉城才多少缺份,徐大人那里练着兵,有多少缺份?在汉城,那就只有干瞧着!带肚子的爷们儿嘀嘀咕咕和六爷闹别扭。要他还银子回家。正愁得没方儿没方儿的时候,又是天降喜事,徐大老爷赶了一大堆军官走,空出缺份儿来,要他们旗员去补!

    徐大人,真是满人之友哇!

    六爷这个时候灵醒了,又拉了二百两银子的亏空,在汉城中国人开的钱店里,凭着自己钦差随员身份硬借来的。怀里揣着借据。就找上了荣钦差最宠信那个小二爷一鸟相公。银子递上,缺份到手。其他宗室子弟从汉城到平壤走得叫苦连天,那六爷可是吞着烟泡儿顶瘾,一路上兴高采烈!

    到了平壤,以为就算补个队官什么的,公费银子加上克扣的,一个月也有二三百的。慢慢还债,也能混个里外都暖和。这是长差使,比起在京城里面混穷。靠着黄带子讹人,那是天上下了,他们这些天潢贵胄说起来,一多半儿家里也没余粮啊。那个带肚子的爷们儿,给他补个哨官什么的,给他找个长差事,说不定那五百也赖掉了。

    结果没想到,徐大人这位满人之友,这么够交情!给他们调了枪兵,让他们直接接收的朝鲜平安道的方政权!收了钱粮。他八自己二,再公平没有。什么缸都替他们顶着了,你说说,到哪儿找这么个顶头上司去?

    他们接权的时候儿,正好赶上朝鲜上忙,加收加征。钱和水一样进来。他管着一个郡,每个月也有两千多的收入。花头再大点儿,还不止。还是他那个带肚子的爷们儿没有眼力价,嘀嘀咕咕又说什么瞒着一点儿,多捞点儿。

    那六爷当即就义正词严的教训了他,我那六是个朋友!徐大人这么关照,还克扣他那份儿,是爷们儿不是?想捞钱,咱们想别的方儿。正分钱粮该着徐大人的,咱们从其他方加征加税!徐大人那份儿。一个大子儿都别少!

    于是各种各样花头的税捐在那六爷手中诞生,为了起一个好听点儿的名目,那六爷就读了三年宗学的墨水儿,几乎都快倒干净了。前些日子突然听朝鲜属员说,到了夏季时候,朝鲜百姓用水最多。各蓄水的袱洲虽然是官产,但是从来不收钱。那六爷马上就认为,这是生发的好机会!当即就派人去封了几个大的苻洲,卡住水源。放水一次。按照村为单位,没有一百吊大钱。别想六爷开善门!

    此令一下,顿时乡野哄动,简直是道路以目。每次六爷难得出巡一下,都看见那些朝鲜百姓投过来的目光,冰冷冰冷的,有点儿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总觉着不舒服。还好这点儿感觉转瞬即逝,什么都没白花花的银子实在。再说了,他那六爷不是没发过善心。有的村子要来放水,交不齐钱,在那堆朝鲜姑娘里面看见顺眼的,六爷还不是接过人家姑娘过来好生抚慰个几夜,再不收钱给他们村子放水?六爷我容易么?

    前些日子,那六爷正春风得意,乐不思蜀的时候儿,突然从汉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朝廷准备拿掉徐大人这位满人之友,将现在撑着他们腰枪兵新军全部掉回国内!当时那六就冷了手脚。这下还玩儿什么玩儿?他还指望徐大人在朝鲜呆个十年八年呢!再能捞,他现在也没混足在京城顿几年的嚼裹儿。还指望以后呢。这事儿怎么闹的?他思前想后,最后抽了一天的大烟儿,才咬牙跺脚决定。去通知这帮朋友中最对他胃口的老四!

    他不敢直接找徐一凡报这个消息,万一徐一凡没撑住,新的大人来了。说不定就要追究他这个打小报告麻烦。大烟劲道之下,偷偷找一下仰,还是有这个勇气的。当即就趁着勇气还没有消退的时候漏夜去通报了仰这个消息,回来更是抽了双倍的大烟给自己压惊。心里还有些得意,这么多旗员在徐大人手里得了好处,得到消息恐怕都是一般的,可是谁也没有我六爷仗义!

    仗义之后的得意没持续几天,那六爷又开始犯愁。徐一凡那里,前途还是未卜。他们的好日子,也不知道能再有多久。上忙也快收完了,唯一的大宗来源,只有赶着这个节气。多收点水钱。这些朝鲜百姓们没水放,错过节气,就要饿肚子。不能不交,还是这个最保险!他们就算敢闹事,自己带着的这二十多枪兵是吃干饭的?手里都是货真价实洋枪!

    昨天他就给自己那个带肚子二爷下了命令,每村的水钱,加到二百吊!压着朝鲜郡曹快点出告示公文。那二爷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跑得飞快,比他还要兴高采烈!

    公文发下去。今儿他就准备去内源洞附近那个袱洲,带着枪兵去弹压一下儿。有不开眼的泥腿子敢哭天抢的,枷上几个王八蛋再说。那六爷要是不好,也照应不了你们这些藩国子民几天了。也要给他们留点遗爱不是?

    于是在光绪十九年七月十九日这天,那六爷早早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还留在府里抚慰的朝鲜大姑娘伺候着他抽了一两多大烟。六爷换了一身熟罗的长袍就出了府门。二十多个原来庆军淘汰下

    兵,再加上二十多平安道叫花子道军。早就稀稀拉门口。马也备好了。那六爷看看头上太阳,又看看马,觉得有点儿舍不得自己。太忠于王事了。顿时就连打带骂让人换了滑竿,上面还支上了遮阳的棚子。四个朝鲜民夫抬着他。旁边是二爷给他装烟递茶。浩浩荡荡的直奔内源洞旁边的那个大袱洲而去。

    走了小一个时辰,那六爷大驾才到了。

    袱洲就是蓄水的小型水利设施,大清多是石头砌的,朝鲜这里多是干打垒的。这里是一个大袱洲,水面甚大,水清清亮亮的,倒映着远处青山。袱洲池塘旁边还有如荫绿树,风从水面上掠过来,水影摇曳,让人胸怀就是一畅。

    放水卡子那里。早就守着了郡曹那里派来的差役,没精打采的蹲着站着。看到那六爷的滑竿摇摇摆摆的过来,才忙不迭的站起来,用朝语吆喝着将围着的百姓朝外赶。

    百姓们看来早就得知了水钱加到二百的消息,一个个都是神色愤懑。今儿和往日还有些不同,袱洲水口围着的几百村民。没有像以前一样低低咒骂,都是一个个沉默不语。默默的朝后退着,只是不时用眼神扫一眼过来的那六爷一行。在队伍当中,还有一些同样是朝鲜百姓打扮的人物,更是有意无意的聚集在一起,交换着互相的眼色。

    那六爷当然没注意到这一切,他都快给晒晕了。看着眼前的水波,巴不得马上坐过去凉快一下,在滑竿上面都快把踏脚给跺断了。四个民夫气喘吁吁将他抬至,二爷放好马扎。那六爷忙不迭的找了一个最阴凉的方坐下来。吸了点鼻烟,又灌了一通花茶水。这才缓过劲儿来,看见手下都围着袱洲洗脸擦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都***躲什么懒?六爷对你们客气,一个个就登鼻子上脸了?都***起来,给六爷收钱去!”

    枪兵们懒洋洋的晃过去,又去对那些郡曹派来的差役又推又搡。嘻嘻哈哈的让他们去找来放水的百姓们收钱。差役们又去对百姓呼喝。扰攘了半天,才看见人群当中推出一个中年汉子,肤色黝黑。赤着双脚,看起来就像最普通的朝鲜农人。可是偶尔眼神一闪。却是阴沉难测。

    正是生驹之。

    他摘下斗笠,被差役们推搡着直走到那六爷那里。一路还在用朝语激烈争论着。很是挨了两下脆的,顿时就是嘴角见血。那六爷头抬也不抬的看着远处风景,哼哼着京剧。直到生驹给推到了他的面前,他才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嗤的一声,拉长了腔调问:“又怎么着了?”

    一个会汉语的差役弯腰陪笑解释:“大人,这是内源洞推出来的人,他说朝鲜自古袱洲用水没有让百姓交钱的道理。再说了,以前是一百吊,现在怎么是二百吊了?他们不想交,更交不起。大人无论如何也要放水,不然百姓们耽误了收成,是要造反的。”

    这差役虽然吃着官饭,办着官事。但是看来对于这些清国来太上皇也是一肚子意见。平时不敢说,现在却借着翻译生驹的话,刺了那六爷好几句。

    那六愣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朝生驹招手:“来,你低头下来,听爷跟你解释……”

    生驹眼神一闪。慢慢弯下腰来。

    啪的一声,生驹脸上顿时挨了一个脆的!那六一手拿着鼻烟壶,另一只手简直是出手如电!

    “爷这就告诉你什么是道理!爷手里洋枪是道理!爷的大清国是你们宗主国就是道理!大清国都是咱们姓爱新觉罗的就是道理!不服气?不服气死去!”

    他说一句,就是一记耳光打在生驹脸上,啪啪的甚是爽脆好听。那边聚集的数百百姓看到这一切,顿时骚动起来,要朝前面挤。二十多枪兵也来了精神,呼呼喝喝的将枪摘了下来,枪栓拉得稀里哗啦的。朝那些百姓比划。普通百姓看到黑森森的枪口,畏缩的停住了脚步。只有十几个人站在人堆当中不动,突然一个满脸又黑又乱大胡子人,朝着生驹那个方向,噢伊的一声大吼!

    一直咬牙挨打的生驹听到吼声,猛的站直了身子,一脚就踹在了那六爷的身上。那六惊叫一声,连人带马扎跌倒。才想挣扎着爬起,就觉得脑门子一凉。斜着眼睛朝上看。就看见一杆乌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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