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 鸿毛

    393 鸿毛 (第3/3页)

,巨富豪门,尤其现在和南京锦衣卫镇抚使钱宁、浙江海事衙门的谷大用谷公公,以及军政各界要人来往极为密切,他放一句话出来,关守备在江南地界就无处立足,他又岂敢得罪?

    关守备陪着笑令人启了箱子封条,掀开箱盖,只见十余两银子一匹的上好绮罗绸缎堆得满满的,伸手进去探了探,实实诚诚的全是绸缎,跳过两辆车,又打开一口箱子,却是金珠玉器,珊瑚、宝瓶,以棉花木架等物好生生地隔断着,器物的口也都添堵上物品,也免摇晃碰坏,显然是极珍贵的宝物。

    关守备更加小心,生怕不慎碰坏一件,那就砸锅卖铁也赔不上了,连着检查了几辆,封大总管不乐意了,他懒洋洋地道:“我说官爷,差不多就行了,没完没了的,你自已瞅瞅,我可两百多辆车子呢,你要查到天黑是不是?”

    四下的百姓也鼓噪起来:“官爷,我们要进城啊,这要是时辰到了封了城,到处兵荒马**的我们去哪儿呀,官爷行行好,您快点吧”。

    飘来一股难闻的臭味儿,马桶车队也开过来了,关守备捏着鼻子跳下车,连连摆摆手道:“职责所在,恕罪恕罪,封总管请进。喂喂,搬开鹿角拒马,快点快点,城门堵塞了”。

    城门前的障碍搬开,车队开始进城,老百姓被挤在一边,无奈地看着后来者先进,他们早习惯了人下人的rì子,自觉地维护着人家的特权,尽管心里可能咒骂的十分恶毒。

    封总管不满地哼了一声,随着车队辘辘入城,车入门洞,刚刚步入暗影,他的唇边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两百多辆车子,大多装满了易燃之物,还有几辆车全是贴着名贵好酒招牌的烈酒,至于最后边几十辆车子,更是全都装满了柴草树枝。

    一旦发动,整个东城口内外大火烧天,官兵如何靠近?城门如何能关?何况还有自已数百骁勇善战的将士,纵然三路三军不能准时赶到,自已也能支撑许久了。

    杨虎一路军行进不利的消息,他路上隐约听流民提及一二,却不知道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只知与官兵激战,到处遗尸无数。西路沿江而下的刘七大军现在如何他就不知道了,以他估计,该能在正午前后抵达南京城外长江口岸,而对于赵燧那一路骑兵,他相信在刘七、杨虎两路大军吸引了朝廷主力的情形下,一定可以摆脱行动迟缓的朝廷官兵及时赶到。

    分进,合进,只要有一路及时赶到,那就可以完成夺门、守门待援、援至攻城、克城的全部过程了,漫说南京城失守的消息一旦传出,各路朝廷在外阻敌的官兵必定大**回援,杨虎、刘七就能趁机而入,加入到攻城战中,光是城中自溃,就足以助他们夺城了。

    赵军师说的好,只要夺下一门,并坚守住,城内有的是豪门巨富、世家王公、官宦勋卿,这些庞大家族一闻Jǐng讯必定举家逃亡,带动全城百姓惊惶逃走,东门被占,他们唯有拥出其他各门逃命,满城都是逃亡的洪流,城中纵有守军也被这些怕悍匪不怕官兵的官绅百姓们冲散了。

    用军师的话就是:“杨凌在泰安城下驭马为兵,杀退杨虎十万大军,我赵疯子就驭巨富豪门、流民百姓为兵,冲垮南京钢铁之城!”

    赵燧文武双全,自视甚高,骨子里又喜欢冒险,擅用奇兵,他的夺城计古来今来皆有相似战例可循,努尔哈赤就曾用部下冒充马贩正午入城,另派一路骑兵百里奔袭,使城门难关,里应外合夺下一座重兵把守的辽东重镇。

    可是赵疯子先是低估了官兵的实力,没有预料到杨凌暗暗备下骑兵以快打快,牵制住他这一路人马,同时杨凌早已把陕西、江南做为白衣军主攻地点,进行了详尽的军事部署,现在困顿江西许久,已经今非昔比的杨虎刘六两路大军又先后被击溃,他还能成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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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怜儿一袭白衣,骑在一匹白马上,俏若梨花,人比花娇。纤纤一握的柳腰,柔逸如云的秀发、娇嫩如玉的肌肤,明艳照人,不可方物。

    想不到白衣军去而复来又攻江南,马怜儿在离城二三十里的栖霞山凤翔峰上的‘栖霞jīng舍’,处理完最后的事务,遣散安置了家人,这才在八名背弓佩刀的侍卫陪同下赶回石头城。快马轻骑,片刻便到。

    她并不认为这一次白衣军还能顺利攻到南京城下,可是侍卫们放心不下,再加上孩子还在城里,所以未等下午闭城,她就早早的赶了回来。

    东城门官道上已经拥挤不堪了,络绎不绝赶往南京的行人车马,和斜刺里杀将出来的马桶车堵塞了整条道路,排成一条扭扭曲曲的长龙,难闻的气味,令队伍很一致的保持着沉默,一个个紧闭着嘴,瞪着眼睛,默默地忍耐着。

    中间是徐大老爷家的车队,外边还余下七八十辆车子没有进城,由于过于拥挤,赶车的大掌鞭们一边大声咒骂着左右堵路的人马,一边悻悻地跳下车来,牵着马辔头,在站在路边大呼小叫的押运管家指挥下,费劲地从人流中走向城门。

    马怜儿皱了皱眉,一提马缰道:“走,去左边候着”。

    她一马当先,闪到路左十余丈外的一道草坡上,这里是上风口,总算避开了臭味儿。扶着马鞍静静等待着,马怜儿秀眉微蹙地自语道:“徐?这么大的车队,放眼江南也只有江yīn徐家了。这徐经也太小心了,早告诉过他,朝廷断不会容白衣匪在这钱粮重地生根,他还是集中了这么多财产运送南京,路上要是出点事..........唉!这些商人,胆子终究太小”。

    马怜儿很开心,她该交结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自已勾不来那个没良心的家伙,可是白衣军这一来,一定能把他给勾来,受尽波折,总算可以和他长相厮守,已经会说话的宝贝女儿也能看到她的父亲了,马怜儿真的觉得芳心一片满足。

    想着想着,她的唇边悄悄绽起一丝颠倒众生的甜笑,她轻轻摇着手中的马鞭,惬意地看着缓缓前行的车队。忽地,马怜儿神情一动,俏目Jǐng觉地盯住了一辆车子。

    车子徐徐驶过,又驶来一辆,又压在那个土坷垃上,车子颠簸了一下,从土坷垃上辗了过去,车板颠得晃荡了几下,轻飘飘的又向前驶去。

    “车上放的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轻?”马怜儿的素手猛地攥紧了马缰绳,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她看到一个押运车队的汉子,站在路边指挥着车队,骂骂咧咧指手划脚中,偶尔会有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

    自她负责江南的生意以来,成绮韵把收服进内厂番卫的江南黑道、绿林道的好汉们都移交到了她的麾下,由于经商海运,她和彭鲨鱼、王美人、白小草这些大盗来往也极密切,对于黑道、绿林道上的切口、手语她并非一无所知。

    马怜儿一双明媚的大眼霍地睁大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白衣匪诈城?’

    城头上,关关公子笑吟吟地握着柄描金小扇,头戴公子帽,两条垂肩长翅颤悠悠的登上城头,一见马昂便笑容可掬地道:“马大人,哈哈哈,马大人好,见过马大人”。

    马昂一看是那个妹妹上山他便上山,妹妹回城他便回城的花痴,不禁皱了皱眉,他是关守备的儿子,马昂也不好讪落,只好不冷不热地拱拱手:“关关公子,怎么上城来啦?”

    “啊,小可是来看看家父,呃..........怜儿姑娘还没回城么?”

    马昂翻了翻白眼儿,心道:“你要没去我家,怎么知道我妹子出城?”

    马昂哼了一声道:“还没呢,令尊大人在城下,关关公子可去那里寻他”,说着一扭头向城墙口走去。妹子未嫁有子,这事儿不能张扬,外人并不知道。不过时rì久了,风声多少会隐约传出,人们不知这金陵一朵花是哪位权宦高官的禁脔,私下议论极多。

    偏这关公子痴心不改,根本不计较这些,但求美人在怀,余者概不足论,尤其是他的夫人生了个女儿,这一下连老丈人的嘴都堵上了,更是追的理直气壮,马怜儿的闭门羹不知吃了多少碗,他却甘之若饴。

    一见马昂不爱搭理他,关公子忙陪着笑走上城头,扶着城墙向下望去,说道:“哎呀,今rì又有地方豪门往城中避祸么?好长的车队..........”。

    “嗖!”关公子的帽子向后飞去。

    “哗!城头好大风!”关公子惊叹一声。

    “大风?大风个屁!”马昂一个箭步扑过来,把他按倒在地:“趴下!有人shè冷箭!”

    “啥?谁!谁要害我!”关公子一脸悲愤。

    马昂没理他,握紧了腰刀闪过两个垛口,侧身而站,攸地向下一探头,只见门口车马拥挤堪,却并不嘈杂混**,平静如常,毫无异状,马昂心中大奇,他回头看看,关公子的相公帽还在地上,一只羽箭刺穿了它,软趴趴地落在五六丈外。

    马昂慢慢移正了身子向远处一看,双眼一下子直了:“妹妹!”

    “怜儿姑娘?!”关公子嗖地一下挤了过来,却把身子埋在马昂身后,只露出半边小脸。

    果然,青草坡上停着几匹神俊的战马,头前一人,白衣如雪,长带飘飘,如同凌尘仙子,她一手持弓,怀中抱月,似乎正要shè第二箭,一眼瞧见大哥,连忙向他急急摆手。

    马昂蹙眉道:“妹子有何要紧事?真是不知轻重,亏我谨慎,还知道看一看,若不然胡**示Jǐng,引得城下大**,践踏踩死百姓那该如何是好?”

    这里离草坡并不算极远,否则怜儿箭法虽jīng妙,臂力却不足,也不会准确shè中关公子的相公帽了,再加上双方彼此熟识,所以远望但有七八分神似,便晓得对方是什么人了。

    但是要大声喊话,对方却听不到。马怜儿想冲上去示Jǐng,可是路上车子七扭八歪,而徒走而行的百姓们更是见缝插针,有空就往前挤,堵得那叫一个结实,恰似现在十字街头大堵车,交错纵横,寸步难行。

    关公子一见是怜儿姑娘,心头顿时大喜,他是被怜儿虐待惯了的,哪里还会生气,连忙抢到另一个垛口,踩着一堆擂石探出半个身子去,兴高彩烈地招手回应。

    马怜儿不知道匪徒们什么时候发动,自已又闯不过去,鸣箭示Jǐng吧,偏偏大哥又以为她在使xìng子,正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见关关公子向她示意,马怜儿急忙把弓斜背身上,右手向前一拂,然后双掌划至胸前,似封非闭地向前一推,接着右手再次徐扬,斜斜向前一劈,虽看不清楚,也猜得出她是伸出食指,向前一点。

    她一身轻柔白袍,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本来就美丽无方,这时秋风轻扬,衣带飘飘,怜儿的举止动作更是曼妙至极,关公子一见,胸怀大畅,心旷神怡。

    马怜儿翻来覆去,一连做了三遍,马昂瞠目道:“我家妹子在做什么?”

    这些动作关关公子是常见的,只是那时这些动作不是虚空做的,而是有具体实物的,而且每次看见都还伴随着怜儿姑娘银玲般悦耳的天籁之音。

    他眼睛仍盯着坡上骏马上载着的俏佳人儿,嘴里却不由自主地随着马怜儿的第四遍动作道:“怜儿姑娘说:‘走不走?再不走,关门、放狗!”

    马昂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这是什么屁话?我妹子端庄大方,贤淑贞良,会光天化rì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隔着城墙和你打情骂俏?”

    只听关公子奇道:“咦?怜儿姑娘为何反复只做关门动作了?”

    马昂瞧向妹子越来越显焦急的动作,耳中听到关公子的话,心头忽如电光火石“喀喇喇”一闪,一个念头了悟于心,他再不迟疑,虎掌一合攥紧刀柄,立即转身向运兵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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