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补天裂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传金柝(完)

    第三卷 补天裂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传金柝(完) (第2/3页)

军将都丰厚十倍!现下卷着细软就想逃…………兄长,要不杀上几个!”

    刘光世世家子弟出身,向来是最恨辜恩之辈。现下却没了半点要计较的心思,摆手苦笑:“他们所来,冲着的又不是军中这点犒赏…………都是为了将来在朝局中枢有一席之地啊,不然一个个进士出身,至少都是脱了选海的资序,真正谋个边地差遣,是能号令都监以下诸将的,凭什么在某的营中为一幕僚?要不是某中军大帐之人不能轻动以乱军心,某都想放走他们算了…………”

    刘安世翻翻眼睛,压下这一口气,突然就放低了声音,整个人几乎都凑到了刘光世耳边。

    “…………俺在四下奔走一圈,杨可世那里还算稳当。但是东面北面诸处山口通路。却是女真重兵逼之!虽然攻得不算甚紧。也勉强能稳得住…………”

    刘安世神色难看已极。声音低得已经几乎有如耳语。

    “…………兄长,如此军心,又能撑持多久?俺们断了接济,军中积储,又能支撑多久?能等到西军大部渡河来援么?”

    刘光世缓缓摇头:“…………西军不会来的。某领鄜延军东进,为了什么,西军诸将,难道还不明白?如姚古之辈。现下在西军当中,车载斗量啊…………小种相公行了蠢事,不就名义以令西军,也是被大头巾辈给欺哄了…………现下就算小种相公意欲往援,如何又能调动军马?在某看来,西军主力,只会集于永兴军路,一边稳住藩篱,遮护住八百里秦川,一边就对着汴梁虎视眈眈。等着萧言倒下那一刻…………和某的心思只是一般!安世,等不到西军的。等不到的…………”

    以己度人,刘光世此刻将西军这个团体,倒是看得清楚明白万分。

    刘安世默然不语,突然抬头,想说什么却又紧紧闭住嘴。

    刘光世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你的蕃骑所部,现在还靠得住么?”

    刘安世重重点头:“这些蕃骑,自招募入鄜延军以来。俺如何对待他们,兄长难道没看见?恩养有如家人,蕃人心思简单,只是死心塌地效力。这个时候,俺对他们,仍然言出法随!”

    先自夸完毕,刘安世又望向兄长,嗫嚅道:“难道兄长的亲卫…………就靠不住了么?”

    刘光世苦笑道:“父亲将养的亲卫,随着环庆军一起葬送。某之亲卫,多是在鄜延军中拔充,一下葬送几万鄜延子弟在这蔚水河谷之中…………安世,你说某信不信得过他们?带在身边,只怕兵变鼓噪也未可知!”

    刘安世默然不语,眼神幽幽闪动,只是望向自家兄长。

    这一番对话内情如何,作为刘光世最为信任的弟弟,他如何能不知晓?

    自从折可求逃遁,鄜延军陷于死地之后,刘光世绝不甘心在此等死,也想在最后时刻到来之前,出奔而逃!而乱军之中,扈卫自家出奔而走的兵马,必须是靠得住的力量!

    刘安世自然是赞同兄长的决断,刘家富贵数十年,此刻却父亲被编管,兄长再没于乱军之中,则万事皆休。什么雄心壮志,都只能烟消云散。与其等死,不如早早出奔!

    但在这个时候,刘安世不知怎么,却没了勇气大声附和,甚而鼓动兄长行此断然之事,宜早不宜迟。

    几万鄜延子弟啊…………先是将他们带入死地,然后再弃军而走。主将出奔,这蔚水河谷之中将会变成何等样惨烈的景象,让人想都不敢去想!

    刘安世默然,刘光世却冷笑出声,这冷笑声中,本来就有若冰窖一般的大帐之中,更添了一番阴寒到了极处的气息。

    “…………某岂能如此就死?某岂能让折可求这贼厮得意?某岂能让西军之中那些鼠辈以为就这般去了刘某人这个对手?某岂能让天下人看刘家的笑话!只要能得脱此间,某返回环庆,散尽家资,也要招募壮士。如此乱世,有兵在手,谁来追究刘某人败军之责?将来有变,刘某还能有东山再起之时!将来不仅要让这些仇敌一个个好看,亦要再领大军,寻鞑虏为这四万鄜延子弟报此血仇!”

    刘光世说到后来,语气当中已然带上了哽咽,以手掩面:“…………某对不住这四万鄜延子弟,对不住啊…………只能以保有用之身,再为他们复仇…………将来击破鞑虏之后,某当再临此间,设坛招魂,以祭全军…………儿郎们,你们家事,自有某一力当之,你们身后勿忧,勿忧…………”

    说到最后,两行浊泪已然在刘光世面上潸然而下。悲痛得仿佛再也说不下去了。

    刘安世默然不语,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不容易,刘光世才收住悲声,一把抓住自家兄弟的手:“安世,此刻你我兄弟必须同心,说甚么也要脱出这片死地。以待将来!安世安世。兄长就指望你了!”

    刘安世终于打破沉默。重重一拍胸脯:“兄长,此刻说这些作甚?你还信不过俺么?要知道俺须得也姓刘!”

    他烦躁的起身,脚步沉重的在帐中走来走去,咬着牙齿问道:“兄长,何时行事?”

    刘光世脸上犹有泪痕,眼神却一下犀利了起来,咬牙道:“就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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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河城外,一处营寨当中。

    此处营寨。算是离得合河县城南门甚近的一处营寨了,是以领兵军将,也是刘光世心腹之一。本来无甚本事,但唯一好处就是门面功夫做得甚好,营中整洁肃静,什么时候看起来都颇为光鲜。

    但是到了这般境地,原来颇有威严的营中将主,顿时就现了原型。镇日缩在自家帐中,只是长吁短叹。听他身边亲卫透露出风声,这位将主已然准备了七八身百姓衣衫。上好牛羊肉干精致的干粮准备了好几袋。

    原来他狐假虎威,动则以细故责罚军士。这几日中。人虽然没有露面,却向军士们发了两次犒赏。虽然人人就摊到数百文而已,可谁都知道,军中毕竟不能携带多少资财,全营赏遍,已然算是这位将主竭尽所能了。而他身边亲卫则更是拿到了数贯之多,只说要是能生离此间,将来则富贵与共,决不食言。

    军将若此,营中自然约束全无。纵然有胆小之辈惶惶不可终日,但是上过几次战阵的老卒却乐得清闲,镇日就在帐中关扑而博,要是能寻点酒来吃上两口,则就是神仙日子了。

    夜间巡营值守之内的事务,自然也是全无。此刻夜色虽深,营中还有帐幕燃着灯火,在雨幕之中散发着晕黄的微光。从帐中传出的,就是吆五喝六之声。

    放眼望去,细雨之下,这大片鄜延中军营地,如此这般景象,绝不在少处!

    这营寨的寨栅之上,牛油火炬有气无力的燃动着,两名军士缩在火炬之下,披着蓑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什么。脚步声响动传来,就见一名只是披着赤袍的军汉走将上来,虽然衣衫不整,未曾着甲,可腰间佩刀却是悬得端端正正,摆在最便于抽出的位置。

    他一眼就见到两名缩在那儿聊天的军士,顿时就笑着招呼:“蒯二,牛活鬼。这般勤谨,还要当值?只恨那鸟将主不肯出来,瞧着你们这般模样,不然你们两个,早就挂上都头差遣了。也不必那点粮饷还要送到瓦子里,连个婆娘都寻不着!”

    一名军士笑骂:“你不也没个婆娘,却来笑俺们!王大今日做头设局,怎生也少不了你,如何你又上来了?入娘撮鸟的,泼冯居然不爱耍钱了,明日这场雨定然就停!”

    这唤作泼冯的军士骂了一句:“直娘贼,劈手来去,都是叉到底,不说混纯,六里见着四个都难!那点犒赏,转眼都到别人腰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赊欠免谈,想圆一把这帮厮鸟都只是摇头,不如出来透透鸟气…………不知怎的就走到这边来了,直娘贼,往日摊着巡营值守只是个骂,现下谁都不鸟管这事,俺倒是心里有些慌,倒是想上来看看,心下踏实了,回去舒舒服服睡他娘!”

    听着他嘟嘟囔囔的牢骚,那两名军士都笑:“俺们何尝不是如此?出兵放马几遭,但临战中,就这次最厮鸟的舒坦,偏生守着这寨栅才鸟安心!泼冯,有你的好处!”

    一名军士扬手丢过来一个葫芦,那泼冯接过,拔开葫芦塞子一嗅,顿时眉开眼笑:“直娘贼的是酒!你们倒是好本事,从哪里寻来?还有没有?现下没人拘管,不管怎生颠倒,俺也弄他一葫芦去!”

    一边说着,一边就是一大口。冷雨之中烈酒入喉,顿时就舒坦的吐了一口长气。

    丢酒葫芦给他的军士笑道:“你去寻却难,俺乡里的拜兄,就在城里当值。原来备着做得胜犒赏的酒水。这几日都给抢了一空。倒是拜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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