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七节 赴死

    五九七节 赴死 (第3/3页)

道:“你说的很对,路是我自己选地,怨不得别人。今日这条路也是我自己选择,午时未到,我求你让我和可敦说上几句,不知可否?”

    李靖毫不犹豫道:“好!”

    青衫施礼谢过,从容不迫。转身走向可敦,无视周围的万马千军,脸上有种淡然之色,“可敦,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计策,但现都不管用,我无能救你。”

    可敦望着青衫,叹道:“你不该来。”

    青衫道:“当初乱军之中,见你失陷,我本来可冲过去救你,但一时地怯懦,让我终于选择自己先离开。当年在西京,我就选择了逃避,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我仍旧重蹈覆辙,或者……我本来就是懦夫!”

    可敦望着青衫,眼中已含泪,摇头道:“我真的不怪你。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个人呢?知道你乱军走脱,我当时只有高兴。青衫,你不欠我任何事情,你在我身边,不求任何功利,数次救我,要说恩怨,是我欠你!”

    青衫垂下头来,紧抿着双唇,不知多久,霍然抬头道:“在我看来,人生耻辱之事有几,兄弟之仇刻骨铭心,无能去报;面对死亡只能逃亡,忍辱偷生;见到生平挚爱地女人落难,仍旧无能相救。我虽尽力,但能力有限,我是你地护卫,救不了你,就算剩下地日子活得性命,又能如何?我逃避了一生,今日,逃的累了,不想再逃。”他话音一落,手腕一翻,已亮出把寒光闪闪的匕,伸手向可敦挥去。

    众人一惊,可敦却已闭上双眸,嘴角含笑。

    徐绩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手上长枪一紧,却见匕到可敦咽喉的时候,已然顿住。

    青衫手臂颤抖,长叹一口气,手臂下滑,已割断了绑住可敦的绳索,回腕刺去,‘嗤’的声响,鲜血四溢,匕正中胸口。大喝一声,奋出力气,又将匕拔出来,一股血泉喷涌而出,青衫仰天倒下去,喃喃道:“我终于……勇敢了一回。”

    ‘砰’的一声大响,尸体砸在地上,激起飘零地雪。

    雪起、雪落、雪红如血!

    可敦听到异响,睁开了双眼,望着青衫自尽,眼中满是雪一样的落寞。缓缓蹲下来,拾起落地那染血的匕,喃喃道:“我知道,你不忍见我被砍头,想给我个全尸,我很感谢你。可你…

    下不去手呢?”手腕轻轻一松,匕已送入自己的心地坐在了地上,头一垂,再无声息。她是个刚硬的女子,宁死不跪。在她心目中,李唐也好、西梁也罢,不过都是篡逆之辈,只有她才是隋朝最后地正统。她筋疲力尽,却难以回天,最后义士一样的去死,为大隋最后的抵抗,涂了浓重又微不足道的一笔。

    可敦死了,可汗失踪了,草原人都是惶恐的望着这里,带着敬畏、带着失落和悲哀。愤怒的少,因为愤怒地力量,早在可敦临去之前,已消磨殆尽。

    徐世绩下马,缓步走到李靖面前道:“李将军,可敦已死。”他说的是废话,可他实在无话可说,不知为何,他从可敦身上,竟然联想起裴茗翠,一样倔强地女人,是不是会有一样的结果?

    李靖望着那渐渐被落雪覆盖地尸体,说道:“将这二人葬了。”

    “合葬?”徐世绩问道。他虽在局外,不清楚内情,可觉得一个男人,救不了那个女人,肯为那个女人去死,那种感情已是极为真挚。

    李靖道:“分葬吧。”他没有解释理由,起身离去,徐世绩略有不解,却不违背李靖的意愿。等处理完草原地事务,又寻到李靖,见到他坐在营中,不知道想着什么,随口问道:“李将军,青衫好像认识你。”

    李靖点头道:“不错,他和我……算是旧仇。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不少。”见徐世绩点头,李靖感怀道:“这人姓李,当年也算是西京的有才之人。当年我师承律明月……”徐世绩轻‘啊’了声,暗想怪不得李靖枪法如神,原来师从北齐第一名将,可心中又有惑,李靖看出他的疑惑,说道:“我才出生一年后,斛律明月已死,你想必很困惑我为何说是师承斛律明月。”

    徐绩连连点头,“想李将军的舅父韩擒虎将军身为北周名将,你却向北齐斛律明月习武,真的让人大惑不解。”

    李靖叹道:“我舅父身为北周名将,一生可说战功赫赫,眼高于顶。但在律明月手上却吃了不少败仗,输的心服口服,亦对律明月极为敬佩。可惜他们各为其主,不然说不定已成挚友。当初律明月杀败北周兵马,也曾差点将我舅父斩于马下,可因惜才,饶过我舅父的性命,是以我舅父一直感激在心,在斛律明月尚在北齐的时候,他知事不可为,一直劝周武帝莫要伐北齐,只说北齐斛律明月一日尚在,北周终究不能胜过北齐。后来律明月被太平道奸计所害,又遭到数百高手诱杀而死,他的长子斛律武都陪父战死,次子斛律须达却侥幸逃生,被我舅父所救。可律须达受伤太重,终于不治而死,他感激我舅父的救命之恩,所以将定军枪法传给了他,这事情我舅父一直秘而不宣,见我沉稳,这才又将枪法传授给我。”

    徐绩恍然,担忧道:“你这枪法从斛律家所得,若是隋主知道,恐怕会惹杀身之祸。”

    李靖道:“世绩,你说的一点不错,是以这件事情我一直秘而不宣,以免连累旁人。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平道神通广大,却终究找到斛律须达的下落,又顺藤摸瓜的猜到和我有些干系。当初斛律明月杀了太平道高手无数,他们对斛律明月心有余悸,对他的传人自然不肯放过。李家有子调戏红拂,被我一枪刺死,青衫是那人的大哥,其实也一直和李家道有瓜葛。他暗中找到李八百,却不想一刀杀了我,本来想要设计陷害,揭穿我向律明月习武的事实,让文帝将我家老小满门抄斩,才能一解心中的怨毒,没想到却惹我的结拜大哥张仲坚出手。当时虬髯客已是太平道龙虎宗的宗主,身受昆仑所托,整治太平道,他和我结义的时候,已知道我的身份,他期冀这一拜,可化解当年的恩怨,知道他们要整死我全族,于是约战李八百,替我平息了此事。那一战……端是惊天动地,李八百败逃,李家道元气大伤,我这才侥幸没做流寇,但因阀门势力阻挠,是以以后的日子到处受人排挤,一直郁郁不得志,其实李渊和李八百暗中也有交往……”

    徐绩恍然道:“所以你和李渊素来不算和睦。”

    李靖点头道:“不错,我和李渊同在朝廷为臣,看起来有争端都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可祸因早就种下。这件事的牵扯极为庞杂,不过红拂不太知道真正的内情,十数年过去,我心本来已淡,暗想多半就这样过一辈子,没想到……”叹口气道:“没想到我李靖终究还是有出头的一天。”

    徐绩听前朝往事,心绪起伏,见李靖感慨,说道:“李将军,你是锥立囊中,锋锐迟早要显露。比起你来,我这一辈子,活的可幸福的多了。”

    李靖望向徐世绩,拍拍他的肩头,“世绩,你有胆有谋,国之栋梁,珍惜这份机遇,总有大成。”

    徐绩得李靖鼓励,重重点头,李靖又道:“其实我要斩可敦,除了想斩草除根,也想看看反对的声音还有多大,没想到引出青衫,又勾起了往事。”淡然一笑,“如此也好,求仁得仁,求忠得忠,我们斩可敦,没有激冲突,这说明草原可以让我们暂时放手了。”

    徐绩精神一振,“那下一步,当然是按计划而行?”

    李靖才要点头,帐外有兵士冲进,急声道:“启禀两位将军,河北急文。”李靖、徐世绩都是一凛,暗想凭借秦叔宝、程咬金两个良将,再加上舒展威、管出尘等中坚力量,带西梁军只守不攻,难道还会出现什么问题?

    展开军文一观,李靖脸色微变。

    徐绩见多了李靖的波澜不惊,望见他的诧异,不由心中惴惴,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李靖也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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