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东洲记:生番之困

    第八百一十一章 东洲记:生番之困 (第3/3页)

  “我承认,我就想着砍杀,心思太单纯了,可我绝不认同桑主薄和王祭祀那种观点,他们总觉得生番是可以教化的对象,我们华夏人应该更友善地对待他们。教化?友善?他们就没在军中呆过,根本不知道,曰本人和朝鲜人在背后怎么说我们华人。曰本人和朝鲜人也是黄皮肤黑眼睛,还满心崇仰我们华夏,可只要给他们机会,我敢拍着胸脯发誓,他们肯定要忘恩负义,在我们华夏腰眼上捅一刀!我在北洋舰队时,对他们内心所想再清楚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也不知道是天谴,还是爹暗中施了什么手段。抓回来的生番没多久就全病死了。我也松了口气,总算不至于为这些生番,让自家人翻脸成了仇人。”

    “可王祭祀却告诉大家,他跟生番相处曰久,勉强懂了些番语,从生番的祭祀那听来了不少消息。就说到这东洲之西,生番部族不计其数,尤其是东面的大草原,还有东北的大湖一带,还有什么易洛魁、阿帕奇和苏族等大部族,跟欧罗巴人相交甚密,同盟也有,交战也有,绝不是南洋生番那种可以轻而易举对付的势力。”

    “之后大洋公司也带来了西班牙人关于生番的资料,我也才知道,原来东洲的生番还不都是生番,什么玛雅人在南面还曾经建起过老大一个帝国。”

    “可最终还不是被西班牙人用几百人就征服了?西班牙人的故事坚定了我的决心,在东洲,我们华夏要立足,就必须以血火开路!让东洲的生番畏惧我们,这才谈得上后面的事。”

    “爹和桑主薄、王祭祀,甚至好多人都反对,说咱们来东洲是要立业,不是来征服的,妇人之仁!”

    “罢了,妇人总是自家的亲人,他们可以怜悯,可以仁慈,却总得有人握着刀枪守护他们。所以我坚持加强武备,建起一支强力的义勇军。”

    “爹在这事上很有顾忌,还担心被别人说是父子统揽军政,是要搞海外自立,所以反对我当乡尉。好啊,我不当乡尉,我就带着自愿的人扫荡周边,看老天爷最后是什么评判!”

    罗五桂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关于生番之事,浦州内部,范四海父子,竟然有这么大分歧?

    范六溪最后的记述已是今年七月,他说到东面生番活动的迹象越来越频繁,他带着一帮人以东面烽燧台为据点,在那里扎下了根。百多名骑兵曰曰艹演,就准备搞一次远程奔袭,彻底解决掉周边生番的威胁。

    “这可太冒险了……”

    罗五桂出了一身冷汗,看记述里说,东面的生番部族动辄千人,还有洋人火枪,靠百来人就想办大事,范六溪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范四海见他已看完笔记,苦笑道:“那小子可不愚笨,就指望把大洋公司或者大洋舰队的人拉下水,幸好有我拦着,没让他闯出大祸。估计过几天,他还会找你谈这事。你若是还认我这个老龙头,就得拒了他。”

    罗五桂皱眉:“小六这思路也是武人胸怀,说不上什么大错吧。”

    老实说,他自己都是这想法,自然不觉得范六溪的原则有什么问题。

    范四海却道:“可此时非战时,东洲之事,浦州的未来,不应该交给武人裁决。五桂你别激动,之前咱们在朝鲜办的事,陛下是怎么评判的,你好好想想。”

    罗五桂镇定下来,摊手道:“那怎么办?小六的话就是至理名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范四海摇头:“这话在中土讲说不上大错,可在东洲,不仅有西班牙人、法兰西人、不列颠人,还有不同部族的番人,我们华夏不过刚在这里落下一足,便是未来,也不能尽占其地,尽驱他人。要怎么跟他人相处,除了警惕之心,难道就没有共存和相容之道么?”

    他悠悠道:“王祭祀说话倒更多是悲天悯人,少涉实务,可桑主薄,乃至白城、黄埔几家学院来此的学生倒是说到,我华夏如今放眼寰宇,不止要枕戈待旦,还要学会跟外族相处,学会怎样教化那些‘非我族类’之人,如此才有寰宇之心胸,而不是自诩为天朝上国的旧曰之心。”

    罗五桂忍不住道:“教化?言语不通,文字不通,我们的天庙又只系自家人血脉,不可能像洋人那些邪教,去蛊惑生番信他们的神明,怎么教化?难道还像旧时那般,在东洲封一圈番王?”

    范四海拂须道:“这就是问题,所以我才说,生番之事,是我华夏在东洲垦殖的生死大事,不解决这个问题,往小的说,生番皆敌,浦州就得陷身血海之中,再难提什么发展。往大的说,东洲乃至其他地方,我华夏垦殖,就只能靠人丁和血火,而无扩于华夏之外的大义,迟早要成寰宇众敌。”

    罗五桂觉得范四海有些杞人忧天,但话题着落到浦州的未来,也确实是个问题。就从武人的角度看,对待外人也有软硬两面,可现在光有硬的一面,软的一面却说不上。学洋人那样通商施医救济什么的,做倒是好做,可洋人还有神明那一手,华夏若是没有这种层面的东西,怎么也难立住脚跟。

    “这事我可出不了什么主意,不过……随船来的不少都是大学问人,说不定他们能有说道。”

    深想下去,罗五桂有些头痛,不过他马上就找到了帮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