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 夜行

    二百四十 夜行 (第2/3页)

,甚至连自己都远有不及——握有一支强军而打胜仗,那并不为奇,但用一支弱旅却能硬生生把强敌拖死拖垮,这就需要很高超的用兵技艺和坚强的心理素质了。

    孟聚很有信心,哪怕拓跋雄一直连续“胜利”,但最后,先撑不住的,肯定是北疆边军。

    但五月四rì,突如其来的一个消息,让孟聚的信心动摇了。

    早晨,孟聚刚刚起床,马公公就小跑着过来,惊慌地告诉孟聚:金城失守了。

    金城县位于相州防线的中段,是整条防线的中枢据点之一。金城的失守,使得慕容家本来就摇摇yù坠的防线上陡然出现了一个大缺口,使得整条防线都出现了危险。

    孟聚吃惊:“原来,轩总管不是跟陛下保证过,说金城县起码还能坚守一个月?”

    “可不是吗?现在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出,事情糟透了。”马公公唉声叹气的:“我估计,轩总管那边肯定出大麻烦了,这趟,他在陛下面前不好过关了。”

    轩总管好不好过关,孟聚毫不感兴趣,慕容破把他宰了孟聚只会更高兴。但金城突然丢掉,全线动摇,这就是大事了,一个应对不好的话慕容家就因此输掉这场战争都有可能。

    中午,孟聚和部下们正在吃饭,马公公又来了。他找到孟聚,神sè凝重:“镇督,陛下召见您,请速随我来。”

    到相州以后,这是慕容破第二次召见自己,孟聚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马公公一路疾驰赶往行营。

    还是在上次的那间内堂,慕容破召见了孟聚,但这次不再是单独召见了,在场的还有几位慕容家的将军。几位将军的身份,慕容破并没有向孟聚介绍,但这个危急时候能出现在这里,这几位想来都是慕容家的核心支柱了。

    轩文科总管也站在人群里。比起上次,他的气sè差了很多,脸sè灰白,神sèyīn沉。孟聚望过去时候,他也恰好望过来,两人目光交错,都是很快地移开了目光。

    皇帝慕容破今天全身披铠,煞气十足。见到孟聚进来,他点头:“孟镇督到了,人齐了,这就开始吧!”

    这位将军出身的皇帝,显然是个不喜欢废话的人。也没有什么开场白,慕容破的大手在函图上重重一戳:“昨晚,叛军前锋偷袭,突然攻占了金城。”

    环视众将,他加重了语气:“金城县,距我们只有三十里!”

    来之前,孟聚已经对慕容家的处境有了解了,但听到这个消息,他也不禁吃惊:三十里?穿上斗铠,全速行进的话,这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工夫罢了——这就等于说,慕容家的指挥中枢,几乎就是**裸地暴露在北军兵锋前了。

    没有人出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令人感到压抑,心跳加速,房间里只有慕容破愤怒的声音在回响:“金城县乃我军防线要害,金城失守,敌军将可从这里突入我军防线侧后,威胁虎归、高野的粮道,导致我军全线动摇——要夺回金城!必须要快,不能让他们在金城站住脚了!”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候,慕容破几乎是在咆哮,那回响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他声sè俱厉地喝道:“轩文科!”

    轩主管出列跪倒:“微臣在!”

    “金城丢了,是你的罪责,这件事我们将来再说!现在,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我给你六旅斗铠,外加骑、步两万,你把金城给我抢回来!”

    轩总管脸sè发白,身子站立不稳地晃了一下。谁都看出了,对这个任务,他并不是很有信心,但他还是咬着牙喊道:“陛下放心,哪怕丢了xìng命,微臣也定将金城夺回!”

    端详着轩文科,慕容破的目光有点复杂,然后他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当望向孟聚时候,慕容破的表情温和了很多,他沉声道:“孟镇督,我久闻北疆东陵卫骁勇善战,远超我金吾卫各部。只是担心镇督兵马远来疲惫,水土不服,尚未恢复,所以一直不曾派遣出战。。。”

    闻弦而知雅音,孟聚立即知道慕容破的意思了。他应声道:“陛下,末将从北疆带来了两旅铠斗士,都是敢战的jīng锐勇士。我部多rì来屡受陛下优待,现在陛下有所差遣,将士们自当为陛下效死奋战,只是。。。”

    他瞟了轩总管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已把心意表达得够清楚了:皇帝老大,为你打仗没问题,但这个主帅,好像不是很靠谱吧?

    轩总管紧紧咬住牙,一言不发。

    慕容破也望望轩文科,他说:“孟镇督,朕也知道,你与总管之间有些误会,但那只是口舌之争的意气而已,并非什么大事。冤家宜解不宜结,朕愿做个和事老,为你们做个调解——朕相信,二位将军都是国之栋梁,自应有相忍为国的胸怀。孟镇督,你说是不是?”

    你这个当皇帝的把话都堵死了,我还能说什么?孟聚肚子里嘀咕着,脸上却是十分恭敬:“陛下金玉良言,说得太对了。末将年轻气盛,莽撞无知,不该得罪了总管,末将有错,愿向总管大人赔罪。。。”

    轩文科连忙接上话:“孟镇督说得哪里话,那时只怪微臣一时冲动,说了过分的话才导致口角——陛下,上次的事,错在微臣,不能怪镇督的,还望镇督莫要计较。”

    “不不不,总管言过了。末将不顾上下尊卑冒犯了总管,这才是大错啊。听闻总管大人事后还因此身体微恙——唉,末将心中惶恐,实在是罪孽深重啊!”

    孟聚跟轩文科你来我往地表演着“将相和”,两人越说越是客气,只是彼此眼睛都在躲避着对方的目光。

    看着这一幕,慕容破目光闪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点头道:“很好,将帅和睦,此为制胜之本,朕甚是欣慰。北疆陵卫兵马善战英勇,有了孟镇督率领麾下jīng锐加入的话,我军此战胜算大增了。镇督,你先下去准备吧,我们今晚就出发。”

    回到营中,军官们早已应命集合在孟聚房中,孟聚向他们宣布了军令,然后说:“今晚提前做饭,饭后休息两刻钟,我们连夜出发。去准备吧!”

    孟聚宣读命令的时候,御马监少监马贵亦在场,军官们对孟聚的服从程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知道,现在的大魏朝军队早已兵痞化,如果在金吾卫里,要执行这样连夜赶路打仗的凶险任务,没有大笔的犒赏银子发下去,将领根本就调不动军队。

    但在孟聚这里,在场的军官很自然地接受了命令,然后回各自部队里去了。从始至终,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也没人嚷着要开拔费或者犒赏。

    看到这一幕,马贵甚有感慨。他对孟聚说:“镇督令出如山,诸军无敢不从。今rì亲见大帅下达战令,诸将无敢语者,刀山火海一往无前,方知镇督大人的威严。”

    明知对方是在拍马屁,孟聚还是很舒服。

    “公公过奖了。听命杀敌,本就是吾辈武人天职,那容得他们啰嗦。”

    马公公惊佩不已,但在孟聚看来,事情其实也是寻常。当初救援赤城时候,自己率部在风雪天里连续四天四夜急行军,抵达后立即投入了战斗,照样大胜北魔——说来说去,还是怪洛京金吾卫太娇嫩了,经不起苦战,难怪被拓跋雄打得一塌糊涂了。

    马公公颌首道:“说是如此,也是亏得镇督治军严明。还有件事,咱家出来时候,陛下特意拨给咱家一笔银子来安抚军心。现在看来,这却是多余了。也好,咱家就把这笔银子交给大帅,大帅分发去犒劳那些有功的将士好——这是陛下签发了的提条,拿去供需官那边,即可提取十万两银子。”

    孟聚接过提条,微微诧异。然后,他笑了:“公公一番好意,那我就愧受了。”

    马贵连忙声明:“大帅,这是陛下的心意,咱家只是经手人,该谢谢陛下才是。”

    “明白。总之,公公的心意,孟某明白了。”

    两人对视一眼,孟聚微微点头,马公公连忙低下头,连称:“不敢,不敢。”神情中却是隐有得意之sè——虽然孟聚觉得,和一个太监心意相通实在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但这件事却不能不承这位马公公的情分。刚才众将云集的时候,马公公没有拿出那十万两银子出来当场分发,而是事后才交给孟聚处置,这隐隐表明,他并无在孟聚军中收买人心的打算。

    既然对方知情识趣,孟聚倒也不为己甚,对马公公的态度顿时亲热起来,还和颜悦sè地叮嘱马公公晚上出发一定要多带衣服御寒,马公公受宠若惊,心中却在臭骂:“当真是见钱眼开的蛮子,北疆的丘八,无论陵卫还是边军,都是一路货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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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休息了半个时辰,北疆东陵卫开始离开大营,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孟聚一伙初来乍到,对道路完全是一窍不通。好在也不需要他们认识路,他们只需跟着前面的部队走就好了,反正大家都举着火把,黑夜里也不用担心走丢了。

    夜幕深沉,迎面吹来的北风凛冽得跟刀子一般。中原大地广袤的平原在深沉的夜sè中茫茫不见边际,远方地平线隐隐出现了连绵不绝群山的轮廓。

    孟聚骑着马,在漆黑的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感觉自己跟头被人牵着缰绳走的毛驴没啥两样。

    他往前面望去,看到一条火把的长龙,一眼不见尽头;往后面望去,也是一条不见首尾的火把长龙,在漆黑的道路上蜿蜒盘旋着。黑夜中,人马口鼻中喷出来的气凝成了大团的白sè雾气,伴随着火把噼啪燃烧声,密集的脚步声、马蹄声在安静的黑夜远远地传开去。

    对于即将迎来的战斗,孟聚心里很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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