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零章 濮议之争

    第六三零章 濮议之争 (第2/3页)

自己‘听信谗言,对曹太后不恭’,人家自己承认了!

    于是严世蕃在弹劾文章中说,张太岳用宋英宗类比吾皇,是为了表达一个看法——嗣皇帝为了对生身父母进孝道,就必然要对先帝不敬,对先帝遗孀不恭,自然站在百官的对立面。

    在弹劾奏章的最后,严世蕃拿出当年构陷张经的本事,添了画龙点睛的一句道:‘臣听说,自古站在百官对里面的都是昏君,然而吾皇英明神武,四海咸服,百姓安居乐业,无不认为当今是难得的治世,张居正却敢这样污蔑皇上,不知是何居心?’

    什么叫字字诛心?这就叫字字诛心。袁炜光看看,都吓得满头大汗,他久在君侧,知道嘉靖刚愎自负,极容易先入为主,做出些冲动之举——比如当年的夏言、曾铣、张经、李天宠等人,无不因此遭了毒手,虽然嘉靖事后也琢磨过味来,觉着后悔了,但金口一开便覆水难收,只能一错到底了。

    袁炜敢断定,一旦看到这封戳到天子逆鳞的奏章,嘉靖必然暴怒而起,不问青红皂白,便将张居正下狱严刑拷打——他相信只要这玩意儿一递上去,张太岳就得彻底完蛋。

    可张太岳何许人也?徐阁老最亲近的嫡系子弟,那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哪怕去岁两党战斗到白热化,就差徐阁老赤膊上阵了,都没舍得让他出马。可想而知,要是自己敢递这道奏折,徐阶必然不会放过自己……而且昨天双方还把酒言欢,今天就恶狠狠的捅刀子,估计徐阶要对他恨之入骨了。

    袁炜想起看过的市井上,当黑帮分子要让两面派彻底归附时,往往会逼他做一件彻底得罪另一方的事,这样两面派就没法左右逢源,只能选择答应或不答应,答应,就彻底跟另一方决裂;不答应,下场往往是被黑帮刨坑埋了。

    他觉着严世蕃跟黑帮头子唯一的区别,是不会把自己刨坑埋了,顶多也就是搞个身败名裂罢了……‘严世蕃不朝徐阁老下手,却拿他的门生开刀。’袁炜自伤道:‘这根本就不是为了争斗,纯是为了让我跟徐阁老决裂,然后死心塌地跟他走。’想到这,他的面色有些狰狞,暗暗咬牙道:‘可这样一来,我跟徐阁老那边,就再也没有和好的机会了。’这时候他的酒全醒了,头脑一片清明道:‘看现在的形式,严党已成明曰黄花,这内阁首辅的位子,早晚还是徐阶的,我凭什么为了讨好你们,把徐阁老得罪惨了?’

    严世蕃还不知道,自己的跋扈又一次把人给得罪惨了——袁炜是什么人,皇帝的宠臣、景王的老师,礼部的尚书,内阁的储相,从里到外红得发紫的红人,正冉冉升起的巨头……当然最后一条纯属袁炜的自我感觉。

    当初一见到严世蕃,袁炜因为说错话而慌了神,加之积习已久,所以情不自禁的跪了,但跪着跪着就觉着不是滋味了……袁炜不禁想起早些时候,堂堂内阁次辅,都跟自己把酒言欢、对自己以礼相待,无比的重视。他严世蕃一个狐假虎威的东西,却呼奴唤婢般的对待自己,随意辱骂,根本不把自己当人看。自己凭什么要为了严世蕃,得罪徐阁老?

    这比账不划算,实在是不划算。如是一想,袁炜便做出决定,还是不听严世藩的,不帮着他陷害别人。但这样一来,严世蕃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还得想个保护自己的办法,想到这他不禁苦笑连连,绕了一圈,竟又转回来起点了。

    第二天一早,强忍着脑仁发涨,他命人备轿往内阁去了,来到无逸殿中,见到了已经开始忙碌的徐阁老。

    听说袁炜来了,徐阶似乎有些意外,从案牍中抬起头来,摘下老花镜笑道:“看出年轻来了,懋中啊,你没事儿了吗?”说着竟亲自起身给他沏了杯极酽的茶。

    袁炜心中微微感动,暗道‘同样都是在内阁待着的人,差距咋这么大捏?看来真阁老和假阁老,就是不一样啊。’便轻声道:“恩相,学生有下情禀报,不知……”

    “还是写下来吧。”徐阶轻声道:“这里隔墙有耳。”

    袁炜点点头,走到大案边,提起笔来,往砚台里蘸墨时,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桌上写了一半的奏章,隐约看到一行字道‘……礼部,端恭谨慎,器堪大用,臣请纳其入阁,必可为主分忧……’虽然没头没尾没看明白,他的心却怦怦跳起来,暗叫道;‘莫非是推荐我入阁?看来是这样的,一定是的!’心说看来官场上什么都比不了‘师生’啊!只有老师最不跟学生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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