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四章 鸿雁几时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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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兴。

    徐阶淡淡一笑道:“王爷自从九月里生病,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无逸殿了,老夫去探望一下,应该没人会说闲话吧?”

    “那是当然。”张居正嘴角挂起一丝苦笑道:“可王爷根本没病,您一去就尴尬了。”

    “没病?”徐阶微微皱眉道:“真的吗?”

    “是真的。”张居正点头道:“我也是前几天去王府才知道的,原来王爷没生病,只是觉着整曰看那么多奏章太累了,想要歇歇哩。”

    “荒唐……”徐阶生气道:“高拱就是这样教导储君的吗?原来王爷三天两头的生病,都是这个原因啊!”

    “学生以为,王爷之所以不愿来无逸殿,”张居正赶紧为裕王解释道:“可能是因为离着圣寿宫太近了,他觉着紧张。”

    “这是什么理由?”徐阶不满的叹一声,但还是打消了起先的念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去了,太岳,你替我带点补品走一趟吧。”

    张居正恭声道:“学生遵命。”又问道:“不知老师有什么话要带给王爷?”

    “不是老夫要带话,”徐阶看看他道:“而是你有话跟王爷说。”

    张居正心中苦笑,自己好心提醒老师,这下却连苦差也一并得来了。

    “你就对王爷说,”徐阶缓缓道:“当年仁甫为了王爷,没少跟严党和景王的人在朝堂上顶,更为难得的是,他并未因此跟王爷套近乎,而是一味恪守为臣者的本分。”顿一顿道:“王爷保下这样的忠臣良将,将来就会收获一位国之干城……还有更多忠义之士的心。”

    “学生明白了。”听老师这样说,张居正知道刘焘算是保下了,裕王爷是个念旧的人,尤其是对那些在困境中帮助过他的人,向来十分在意。只要他跟高拱求情,高拱纵使百般不愿,也不能赶尽杀绝了……毕竟他高拱之所以有今曰的权势,全因裕王爷的宠信,如果跟王爷之间产生裂痕,恐怕转眼就能被首辅大人斩于马下!

    张居正刚要告退,却被徐阶又叫住道:“还有一件事,你帮老夫参详一下。”

    “是。”张居正恭声道:“老师请讲。”

    徐阶指指桌案左上角的一封奏疏道:“严养斋又递辞呈了,这次更言辞恳切,让老夫都不忍猝读了。”

    “这已经是养斋公第四次请辞了吧?”张居正轻声问道。严养斋就是内阁次辅、武英殿大学士严讷,作为此时内阁中,除了徐阶外唯一的大学士,虽然处处不敢抢首辅风头,但依旧是实权在握,德高望重。但他却在入阁不到一年时间内,便接连四次乞赐告归,显然去意已决。

    “人各有志啊。”徐阶缓缓道:“严养斋是正人君子,有这样的人立于朝堂,是大明的福气。”说着叹口气道:“他却不愿再跟老父并肩作战了,真叫我心中不舍啊。”

    “有道是‘弃我去者不可留’。”张居正却看得很开道:“既然他想走,就让他走好了。”他还有一句憋在心中没说:‘内阁不是庸才立身的地方,急流勇退是他们保全名禄的唯一选择。”

    “你倒是洒脱,”徐阶知道,以张居正的年龄和地位,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刻,当然不会体谅到严讷的心情了,于是抛去感叹,就事论事道:“他如果走了,内阁又空出来了,上次这种情况,惹来那么多的非议,说老夫是‘独相’,所以这次还是早作打算好,”便看着张居正问道:“你觉着谁该入替啊?”

    张居正不禁怦然心动,虽然他没可能这时候入阁,但只要有部院长官上去了,自己就有进步的空间。但他很有自知之明,连忙谦逊道:“兹事体大,学生可不敢置喙。”

    “无妨,就你我师徒随便说说,”徐阶摇头笑道:“只管畅所欲言。”

    “是,”张居正寻思良久,方轻声道:“现今有资格入阁的,不过是李兴化、高新郑、郭安阳等寥寥三五人而已,其中又以郭安阳资历最老,高新郑呼声最高,以学生愚见,如果廷推的话,恐怕很难阻止两人入阁。”李兴华,李春芳也;高新郑,高拱也;郭安阳,郭朴也,高拱以籍贯称之,乃是尊敬之意。

    “不错,”徐阶颔首道:“高肃卿和郭质夫,确实难以排除在外。”

    张居正默不作声,他猜不透老师说这话的目的何在。不过徐阶也没打算跟他兜圈子,径直道:“你再去高拱那里一趟,就说我要请他喝酒,恳请赏光。”顿一下道:“你把他请到我府上,老夫要好生跟他谈谈。”

    “是。”张居正痛快的答应下来,平心而论,他与高拱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所以二者争斗,他夹在中间十分难受。现在见老师有意讲和,心中自然高兴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