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零章 万岁晚睡玩完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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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如风雷般的声音,震得大殿嗡嗡作响,也震得众官员久久无语。
他这‘八弊’总结的太好了,毫不留情的,便将当今官场上,那言必孔孟、道貌岸然的光鲜画皮,彻底揭开。露出来的,是生满脓疮、丑陋不堪的真相。其实在场官员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只是正应了海瑞那句话——人人皆知,但人人不言!
不仅不言,反倒因为他揭得太狠、太不留情,而对高拱十分反感,认为他这是故作惊人之言,其实不过指桑骂槐,在新君面前非议元辅大人!
“高阁老这样说有意思吗?”马上就有御史何以尚,出声嘲讽道:“你说的八弊确有其事,但一来哪有那么严重,二来,既然是积习,哪是你能说改就改的?还说不是什么大动作!难道天下还有比改变积习更难的吗?我看阁老最擅长的,也不过是空谈而已!”因为他参加过‘元旦跪门’,蹲过诏狱……虽然没有吃到廷杖,稍有遗憾,但依然自觉本钱大的不得了;又因为他们能出狱复职,皆是徐阶的功劳,所以何御史十分感念首辅大人的恩情,马上和高拱顶起来,且口气相当的冲!
高拱却不把他放在眼里,冷笑道:“你个锤子知道什么,敢对本座这样说话!”
“你……”何以尚无比憋屈,但按照规矩,他这种御史确实不能当面反驳辅臣,有意见必须以奏疏的形式,递交通政司上达天听。在严嵩时代,这一条被严格执行,然后通政司又被赵文华把持,所以才造成了天听闭塞。徐阶当政后,吸取到严嵩祸国的教训,十分注意保护言路。言官们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变得生气曰壮起来。
尤其是经过‘跪门事件’的洗礼,他们的气势更足了,新君初朝前三天,吏科都给事中胡应嘉等,便上书言道:‘考前代宰相升堂议事,必使谏官随入,而国朝之制,令六科轮班于殿廷左右纪录圣旨,盖亦前代遗意。乞恢弘旧典,此后朝会,必命科道随入,凡有奏事不忠者,听其面折是非,或退而参论。”徐阶向来是重视言官的,于是票拟曰:‘准其随班上朝,凡二品以下可面弹是非,以上则退而参论。’也就是说,在朝会上,言官可以当堂就弹劾言辞失当的三四品官员,而大学士和九卿正堂犯了错误,则只能回去写本,走流程弹劾了。
现在高拱就拿这个堵他们,言官们还真被憋住了,但那边徐阶发话了,道:“言官言官,不能言事还叫什么言官?既然当年先帝允许科道上朝,就是允许他们在朝堂上发言。高阁老,咱们应该鼓励他们畅所欲言,而不是不让他们说话,您说是吗?”
高拱哼一声道:“国家大事,岂是无知小辈能明白?”
“呵呵……”徐阶面上挂起不咸不淡的笑容道:“不过老夫也做此想。高阁老所说的八弊,确实存在,但似乎远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就像适才下官所言,这八弊‘其染无迹、其变无穷’,遂使大明染病,但等闲寻之莫识其端,而言之不得其故。这并不意味其弊尚轻,反而更为可忧。”高拱从容对曰:“因为人之患病,若是受病有形,则可循方而理;但若乃膏肓之症,难以语人,则起居之常、若无其患,则会积之甚久,病之甚深,此卢扁惶惶不敢言医,而夫常人犹以为无恙也。”
这话说得煞是文雅,但还是毫不避讳的将发问者,打入‘等闲、常人’一列,令徐阶刚刚舒展开的皱纹,又是一紧。雷礼便哂笑道:“这么说,高阁老比扁鹊还能,可以活死人、药白骨喽?”
“医者有抉肠涤胃之方,”高拱自信道:“而善治者有剔蠹厘歼之术!高某不才,却知道虽然‘八弊’深重,但大事犹有可为,关键是主事者能不能下决心去做!”可见高阁老也深通讲话的艺术,始终把握着话题,谁也拐不跑。
“那你倒说说呀?!”见他不接自己的茬,雷礼有些恼火道。
“其实没什么玄妙的!”高拱大声道:“夫舞文无赦,所以一法守也!贪婪无赦,所以清污俗也!”顿一顿,声音更加洪亮道道:“崇忠厚则刻薄者消;奖公直者则争妒者息;核课程则推诿者黜;公用舍则党比者除;审功罪则苟且者无所容;核事实则浮言无所受!”说着朝隆庆帝深深施礼,声如闷雷道:“陛下,为臣已在奏疏中建议:‘照此八法施行,有能自立而脱去旧习者,必赏必进!其仍旧习者,必罚必退!使人回心向道而不敢有梗化者歼乎其间,而八弊庶乎其可除矣。’”
“这便是八弊的医治之道。”高拱转身朝着徐阶,朝着百官,赤子之情溢于言表道:“只要我们能依照此道,除去大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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