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零章 万岁晚睡玩完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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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身上的大蠹,然后徐徐调养,必可渐渐痊愈!八弊既除,则百事自举,终可使大明恢复强盛!””

    他的自信心,洋溢在皇极殿中,深深感染着许多人,大家都是久历宦海的老臣,本不会被人的豪言壮语轻易打动,但高拱的长篇大论,对形势的分析有本有源,即指出沉疴痼疾所在,又十分有针对姓的提出纠正方法,让许多人在激赏之余,也对这看似粗豪的高大胡子刮目相看——此人似有救时之才啊!

    沈默是其中之一,原先他欲暗中结好此人,不过是从权谋出发,但现在,他发现必须重新认识此人了,因为这个高拱如果真能知行合一,哪怕只把一半豪言壮语变成现实,就足以和自己形成良好互补了。

    沈默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他的长处在权谋算计、在于为人处世之道,在于对现实存在的矛盾,有清醒深刻的认识,这是他两世为官带来的优势。但同样也因此有了老官僚的通病——就像徐阶一样,只愿任恩,不愿和人结怨!

    这一世,他已经出仕十多年了,做得最多、最认真的一件事,不是什么开海禁、也不是励工商,而是抓住一切机会广交朋友。举个最明显的例子,十七岁时,他受命巡视海防,便与一大票文官武将相交甚欢,这些人里有汤克宽这样的粗人,赵文华这样的贪官、谭纶这样的儒将、张经这样的高官。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中还有相互看不上眼的、甚至互为仇敌的,却无一例外,都将他视为朋友,一提起沈拙言来,全都说不出个‘不’字。

    其实他的秘诀说来很简单,不过是‘满面春风、和气生财’、‘以己度人、投其所好’、‘宁肯吃亏,不愿结怨’、‘得饶人处且饶人’、‘朋友多了好办事’,一些官场必备的处世哲学,说来人人都懂,但真能做到实处的,却没几个。

    因为人总是要经历一个血气方刚、宁折不弯,到成熟世故、外迹浑然的过程,往往是年轻时自以为卓尔不群,到老了才在现实面前低头,可已经把大好时光蹉跎,没有了成功的资本。

    但沈默不然,他是二世为人,重新把人生走一遭,虽然两世隔了五百年,但都是仕途,自然也没什么不同。正是因为早早就通明了为人处世之道,并始终贯彻执行,他才能在官场上节节高升、春风得意……如果只满足做一个成功的官僚,那他真的已经很完美了,但他偏偏不是为了做官而做官,他上辈子就厌倦了尔虞我诈的官场。人生短暂,平淡是真,如果不是因为那该死的使命感,他会选择耕读经商、悠游山林,碌碌无为,但快乐真实的过这一辈子。

    可他偏偏知道在这个历史的大转折点上,哪个民族能走上正确的道路,它就能一跃登上天堂,直到五百年后,还在享受这份荣光;谁要是在这场竞争中掉了队,必然渐渐坠入地狱,直到五百年后,还在为此付出代价——所以他不得不将自己作为祭品,摆放在历史的祭坛上。从此以后,只能将自我的东西压在心头,为了那遥不可及的目标,在这污浊虚伪的官场上,攀登、攀登……登顶的过程不用人教,一个官僚的本能就足以应付。

    问题是登顶以后怎么办?难道继续执行原先的处世标准?只是那样的话,做到极限恐怕就是徐阁老第二……沈默虽然对这个老师意见不小,但他心中,深以为此翁乃整个明朝,乃至千年以来最会做官的一位,有太多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了。

    但沈默也很清楚,哪怕徐阶在政治斗争中独占鳌头,也不能说明,他就是这个超级大国的合适领导者——他固然已升到了一人之下的高位,但在[***]的官员体系中,爬到高位而掌控了国家权柄的,不一定就是最优秀的政治家。甚至很可能,那仅仅是一个权术高手,甚至就是个庸常的官僚。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和能不能胜任是两码事儿——国家的经济、民生、军事如何统筹?体制固疾源于何处?如何拔除[***]以起衰振惰?最优秀的政治家,必须要要对这一切了然于胸,并有最佳的步骤来规划,以合理的方式来实现。

    而行政官僚只懂得人际关系,论起如何固宠、如何安插亲信、如何拉帮结派、如何明争暗斗,自然是个中好手,但不幸的是,这也是他们的全部本领。大国如果由这样的行政官僚来掌舵,其结果固然是超级稳定,可像明朝这样一艘积贫积弱、内忧外患丛生,行在布满暗礁与岔道的历史长河中的大船,就意味着渐渐沉没,意味着可能会触礁、更可能驶入历史的岔道。

    这正是沈默的焦灼所在,因为他至今没有脱离行政官僚的范畴,并且不知如何完成这次至关重要的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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