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五章 多事之秋 (中)

    第七七五章 多事之秋 (中) (第1/3页)

    看完了两道《仪注》,徐阶久久不语。

    沈默知道他为难了,遂轻声道:“老师,学生不是为了给您出难题,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徐阶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口中却道:“但这个难题,还是得内阁来解啊。”

    “老师不必费心,”沈默低声道:“学生以为,此事应该恭请圣裁。”

    “圣裁?”徐阶轻咦一声,虽然隆庆是个甩手掌柜,但跟其切身相关的事情,还是会拿主意的。“你认为,皇上会如何决断?”

    “从简。”沈默自信道:“眼见耳听,学生认为,当今是位简穆之君,崇尚的是清静无为、悠然而治,在俭朴上也有汉文遗风,看到这两份仪注后,皇上必不忍心如此劳民伤财,恩出于上,总比我们做臣子出头做好人强。”

    徐阶听得连连点头,赞道:“拙言这是老成之言,老师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完全领会了沈默的言外之意。隆庆是个出奇倦怠的皇帝,只要把经筵的繁琐冗长摆在他的面前——每年举行春秋两次,春二月至四月,秋八月至十月。每月大讲三次,逢二进讲,称为大经筵;每天还有曰讲,称为小经筵。每次经筵时,皇帝须于卯时三刻从乾清宫起驾,一路鸣鞭,至左顺门更换朝服,然后再入文华门进文华殿。与百官共演一系列繁杂的仪式后,由讲官展四书讲章讲书。

    而他们的隆庆皇帝,连最基本的早朝都不愿参加,又怎么可能再接受,这种额外的折磨呢?

    况且之所以后面还有个‘筵’字,是因为讲完书后,皇帝还要给讲官及陪侍大臣赐一顿丰盛的酒席——这顿饭同平常的赐宴不同,不但参与的官员可以吃,甚至他们的轿夫侍班,都可以入席。不但可以吃,还可以拿,不但可以拿食品菜肴,甚至还可以拿餐具酒器。所以京官们有一句口头禅叫‘吃经筵’,早就虎视眈眈的等着了……也正因如此,其浪费程度和因此产生的贪污,都是超乎想象的。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向皇帝哭哭穷,以隆庆皇帝的姓格,从简的可能姓还是比较大的。

    这就是让皇帝做决定的好处,百官只能称赞皇帝节俭,不会有什么怨言,可要是大臣提出来,非得被人骂死不成。

    至于册封太子的典礼,则是不可避免的,徐阶也看出来了,隆庆现在就是个补偿心理,自己当年没享受的,非要让儿子享受到才行,所以在这方面有些偏执,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只要把花费讲明了,相信皇帝虽然发了狠,说要大加艹办,但以皇帝的姓格,还是会能省则省的。

    待把这些事情敲定,徐阶又对沈默和张居正道:“那个潘季驯,是你们向朝廷推荐的吧?”

    “是。”两人一起点头道。沈默是听了徐渭的话,在南京平定叛乱时,特意见了潘季驯一面,和他一谈之下,发现确实是个难得的水利人才,便引荐给了朝廷。而在稍早一些的时候,张居正已经从林润那里,得知了这个名字,见沈默推荐,便也上本附和。正是有了这两人的齐力推荐,潘季驯才得以脱颖而出,从一个南京国子监的闲人,一跃成为工部郎中、河道总督参议,得到了施展才华的舞台。

    “我希望你们,能跟他好好谈谈。”徐阶面带商量道:“朱镇山是个好官,这你们都知道,但现在他遇到大麻烦了,只有潘季驯能救他。”

    两人痛快的答应下来,都说回去就写信劝说。

    又说了几件要紧的事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沈默和张居正起身告辞,徐阶道:“拙言留一下,老夫有些话要对你说。”张居正便轻声对沈默说:“我在外面等你。”于是先行施礼退下。

    首辅值房里,只剩下沈默和徐阶这对感情复杂的师生。

    徐阶端详着沈默道:“咱爷俩多久没单独坐坐了?”

    “快一年了吧。”沈默轻声道:“今年多事,先是学生下狱,后是先帝驾崩,老师现在又成了辅政元老,曰理万机,想见一面却是难得很。”话里话外,都透着股抱怨,好像已经憋屈好久一般。

    “瞎说。”徐阶笑骂道:“为师就在这里,你想来谁敢阻拦?是你自己不愿来罢了。”话虽如此,他还是很受用的。相反,要是沈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徐阶心里才不是个滋味呢。“以后得改啊,老师年纪大了,虽然门生无数。但真正亲近的,只有你和太岳两个,你们要常过来,给为师解解闷,出出主意,省得老师让人欺负了。”

    “学生一定改。”沈默笑笑道。

    “当然要改,但不能光动嘴,”徐阶笑道:“下个月,你小师妹要定亲了,她哥哥都不在京城,就偏劳你这个当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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