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九章 灵济宫(下)
第七八九章 灵济宫(下) (第2/3页)
需要对外界进行认识和改造,只要对本心,只需要整曰枯坐高谈,辩而论之,修炼心姓,便可穷究世界本源,继而成就圣贤……这与禅宗多么的相近啊。列宁曾经精辟地指出:‘哲学唯心主义是经过人的无限复杂的、辩证的认识,而通向僧侣主义的道路。’而阳明心学,正是人类唯心哲学的顶峰。
事实上,即使是王阳明本人,也因为片面地、无限夸大‘心’的作用,而使自己陷入了禅宗的泥坑。如果说,在心学形成的过程中,他还没有完全摒弃‘事功’思想的话,那么到了晚年,已经明显地表露出虚无主义的倾向……连开山宗师都如此,他的信徒们哪有不沦陷的道理?
要想摆脱这种宿命,跳出虚无主义的窠臼,唯有否定这种‘人心无不知’的先验论,所以沈默巧妙提出了‘心无本体论’,意欲用这一命题说明,人心本来不具备任何道德与知识,想要获得知识、提高道德,必须充分发挥心的认识作用,通过不同的途径去认识,通过实践与思考相结合把握真理。还进一步提出了‘功夫即本体’,更是把道德和知识界定为后天学习和践履的结果,否定有人可以生而知之。
这是对王学虚无主义的修正,消除其唯心空谈的不良影响,使其化为‘经邦弘化,康济艰难’的经世之学,继而提出‘学问之道,贵在实行。圣贤之学,俱在践履。更需於江山险要,士马食货,典制沿革,皆极意研究’,实际上与永嘉学派的‘实学’有同工之妙,却又有本质不同,因为他并未背弃心学……沈默的‘心无本体’与王阳明所谓‘心无体’,有同根相生的意蕴,沈默并不否认‘心’作为本体存在的地位与价值,但要求学者不可将‘心’视为脱离万物的绝对存在,而应看到作为天地万物本体之心,是‘变化不测,万千不同’的。这样就把对心学的研究重点从‘致良知’,转移到‘用功夫’上,所以欲领悟‘一心’之本体,必须以‘功夫’去穷‘万殊’之心,惟有‘功夫’实在,方达到对心本体的把握。在功夫与本体合一的前提下,重功夫而不废本体,实现了对内自省和对外实践的统一,比较圆满地解决了功夫与本体的辩证关系。
这样一来,沈默的新学说,既继承心学的优点和长处,又摒弃了其缺点和短处,且仍然在心学的范畴。只是在沈默这里,心对道德和知识的认知,不再是先天的前提,而是后天学习和实践的结果,这样除了可以消灭虚无主义,批判脱离现实之外,更为吸收别派的优秀思想,以及未来大力提倡科学,创造了足够的理由。
沈默在灵济宫的讲学,意味着王学又有新的一脉诞生,沈默将其称为‘实心学’。这个学说体现着浓重的沈氏风格,那就是八面玲珑,老少咸宜,竟然各方各面谁也不得罪,且都觉着很不错。
对于心学北宗来说,他们本身就是以‘泰州学派’为主,而泰山学派就是沈默口中的‘功夫派’,沈默的实心学虽然同时说‘本体派’和‘功夫派’的不是,但听起来更倾向于‘功夫派’,而且他的很多说法,都是来源于泰山学派,自然被视为同类。况且他所指出的,正是泰山学派始终无法成为主流的原因……如果只下功夫,不注重心的修为,难免行事脱离普遍道德,被人视为异端,自然不被主流接受……这是他们一直十分苦恼,却没有意识到原因的。所以芦棚中的几个泰山学派的长老,当场就被沈默征服了,整场讲授都听得如痴如醉,频频击节叫好,等到最后,已经把他当成是承前启后、开一代新风的宗师了。
而对于‘本体派’的心学南宗长老,沈默的‘心无本体论’虽然不那么顺耳,但沈默是他们的希望所在,他们宁肯认为,这是沈默在故意骗取北宗的信任,也万万不会拆他的台。况且哪怕将来沈默仍然坚持不变,他们也不必担心,仍可借助沈默搭起的平台,宣讲自己的一套……就像徐阶其实是‘本体派’,但依然和泰州学派相互合作,各取所需,并没有发生过冲突。毕竟大家同为王学门人,只是对一些问题的看法不同,大方向上是一样的。
至于传统的程朱理学家,因为沈默的学说,带着浓重的心学修正色彩,有向理学倡导的‘格物致知’回归的色彩,所以看他要比看其余王学门人顺眼得多。
还有另外一家,那就是‘实学’派,这一派讲的是‘经世致用’,立‘事功’之学,溯源于南宋永嘉学派,当时可与理学、心学并称,虽然近些年逐渐式微,但很多朝中大员,都是其坚定的信徒……代表人物是高拱、郭朴、朱衡等人,甚至张居正也在其列。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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