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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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有一书童叫做王福,是老家人李善的外甥,听得他们的商议,心中暗叹说:李大麻子,你丧尽天良!你害别人还犹可,怎么害起生母胞弟来?何不相救太太公子来。忙来见李善,将此言说了一遍。老家人闻听此言,如大海崩颓,高山失足,急忙飞报里面,来见太太二公子。叫声:“太太不好了!”太太便问何事慌张,李善便将此言细禀一遍。太太一听,只吓得魂飞海外三千里,魄绕巫山十二重,“哎呀”一声,跌倒在地。二公子连忙抱住,说:“亲娘醒来!”叫了数声,太太悠悠醒转,满眼流泪,放声大哭。李善叫声:“太太,公子,此时哭之无益。依老奴之见,速速收拾细软,趁今晚开门逃走便了。”母子急忙止泪,开箱揭笼,把首饰细软打了个小小包裹,老家人背了一个,二公子背了一个,等到天晚人静,方能逃走。

    且说李雷要将母亲兄弟劫杀,只因一时之气,听信邵青之言。后来气消,一想到底骨肉天分,心中不忍。当晚正与邵青吃酒,忽然一想,一声大叫,道:“邵青,我把你这真正畜生脸,王八旦,你拆散我母子手足,你丧尽良心。”说罢,手起一个五鬼把门,将邵青打倒在地。邵青爬起身来说:“大老爷,并非门下心毒。以消大老爷之气,行不行在于你,此事不行,等门下再想别法,何必动打。”李雷说:“只要离得眼前就罢,快快想来!”邵青说:“大老爷,别处可有房子?将太太二公子搬到那里去住,此事岂不两全其美?一者省得吃用大老爷,又不碍眼;二者又不伤了母子手足之情。”李雷点头,说:“这桩事可以行得。”即叫书童王福去请二公子来。王福答应而去。

    且说母子主仆三人等到夜静之后,背了包裹,来至后门。谁知上了锁难开,三人十分着急。书童走到太太这一边,看来门户开着,灯火尽灭,喊了数声,无人答应。心下明白,想是从后门逃命,一直赶来。远远好似有人声音,走至近前,叫声:“太太,二公子,黑夜来此何干?”太太公子闻听大惊,不敢啧声。李善问道:“你可是王福么?”回道:“正是。”李善遂将太太公子逃走之事说了。王福道:“不要走了。大老爷此刻回心转意,如此如此”说了一遍,四人走回。太太转回中堂,王福领了二公子来见了李雷。坐下,李雷说:“兄弟,你可领母亲到贤桥,那里有所房子去住吧。随你干什么营生,只当你我是旁人,两不相干,省得连累你们。去与不去,快快讲来。”二公子叫声:“兄长既然如此,兄弟如何不依。明早动身。”说罢,进来告知太太。太太无奈,只得收拾,次早带了李善搬至贤桥住下。

    且说李雷打发他母子去后,心中有些纳闷。邵青叫声:“大老爷,今日十月朝城隍会,一带盆景,当大为热闹。”“老邵,我家盆景,难道还少?又要出去观瞧。”邵青呵呵大笑,说:“是,大老爷家内盆景种花的,怎知外面妇女打扮出来,为之盆景!大老爷何不用了酒饭,上街散闷,选那好的受用,岂不好么?”李雷大喜,吩咐备饭。不一时摆上,畜生脸相陪,两人吃毕,洗了手,上了牲口,带领四楼教习出了门。到了街上,并无一个妇人。却是为何?有人见了大麻子,家家闭户,处处关门,哪个还敢出来?所以并不见一个妇女。正走之间,只见柳条巷内站了一个少年妇人,背面未见。瞧见这后影子十分有趣,叫了一声:“老邵,你去问一声,站在门口那个妇人是谁家的。快快问来。”邵青催马走过了两三个门面,到了一个香蜡铺子,把手一拱:“借问一声。”那人抬起头来一看,说畜生脸的,“哥哥,问哪个?”“问的适才站在门首那个妇人,是谁家的?”那人回道:“他乃是城内一个善人,姓林名孔昭的妻子。”邵青问明白了,代转马来至李雷面前,说:“老爷,就是时常念及小林子的妻子。”李雷说:“老邵呀,既是林孔昭的妻子,留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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