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望生还惊死别状元已作哀猿 他苦趣我欢场宰相有些不象

    第十四回 望生还惊死别状元已作哀猿 他苦趣我欢场宰相有些不象 (第3/3页)

记得。我如今要见他一回,问他几句闲话,不知你可寻得他来?”若霞听见,忙将手指一咬道:“如今他是贵人了,我如何叫得他来?”双星听了,着惊道:“他与你同服侍小姐,为何他如今独贵?”若霞道:“有个缘故,自小姐被姚太监选了去,老爷与夫人在家孤孤独独,甚是寂寞。因见彩云朝夕间,会假殷懃趋奉,遂喜欢他,将他立做义女,以补小姐之缺。吩咐家下人,都叫他做二小姐,要借宰相门楣,招赘一个好女婿为半子,以花哄目前。无奈远近人家,都知道根脚的,并无一人来上钩。如今款留状元,祇怕明日还要假借小姐之名,来哄骗状元哩。”双星听了,心中暗想道:“这就没正经了。”也不说出,但笑笑道:“原来加此。”说罢,就依然睡下了。

    正是:

    妒花苦雨时时有,蔽日浮云日日多。

    漫道是非终久辨,当前已着一番魔。

    双星睡了一夜,次早起来梳洗了,就照旧日规矩,到房中来定省。纔走进房门,早隐隐看见一个女子,往房后避去。心下知是彩云,也就不问。因上前与岳父、岳母相见了。江章与夫人就留他坐下,细问别来之事。双星遂将自中了解元,就要来践前盟,因母亲立逼春闱,祇得勉强进京。幸得侥幸成名,即欲恳恩归娶。又不料屠驸马强婚生衅,嘱托当事,故有海外之行诸事,细细说了一遍。江阁老与夫人听了,不胜叹息,因说道:“状元既如此有情有义,则小女之死,不为枉矣。但小女临行,万事俱不在心,祇苦苦放我两者亲并状元不下,昼夜思量,方想出一个藕断丝牵之妙法,要求状元曲从。不知状元此时此际,还念前情,而肯委曲否?”

    双星听了,知是江章促他彩云之事。因忙忙立起身来,朝天跪下发誓道:“若论小姐为我双星而死之恩情,便叫我粉骨碎身,亦所不辞,何况其余?但说移花接木,关着婚姻之事,便万死亦不敢从命。我双星须眉男子,日读圣贤,且莫说伦常,原不敢背,祇就少年好色而言,我双星一片痴情,已定于蕊珠贤妹矣。舍此,纵起西子、王嫱于地下,我双星也不入眼,万望二大人相谅。”说罢,早泪流满面。江章连忙搀他起来,道:“状元之心,已可告天地矣﹔状元之情,已可泣鬼神矣。何况人情,谁不起敬?但人之一身,宗祀所关。婚姻二字,也是少不得的。状元还须三思,不可执一。”双星道:“婚姻怎敢说可少?若说可少,则小婿便不该苦求蕊珠贤妹了。但思婚盟一定不可移,今既与蕊珠贤妹订盟,则蕊珠贤妹,生固吾妻,死亦吾妻,我双星不为无配矣。况蕊珠小姐不贪皇宫富贵,而情愿守我双星一盟而死于非命,则其视我双星为何如人?我双星乃贪一瞬之欢,做了个忘恩负义之人,岂不令蕊珠贤妹衔恨含羞于地下?莫说宗嗣尚有舍弟可承,便覆宗绝嗣,亦不敢为禽兽之事。二大人若念小婿孤单,欲商量婚姻之妙法,除了令爱重生,再无别法。”

    江阁老道:“状元不要错疑了,这商量婚姻的妙法,不是我老夫妻的主意,实是小女临行的一段苦心。”双星道:“且请问小姐的苦心妙法,却是怎样?”江阁老道:“他自拚此去身死,却念我老夫妻无人侍奉,再三叫我将彩云立为义女,以代他晨昏之定省。我老夫妻拂不得他的孝心,祇得立彩云为次女。却喜次女果不负小女之托,寒添衣,饥劝饭,实比小女还殷懃,此一事也﹔小女又知贤婿乃一情种,闻他之死,断然不忍再娶,故又再三求我,将次女以续状元之前盟。知状元既不忘他,定不辜他之意。倘鸾胶有效,使我有半子之依,状元无覆绝之虑,岂不玉碎而瓦全?此皆小女千思百虑之所出,状元万万不可认做荒唐,拒而不纳也。”双星听了,沉吟细想,道:“此事若非蕊珠贤妹之深情,决不能注念及此,若非蕊珠贤妹之俏心,决不能思算至此。况又感承岳父恳恳款款,自非虚谬。但可惜蕊珠贤妹,已茫茫天上了,无遗踪可据。我双星怎敢信虚为实,以作负心,还望岳父垂谅。”

    江阁老道:“原来贤婿疑此事无据么?若是无据,我也不便向贤婿谆谆苦言了。现有明据在此,可取而验。”双星道:“不知明据,却是何物?”江阁老道:“也非他物,就是小女临行亲笔写的一张字儿。”双星道:“既有小姐的手札,何不早赐一观,以消疑虑。”江阁老因吩咐叫若霞去问二小姐,取了大小姐留下的手书来。祇因这一取,有分教:鸳梦有情,鸾胶无力。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