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登陆日(六)

    第一百零七章:登陆日(六) (第3/3页)

    “这是在哪里?”安度因缓缓睁开了被海风吹的通红的双眼,略显青雉可爱的小脸上流露出困惑的神色“我还活着吗?”

    从地上慢慢爬起,安度因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四处生疼。他没有去检查身体,但他能估摸出来,身体上很多地方已经泛青发紫。

    按照沃尔夫操练黑加仑军说的话来讲,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是个傻*子。安度因随手抄起一根还算结实的长矛——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其实被割破了,伤口被海水泡的肿胀发疼。

    但军人是最不讲究痛苦的一类人。安度因双手持矛,警觉地打量着周围。发现安静得如同坟墓的海滩上停着破碎的运输船——与其说是停着,不住说是陷着。周边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嘿!有人吗?”安度因用滴血的手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双手举着长矛丝毫不敢放松“我的兄弟们,还活着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船后面不知什么东西发出来‘咕噜咕噜’的动静。

    安度因略有几分紧张地端着长矛指着破船的后面,在一个庞的帝国领地内,且同伴失散,四面楚歌,确实是要作死的节奏。尤其失去了一向可以依赖的主心骨,安度因更是深感迷茫。

    隐隐约约的,船后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就像是一只极度口渴的野兽在疯狂饮水。住在山里的安度因知道,如果是狼之类的动物,那就糟糕了,那比一个落单的斯瓦迪亚人更难对付。

    安度因往前试探着迈出步子,突然觉得脚下有东西硌脚。于是,安度因慢慢蹲下身,右手继续半举长矛指着前方,做好刺击准备。左手则慢慢摸下去……他摸到了一只冰冷的手掌。

    突兀之间,安度因感觉慌了,连忙低下头看看,原来是一个死去多时的士兵。

    一根断木板把这个年轻的战士整个人穿了个透亮,身上的熟牛皮皮甲都没能拯救了他。应该是船体破碎后木板被陷进沙土里,尖端朝上,结果他被海浪猛地猛冲上岸后,好死不死挂上去串成了人肉串。

    那张年轻的脸完全被惊恐和痛苦所扭曲,那木板上的血迹上下涂抹均匀,天知道他临死时挣扎了多少次。但可想而知那种被钉在地上,生不如死的感觉,是怎生痛苦。

    安度因叹了口气,这个士兵虽然是他的手下,可他从未认真对待过。甚至记不住他的名字。

    只能模糊记得是一个很爱笑的人,他的班队伙伴戏谑地叫他‘大屁孩’。在海斯特堡里,有什么巡逻任务都争着抢着做。总喜欢和那些孩子一起放风筝,玩泥巴。永远不和人吵架,任劳任怨。

    在没想到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死了。

    于是悲伤的安度因,伸出手来把他的眼睛合上,从一边捡起他的盾牌,把他的斧子拿走,最后想了想,没有动他的皮甲。要知道,只有一个尸体,安度因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等他忙完,那‘咕噜咕噜’声停止了。

    安度因疑惑地张望着,却猝不及防地看到,寂静的海滩上,那破船后面横七竖八地散落着第二中队士兵的尸体,有些已经被海水泡烂,苍蝇在嗡嗡乱飞。

    那些熟悉的、调皮的、忠诚的面孔完全走了样子,安度因看到的,只有疮痍。往日调皮捣蛋的兄弟们,如今都那样或这样的安静,再也不会笑嘻嘻地让他去为第二中队争取加餐,也不会再跟他一起,在寒冷的格陵兰岛围着火炉喝酒。

    安度因忘记了害怕,他把长矛插在地上,抱着头坐在地上,孤零零地,只有想等他走后啃食第二中队尸体的乌鸦,在空中不耐烦地‘wawaw’催促着。

    第二中队,除安度因外出海三十人,确认死亡21人,九人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