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 票 风 波（中篇小说）
汇 票 风 波（中篇小说） (第2/3页)
毕守文听得哈哈大笑。潘春明却翘起脑壳假夸伍德根说，伍德根？你这家伙有本事，牛B大！早知道你这么凶，当初就应该让你一个人去江滨取汇票。顾正国再野？汇票也抢不回去！伍德根见受到潘春明的夸奖，自得地晃了一下脑袋说，李爱泉不识英雄！派两个腿裆没长毛的嫩王八羔子去，这不？汇票被抢回去了！他只顾自家称雄嘴里说野话，不料手臂一晃，方向盘一抖，车头向左一花。他吓得心里一惊，慌忙收紧脑袋把方向盘打正。李启孟上半身被向左一甩，气得对他对伍德朗声急喝，你快把面包车开稳，少说几句大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他将愠怒的目光，从车里的三个人的脸上依次掠过，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说，这次去江滨要汇票，不许蛮干！谁要是再闹出乱子？就拿谁是问！
伍德根这才刹住牛B哄哄的臭口，把车开得平稳多了。李启孟在心里很气潘春明的老相，但他明白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需潘春明出力才行，他只得在脸上露出笑容说，春明！这次汇票被抢起因是什么？请你多说说。潘春明因对李爱泉加价不满，阴了一下眼珠对李启孟说，这得问李爱泉！他是总经理？订单加价是他定的。李启孟耐着性子又劝道，别气哩，春明！他不在这里，我才问你的。潘春明还是气哼哼地说，李总不在，毕守文在，你问他吧！这时，毕守文接话气火火地回，这张服装订单是你接的？你应当负责到底！潘春明当即拗起身段说，我负责个屁！生产中途你们不听我的劝，加价加豁了边，东阳制衣公司承受不了。现在汇票被抢？活该！李启孟见潘春明不听劝，老气得太过头，就按不住气里的气火，对他狠道，潘春明？你是经营部副经理，二十六万元汇票被抢，竟然一点不心痛？还说出这种操蛋的话！潘春明见自己被狠，憋了几天的怨气，终于忍耐不住一下暴发出来，竖起眉毛高声吼道，我接服装订单跑得胃出血，我能不心痛？公司亏我接的这张大订单，不然他妈就停产哩！单子接回来，生产上不抓紧，急得我双眼发黑！我天天在车间里催，恨不能一天把三万套出口M国的全棉睡衣套，都赶做出来！
李启孟见潘春明发急腔气怒起来，说出了几分理，只得又捺下自己肚里的气火，语声温和地劝道，春明？你是个大能人，替公司出力做出成绩，这我们大家都知道！公司每年都评你为先进工作者，去年县纺工局还给你发了奖状，奖了一件高档出口的羽绒服，那要值一百多块哩！现在，你肚里有话要慢慢说，光吵不顶事啊！潘春明见李启孟劝说，心里好过了点儿，但怒气仍未消去，依旧敞大着嗓门说，不是我老潘不明事理要吵？是他李爱泉不听我的良言！李主任哪？请你想一想，代加工合同已与东阳制衣公司签定好了，怎么能不守信用，又节外生枝加价呢？毕守文听到这里，当即不满地反驳说，不是加价！是东阳制衣公司面料供应不及时，耽误了我们公司三天生产时间，应当赔偿我们六万元的损失！潘春明迅即争辩说，以往做别的公司加工单，对方面料供应不上拖几天是常有的事，从没有加过价！毕守文急语道，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潘春明不满地回，现在怎么啦？天变了？不是共口口的天下？李启孟见他们两个不停争辩，只得插话说，现在我们公司内亏，这就更得加强核算，想方设法减少亏损！毕守文忙接住李启孟的话音说，原因就是发单客商订价太低，又拖欠我们加工费迟迟不付款！潘春明对毕守文的话不满，忍不住又讥讽道，怪道你们加价，又催对方带款提货？这下好了，把东阳制衣公司逼急了？他不抢你的汇票才有鬼哩！李启孟插话说，我们公司带款提货也是被逼出来的！发单客商签加工合同时，一个个笑得脸上淌蜜糖水，都说货发出十日内付清加工费。可是没有一家发单客户守信用，按时付款！有的更不象话，货发出大半年，连一分钱货款也没付！车间里职工个个急等吃饭，天天怨骂公司每月迟发他们的工资！不带款提货？你本事大能变出钱来，解决几百名职工的吃饭生存问题？
潘春明理短一时语塞。李启孟急又问道，东阳制衣公司这张服装订单，合同最初签定的订价是多少？潘春明心里不悦阴着眼回，合同上签定的加工费是二十万六千。现在硬要东阳制衣公司把二十六万？凭空多要人家五万四千块！毕守文听了不满，急忙纠正说，另外加价五万四千块，是东阳制衣公司面料没赶上，耽误车间三天生产时间的赔偿金！我们公司还少要它六千块哩！潘春明当即反驳说，你们另要四万元现金，那又是什么钱呀？毕守文急回，那是法定假日国庆节车间职工的加班费！潘春明嘿笑了一声说，国庆车间职工加班两天，公司只发了一天的加班费，每名机缝工二十块，全公司只发了一万块！你们却多要东阳制衣公司三万元？毕守文气红了脸辩解说，国庆法定假日两天，劳动法规定一比三发加班费。机缝工每天应发六十块，两天就是一百二十块，五百名机缝工应发六万块哩！我们还少要了二万块！潘春明嗤了一下鼻孔说，啐！你哄小把戏哩！我们公司发给每名职工二十块加班费之后，肯定不会再补发！不信？你就问问李主任？李启孟听他们两个人争辩说出的理，不禁摇头啧着嘴说，春明哪？不是公司不补发，实在是公司没有钱补啊！我们公司早已内亏，现在只能先发职工的工资和缴电费，保障正常生产！毕守文见李启孟说得有理急忙夸道，还是李主任看得全面！眼下我县许多公司发不出工资，职工国庆加班，用现金发加班费的，你能找出几个？潘春明见李启孟和毕守文都替公司和李爱泉加价辩护，气哼哼地说，好啦好啦！你们总是有理？就我一个没理！我不与你们争！你们都说加价好？这下汇票被抢，你们谁有本事谁去要！李启孟见潘春明吐出不满话语，略顿了一顿说，好啦好啦，都别说泄气话！我们大家要同心协力，想法把被抢走的汇票再要回来！但他在心里也怨李爱泉，对东阳制衣公司加价十万元，加得也太多了！若是加个一、二万元，至多三、四万，对方还可能忍耐接受。现在倒好，弄得二十六万元汇票被对方全抢回去！这次去江滨，如能要回十五万元的加工费，那就是天大好事得磕头烧高香了！
面包车开出二三百里远，潘春明突然急叫停车停车！伍德根吃了一惊，慌忙把车刹住。李启孟急忙问他出了什么事？只见潘春明脸色碧黄，捂着小腹直哼，哎哟哎哟，我小肚子痛死啦！毕守文气扫了他一眼说，痛死好，喂狗！潘春明痛得紧捂小腹，抽不出嘴来反驳，哈着腰急急地朝车下挪步。李启孟把头颈前伸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盲肠炎急性发作？潘春明边挪步边低声地回，昨夜熬通宵忙出货，又遇上二十六万元汇票被抢，弄得我他妈的太紧张，挨到现在好几小时忘上厕所，小便憋得太久哩！众人一听此话，顿时条件反射，立时都觉得下腹尿根胀得蹿起一团痛焰来。伍德根突地笑吼一声，二十六万元汇票被抢，吓得你们这三员大将，竟然一个个都忘了撒尿？说出来不怕被东阳制衣公司的人笑掉大牙！于是，众人纷纷抢拉车门冲下车，一齐立在公路边解溲，只听口声哗哗，化肥香气蓬蓬，草丛上方腾起一股氤氲不文明的雾光。对面野地里有异性在摘棉花，众人尿急顾不得羞。李启孟戴着眼镜学历高，文雅，便与众不同，捂紧小腹跑至路坡下的草丛沟底，踩了半脚不稀不厚的淤泥，隐在老绿的芦苇丛后面，缩低头颈埋下半赤的胡茬子脸，方才拉开口口前的黄铜拉链，吸溜着凉幽幽舒坦的秋气，轻口出胀得发痛的口根开始解溲。
只听伍德根口音震耳响声哗哗地说，马上车开至江滨，我们直奔市公安局去报案！二十六万元汇票被抢，这是全省上数的大案！毕守文急应一声，对！光天化日之下，抢走我们公司的二十六万元汇票，还有王法吗？潘春明却尿声悠悠地回，市公口口睬你个屁！这是双方企业的经济纠纷？又不是拦路抢劫！伍德根立时瞪起牛眼球吼道，潘春明？你这个王八蛋吃里扒外，欠揍！潘春明被一吓，当即头颈一哆嗦尿根一抖，抖了一手的热尿，慌忙甩了一下右手，淋拉着吓得变细长的尿线说，伍德根？你这蛮牛别凶！我劲没你大打不过你？但我道理说得过你！毕守文膀胱小尿少撒得快，很快尿毕，边拉口口门襟的拉链边说，眼下地方保护主义十分严重，汇票抢到手，地方派出口谁还管你有理无理！李启孟小便匆匆解毕，急忙从草丛沟底跑上柏油路面，大声吆喝道，快别吵了！三位爷哎，我们赶路要紧！
众人急又上了车。伍德根迅即开动，车轮擦地飒飒有声风驰电掣般直向江滨市赶去。潘春明撒净了尿，脸上黄退红浮，又出了满腹的怨气，神情显出轻松来，便坐在前排座位上，笑嘻嘻地对李启孟说，东河里钓鱼，西河里放生！汇票已被东阳制衣公司抢回去了，我们再去接别的公司服装订单继续做！田内损失田外补，活人还能被尿胀死？毕守文坐在后排座位上，冷着脸插话批驳说，照你这样讲，我们公司二十六万元的加工费丢下水就算啦？李启孟耳听他们的争辩，心里却在掂掇，潘春明这话还真有点道理。汇票已被对方抢回去，你再着急也没有用！上策是先去东阳制衣公司要汇票，然后再去别的外贸公司，接新的服装订单，这样要汇票接订单两不误，没有大亏吃。他便抬眼瞅着众人说，车到江滨后，我们一拨人去东阳制衣公司要汇票，另一拨人去接新的服装订单，公司里的生产一刻也不能耽误，几百名员工等着要饭吃哩！
上午十时左右，面包车赶至江滨饭店的门口。众人四足生风奔入店内，急如星火冲上四楼，推开402室客房的门，本公司的青工余忠、卜风尧，见李启孟他们一行人赶到，吓得从横躺的床上迅即跳起，却脸色惶惧腿足立在原地，不敢向前跨一步来迎。二十六万元汇票，就是从他们这两个小青年无用的大巴掌里被抢走的。李启孟大步跨入室内，目光左右一掠，扫见余、卜两名青工长得很胖，个头均在一米八以上，是七十年代出生的独生子女那一辈，长得骨架高大，比伍德根、毕守文他们这批六十年代出生的叔辈们，整整高出一头。他当即气得在心里连吐叹声，唉唉唉！小余小卜这两个活宝东西，外表长得酷似美国芝加哥公牛队的蓝球主力队员乔丹，粗壮魁梧头大脚大，却无一点男子汉的豪勇之气！二十六万元汇票竟象一张轻飘飘的玻璃糖纸，被东阳制衣公司那帮东西不费力就抢回去了！这实在叫人不敢相信！他不禁把心里的怨叹转成了一股怒气，呼呼呼地泼过去，大声责骂余忠、卜风尧说，你们这两个无用的东西，个头加起来比我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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