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看朱成碧(上)
番外一 看朱成碧(上) (第1/3页)
罗杞小传(上)
罗杞见到沈信言的时候只有十五岁。
因为是丧母长女,家中堂姐妹又多,所以每次说亲都轮不到她。
及笄礼办完,从小将她带大的大伯母便立即命人给她大堂姐罗樱带话,问她能不能接了罗杞去京中散心。
谁知就那么巧,信还没到,老清江侯便过身了。
罗樱一边给老侯爷办丧事、接掌了清江侯府,一边给母亲悄悄地回信:自己和丈夫是必要扶灵回乡送葬的,不如让七妹妹收拾收拾,直接以陪伴自己为借口去清江县住一阵子。
罗家大太太对女儿的意思心领神会:虽然罗杞在本地以罗氏七娘的名义不好说亲,可是到了外地,挂上个清江侯姨妹的招牌,应该就会容易很多。
所以朱侯爷和罗氏侯夫人从京城出发的同时,罗杞也跟随着家中六房的叔叔从豫章出发了。
朱侯爷扶灵回乡,父母官自然要上门拜会。
新任不过二年的清江县令沈信言带了当地的几样特产登门,陪着慨叹了几句,便岔开话题,亲切温和地告诉朱闵:“老侯爷慈善,本地百姓都是极为敬重的。若是修建老侯爷坟茔的事情需要本县百姓相助,还请朱侯爷不必客气。事后安抚以些许钱粮也就是了。”
朱侯爷的眉梢挑得高高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沈信言一番,端茶送客。
恰好和丫头悄悄溜出去玩的罗杞在大门口遇见了沈信言。
一身白衣的青年县令星目剑眉,飘飘欲仙。
罗杞一把拉住丫头,两个人且躲回了车里,将窗子掀了一道缝隙,偷偷地远远打量俊逸出尘的郎君。
“这个人可真好看,看着就像是个脾气最好的人。是不是七小姐?”丫头也满心艳羡的样子。
罗杞红了脸,忙将窗帘放下来,咬着唇低下了头。
她这是怎么了?
罗家规矩最好的七娘子,怎么能偷看外男……
赶忙回了后宅,罗杞只觉得腮上耳廓都是烫的。
盥洗了,换好了衣服,她去看望长姐。
罗樱刚跟朱闵说完话,恹恹的。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有些水土不服么?”罗杞不放心地伸手去贴罗樱的额头。
罗樱牵了她的手,摇头,有气无力地告诉她:“原本以为回来给公公落葬,当地会有民夫可以征调。谁知道那个年轻县令来拜访你姐夫,抢先一步说出来,想要用百姓,就得付酬劳。
“你姐夫刚才来跟我说,让我把家里的钱账拢一拢,看看要不要索『性』用田庄的佃农,然后把他们的租子免掉个一年半载的。
“我这几天从京城过来,路上颠簸摇晃得胃口不好,正在烦闷呢。”
“那些事并不算难,姐姐不如派个管事给我,我帮你弄吧?一场大葬礼,你已经累瘦了一圈儿了。回头六叔回去告诉了大伯娘,她得多担心呢!”罗杞忧虑地看着大堂姐,痛快地表示要替她辛苦。
罗樱啊哟一声,感激地握紧了她的手:“我正忘了你。可是要多谢你了七妹妹。”
“这当得了什么?姐姐说我该找哪个管事,我这就去理账。”罗杞知道罗樱新婚不久,不愿意在丈夫跟前落褒贬,自己自然是越早动手越好。
罗樱笑容满面地忙指了个人给罗杞,让她去忙。
谁知罗杞刚刚理到一半,也就是第二天,罗樱命人又叫了她停手。
难道这种事不该让自己这个“外人”知道不成?罗杞惴惴不安,急忙去见罗樱。
守在门口的婆子摆摆手使着眼『色』不让她进罗樱日常起居的西厢房,下巴指指隔壁的耳房。
罗杞会意,这只怕是她那个姐夫正在跟姐姐说话,她进去不方便。笑着冲那婆子点点头,转身去了隔壁静等。
果然,朱闵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这个沈信言是真会做官!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风声,知道我想免除庄子上佃农的租子。一早便让人送了几份旧邸报过来,只说请教我京中之事可与这些有出入。可是我仔细一看,都是当年三公六侯被削职、申斥、惩治的消息……”
“他的意思是,让咱们低调些?”罗樱虽然说话迟疑,但却一语中的。
“正是!现在回想,我还真是险些把自己装了进去!你瞧,倘若咱们白用了百姓给父亲修坟,那御史一封参奏,我这侯爵只怕就要保不住。
“可若是咱们为了让庄子上的人修坟就免了他们一年的租子,看在有心人眼里,却又有沽名钓誉、收买人心之嫌。
“所以,还就得安安静静的,只用咱们自己家的人手。万一不凑手,就直接雇人,该按什么价,就给什么价。一切都做在规矩之内!”
朱闵极为兴奋,立即又压低了声音说起了别的。
罗杞竖起了耳朵,竭力想要听清,可却还是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词:“……年轻有为……识时务……必会高升……”
这是,在说那个年轻的清江县令吧?
想到那个飘然出尘的身影,罗杞的脸上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虽然房里并没有旁人,可她还是连忙低下了头,双手弄着衣带,轻轻地咬了咬唇。
他叫,沈信言?
这个名字可真好听……
跟他的人,极般配……
罗杞噙着羞涩的微笑,在心里静静地想着那个人,出神。
“七小姐,七小姐?”丫头的声音远远的,很模糊,“夫人请您过去呢!七小姐?!”
罗杞惊醒。
迎着丫头奇怪的目光,罗杞脸上又是一阵做烧,忙站了起来,尴尬地答应着,匆忙走了出去。
清凉的风吹过来,少女细软黑亮的长发被掀了起来,然后『荡』开,接着又绕在了肩上耳边,有些纷『乱』,有些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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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目既然已经开始理,不如索『性』理完。姐姐也好知道庄子这里究竟经营得如何。至于现钱,我且同管事们去算。姐姐只要不嫌弃我手脚慢,这些琐事都只管交给我。姐姐先调理好身子。”
罗杞的心思远远近近,口中说着套话,不知不觉,更加大包大揽起来。
可她心不在焉的神情却瞒不过罗樱。
只是罗樱现在却懒得很。既懒得动,也懒得想。她一心只想睡着。
反倒是罗樱的样子让罗杞的精神终于集中了过来。她好奇地看着姐姐,偏头想了想,脸上又红了起来,抿着嘴笑,然后悄悄地站了起来,俏俏地退了出去。
走到门外,罗杞不出意外地回头看到了一脸歉意送了她出来的罗家陪嫁丫头。再笑了笑,罗杞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你该禀明侯爷,找个好大夫来给姐姐看看脉。万一是,喜的话,也好小心着……”
陪嫁丫头猛地瞪圆了眼睛,惊喜交加,连连屈膝,『插』烛也似地拜了数拜,嘴里飞快地说:“奴婢该死!这等事竟然都忘了!多谢七小姐!”
罗杞忙摆手,低声又道:“快别说这种犯忌讳的话。万一真的,那是天大的好事,咱们都是一家子,该给姐姐添喜气才对。”
丫头红着脸笑,往自己嘴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才叫了两个小丫头来吩咐了一声,自己一阵风似的跑去找朱闵了。
果然,到了晚间,正院传出消息:罗樱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只是老侯爷大丧,她自己忙忘了。
“大小姐这该是瘦了多少啊?不然四个多月快五个月的肚子,竟然没发现?”罗杞的丫头一边嘟囔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写好的家书封口。“大太太接了信儿,必得高兴坏了!”
罗杞微微地笑,低声道:“大伯娘是个天下最善心的人。所以大姐姐有福气,世子夫人做了两年就做了侯夫人,接着就有喜。这是菩萨酬答大伯娘,所以让她心爱的女儿一切顺遂呢!”
丫头嘻嘻地笑着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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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大太太当然也是这样认为,转身便去小阁子里给观世音菩萨敬了香,然后又忙忙地找了人来给罗樱批流年。
来的神婆掐指算了半天,皱了眉道:“令爱这命相上有个奇特之处。她日后必得得了一个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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