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战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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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得多!”
邹洬的脑袋有些发晕,连续几日夜没合眼地指挥作战,让他的思维明显迟钝。更何况曾寰说的是他最不擅长的政治权谋方面。然而从对方坦然的笑容里,他看不出曾寰对自己的好友文天祥半分怨怼,反而,好像被“贬谪”到江南西路是他安排好的一步棋般,所以甘之如饴。
“宪章,你不会……?”楞了片刻,邹洬喃喃地问道。
曾寰摇了摇头,笑着回答:“我不会像你想得那么神,能把所用事情都算进去。只是当初谋划时,我等故意留了个破绽。如果大都督想进一步取得皇位,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顺水推舟。如果他真的不想披那件黄袍,自然有机会让整个计划终止。毕竟王石、张万安他们几个,都是丞相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
王石、张万安?邹洬努力想了一下,才意识到曾寰说的是王老实和张狗蛋。在百丈岭上那批老兵中,这两人曾经是与文天祥走得最近的一伙。可以说,让他们去违背文天祥的命令,比让他们自杀还要难。曾寰等人真的想谋大事,安排这两人作为关键一步子,的确是个超级大昏招。
想到这,邹洬忍不住大笑道:“怪不得算无遗策的曾军师居然会被丞相看破了整个计划,原来是故意留破绽给丞相看!”
他不是很相信曾寰的说法,但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去追究其真伪。毕竟这次大都督府与行朝的冲突被控制在很合理范围内,对前线将士造成的冲击很弱。破虏军和民军将领听到传言后,大多笑了笑,骂一句陈宜中挑拨离间,然后就把心思又放回了如何应对元军攻击上。
“真正算无遗策的是丞相,在我们几个试图调动军队而瞒过他时,才发现营正以上将领几乎全是邵武指挥学院培训过的。而以大都督府的制度,调动一营以上兵马,几乎不可能不让丞相本人知晓!”曾寰笑了笑,感慨地赞了一句。
大都督府内部结构很精密,精密得有些像邵武科学院推出的那些新器械。一直处于其中的人只感受到了制度的方便,却没刻意去注意其中某些安排的相互制约性。当你想作出某种“破坏”时,才猛然发现其中制约条件如此之多,令人忍不住认为在大都督府刚刚构建时,文天祥已经考虑到了日后发展中会遇到类似今天这种情况。
“唉!”邹洬的叹息中听上去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感慨。当年他何尝不是曾经试图把大都督拉回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只是在试图有所行动时却惊讶地发现,看似对属下宽容大度的文天祥在邵武整军之初,已经做了很多防范措施。几个关键位置相互制约,除非所有人都协调动作,否则任何安排都很难瞒住文天祥的眼睛。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情况下丞相都不肯披上黄袍,今后其他人想披黄袍,也得考虑一下有没有丞相的威望!”曾寰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
“只是委屈了你们几个!”邹洬有些相信曾寰说的是实情了。如果以曾、陈、刘、杜等大都督府要员的实力都未能谋划得手,其他试图染指拥立之功的人应该知道他们不可能实现同一目标。况且文天祥不念旧情地“贬谪”了几个有大功的旧部,对其他人也能起到一定震慑作用。
百丈岭上走下来的人都是响当当的硬角色,大伙共患难时能坦诚相待。如果时局稳定下来后却为了政见不合而动了刀兵,那可真令亲者痛仇者快了。所以有些事情晚挑明不如早挑明,早挑明了,大伙心里都有个尺度。
“有什么委屈,我们只不过怕大都督意志不坚定,将来赶走了鞑子,却把权柄还到赵氏手里。”
“你们怕大都督还政皇上?”邹洬大笑着问,仿佛听到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笑话。
“原来当然怕,那样,大伙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曾寰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解释。“仗越打越顺,让人不得不考虑今后的出路!”
“现在呢?”邹洬笑着追问了一句。除了驱逐鞑虏外,文天祥到底还有什么人生目标,他猜得不是很清楚。但文天祥绝对不会把权柄还给皇家,这是他邹凤叔一开始就看清楚的事情,没想到与文天祥最贴心的几个同僚却没看明白其中玄妙。
“现在?”曾寰笑着摇摇头,反问:“凤叔,如果丞相大人将来真的想归还权柄,他可能还得回去么?”
“这?”同时拥有大都督府副都督、破虏军副统制和大宋朝廷赐予的很多官衔的邹洬猛然回头,一片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他于迷茫中渐渐变得坚定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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