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战 (十一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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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只打断它的腰梁杆子,接下来还有大菜要上桌!”张一行站在二里之外的山坡上,对着远处的河道指指点点。身边的太行豪杰欢声雷动,都为总寨主不费吹灰之力消灭数千元军而感到鼓舞。

    “总寨主以为元军会追上来?”教导队长王薄不解地问。按照破虏军校教授的战术,如果士兵损失超过三分之一以上,主帅的最佳选择是放弃追击,任敌军离去。而不是为了挽回个人颜面紧追不舍。一两次指挥失误可以容忍,但不顾用兵常识而一错再错,依照破虏军军规,这种将领里绝对不可原谅。

    “腾格尔也算个名将,并且被玉昔铁木尔家族寄寓厚望。我是个山贼,怎么输都无所谓。而他,却一次都输不起!”张一行咧嘴笑了笑,转身向群豪下令,“快速行军,向李家窝铺跑。留一队脚下利索的给鞑子追,千万别让他们追丢了!”

    群豪们轰然答应,打起五颜六色的战旗,带着人马高歌而去。彷徨在滹沱河南岸的腾格尔听见歌声,双眼立刻眯成了一条线。受伤的孤狼般咬着牙,他恶狠狠的命令:“整队,整队追上去。杀进获鹿县,永不封刀!”

    在为同伴复仇心理和抢劫承诺的双重刺激下,元军恢复了一些士气。有战马的士兵跨上战马,没战马的士兵撒开双腿,冒着山中的寒风,追着山贼们的歌声前进。

    在李家窝铺,元军咬住了太行群豪的尾巴。经过半个多时辰的争夺,群豪们支撑不住,弃阵而走。急红了眼睛的腾格尔和张国良二人将受伤被俘的土匪全部砍死,指挥大军继续追击。

    三里之外的张集,元军与太行群豪再次交手。担任阻击的山贼流寇战斗力实在太差,大队元军刚刚停住脚步,还没等发起冲锋,他们就主动撤离了战场。

    打打停停,几乎持续着同样的节奏。两个时辰内,腾格尔指挥着大军强行二十里,从滹沱河边,一直杀到了获鹿城外。在青灰色的城墙落入视线的那一刻,腾格尔心头感到一阵轻松。杀进县城,他就可以将功赎罪了,家族的名声就能得到保全。但偏偏在此时,轻松的感觉顺着心头蔓延到了全身,肩膀、后背、大腿,几乎每一个关节,每一寸骨骼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

    “轰、轰、轰!”城墙上仅有的两门小炮喷出了火焰,将冲在最前方的北元将士打下马。紧接着,弓箭手,长枪手,纷纷从城头上钻出来,手中的武器带着寒光,让人感到彻骨地冷。

    “冷,好冷!”腾格尔觉得头晕目眩。怎么调遣士兵攻城,怎么搭设云梯,火炮架设在什么位置最合适,这些平素顺手捻来的东西,一瞬间都变成了空白。他感到头晕,身子发麻,所有力气都被一寸寸抽离自己的躯体。

    “火炮、手雷,弓箭,抓紧时间招呼。坚持到天黑咱们就胜利!”张一行在敌楼里大声命令。

    元军从河中捞出来的七门火炮远远落在了大队人马之后,在他们赶来前,跑得精疲力竭的北元士兵只有挨打的能力。

    太行群豪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北元兵马被逼得一退再退,直到退出了火炮射程之外。令人惊讶的是,匆匆集合在一处的元军没有扎营,而是调转队伍,向了更远的地方撤去。

    “这是怎么回事?”教导队长王薄目瞪口呆。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学的那些课程根本无法于眼前的情况相对应。从头到尾,大寨主张一行就像个神仙,把元军的每一步都计算到了明处。

    “狗呲牙的天,这帮王八蛋被水弄湿了衣裳。不抓紧时间烤火,偏偏要强行军。还走上半个时辰就停一停,走上半个时辰就停一停。热乎身子被山风吹三遍,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变成软角虾!”张一行看了王薄一眼,神神叨叨地解释。

    “老子的地盘,天都帮我!”张二行笑着给弟兄打气,“他们还撤远了,狗呲牙的天,越歇病号越多。等全营人马都病趴下了,老子上去一刀一个,挨盘子划拉!”

    “天都帮咱们!”群豪们放声大笑。鹅毛大的雪片随着笑声飞下来,落得人满头满脸。

    十日后,讨贼都元帅在撤军途中遭到埋伏,战死在滹沱河南岸一个无名土坡上。同行的近三万元军只逃回两千多人。汉军中万户赵文程、张弘祥、探马赤军中万户李季战死,讨贼副都元帅张国良只身前往大都请罪,被忽必烈斩首示众。

    太行北麓义勇军在张一行的指挥下,回师反攻。连克真定、临城、灵寿,并在第二波元军到来前,将上述城市洗劫一空,平安撤回了山区。

    受到这支人马的鼓舞,太行山中八字军、忠义军纷纷出击,把千里太行变成了一把燃烧的刀,死死插在了北元的心脏处。

    天下大乱,蛰伏的群雄纷纷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