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兰芷凝香

    第一章 兰芷凝香 (第1/3页)

    吴郡又名会稽,西汉年间隶属扬州刺史部,位于京都长安东南,东接于东海,气候适宜,物产丰富,自古有江南水乡之称,吴郡百姓多以渔业为生,傍晚时分,日光从西天打在云彩上,云彩便成了彩云,将海面映成金黄,远处渔船上撑起的白帆徐徐降下来,岸边的妇女孩童翘首以盼劳作一天的渔船归来,希望船上带着自己的亲人和满满的收获,早出晚归,这是渔民多年来固有的生活,在最后一抹霞光褪去前,亲人的船如果还没到渡口,那最有可能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吆喝和欢笑声中,一位伙计注意到一条渔船缓缓驶向夜幕:“快看,那船上的人是不是疯了,这个点还要出海?”

    老船长放下手中的渔网,眯着眼睛朝夜里端详良久,缓缓道:“是一艘官船……”

    这艘官船的船头正中端坐一位锦衣少年,准确地说这人恐怕这辈子都要这样端坐着,因为他坐的是一楠木雕花轮椅,如果不是坐着,此人应该身材高大,借着夜幕,可以看出少年的轮廓,高鼻梁,额骨突出,看似并非大汉人士却又内含吴人固有的秀气,他手持一只似玉非玉的长箫,深邃的双眼带着几分寂寞凝视着海平面最后一点霞光,只见他右手伸进左手肘后的袖袋里,取出一块叠得工整的绣帕,绣帕的一角隐约可见一对比翼鸟,年轻人将绣帕靠近鼻息,深深地长吸一口,脸上漏出幸福的微笑,良久,少年小心翼翼收好绣帕,海平面传来凄美的箫声,这是一首《离殇曲》,一遍一遍重复着,直到夜幕完全赶走了日光,霞光已变成一点一点闪闪星光,此时他身后走过来一名彪形大汉,打断了他。

    “少爷,该休息了。”

    少年的箫声嘎然而止,他收起长箫,大汉从少年身后托起轮椅,举着进了客舱。

    太阳升起得早,远海的风比近海岸来得猛烈,虽是九丈身长的官船,在大海之中也只沧海一粟,这首官船摇晃得厉害,轮椅少年又坐在了船头,两眼紧盯海面,忽然,他身旁的大汉指着远处大喊:“少爷,那边。”

    轮椅少年摇头道:“没见它身边有一只幼鲸吗?”

    大汉低头“哦”了一声,他知道少爷的规矩——带崽的不杀!

    这么看来,他们航行一晚,是来捕抹香鲸的,轮椅少年目光游走在海平面,突见他眉头一紧,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细线,细线呈金黄色闪闪耀眼,长蛇般在空中飞旋然后急转直下插进海面,只听一声刺耳尖叫从海里传来,少年手中的细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住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少年运足功力,中指和食指往上一抬,一条长三丈有余的抹香鲸被细线死死缠住腾空而起,在海平面划出个优美圆弧,重重摔在甲板上,船身被这一击打得陡然朝左倾斜,几位伙计连忙扶住栏杆,不然真会被震下甲板去喂鱼。甲板上瞬间响起一片欢腾声“恭喜少爷”“少爷好厉害”“好大一只抹香鲸”“一共三条,少爷我们可以收工了”,几名伙计迅速用钩子和绳子将鱼固定在甲板上。

    轮椅少年“咝”一声收回细线,对旁边的大汉道:“取货吧,十三叔。”

    “好嘞!”这个叫十三叔的壮汉挽起手臂,从小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朝抹香鲸走去。

    轮椅少年每年五月二十九日都会出海捕鲸,每次只捕三条,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捕三条,也没人知道为什么总是这一天,每次捕鲸完成他都会不自觉地伸手进肘后取出那块叠得工整的绣帕,深深吸上一口,漏出满足的表情。

    甲板这边,十三叔破开鱼肚,内脏撒得满甲板都是,几个伙计正捏着鼻子在内脏里翻找,一位伙计兴奋举起一坨黏糊糊的东西道:“龙涎香,这块准有十斤!”

    十三叔用匕首撬开抹香鲸的嘴巴,看着里面漏出的二尺长牙对轮椅少年道:“少爷,这鲸牙口不错,再给你造一只长箫可好?”

    轮椅少年道:“我已经有一只鲸牙箫,再造一只作何用。”

    十三叔道:“那我让他们全给你磨成鲸牙针,鲸牙针可比黄金锻造的坚硬许多,和少爷的千仞金纶那是绝配。”十三叔说的是轮椅少年用来抓抹香鲸的细线,原来那金黄色的细线是用金蚕丝精工编制而成,人称千仞金纶。

    轮椅少年微微点头:“你看着办吧。”

    轮船驶回港口,岸边围满了看新奇的渔人,对渔民来说,见过的渔船多了,但是见过这么奢华的渔船还是头一次,有人惊奇地问:“那不是昨晚出海的官船吗?”

    十三叔推着轮椅少年上了岸,渔民们让开一条道,人群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不是吴王的儿子西门念月吗?”“听说是养子。”“谁说是养子,人家是亲生的。”“不是养子怎么会一人姓刘一人姓西门……”“别说了别说了,话多惹事。”“达官贵人就是不一样,我要是瘸了,保准早就饿死,你看人家锦衣玉食,活的多自在……”

    这位叫西门念月的轮椅少年好像没有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十三叔推着他径直往前,走过人群,西门念月摆手让大伙停下,对下人道:“把那三条鲸鱼肉全分给他们。”

    手下人领命,吆喝着让大家来领鱼肉,渔民“唰”一声如潮水般朝渔船围去。

    吴郡虽不如京都繁华,市井气息依然隆重,狭窄的石板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小贩,几乎行走困难,而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骑着褐色骏马在街道上狂奔,好几次掀翻了小贩的地摊,那骑马者身着一身官衣官靴,市民敢怒不敢言,只能借嘈杂的喧嚣掩盖留下自己的咒骂,那骑马者像是有什么急事,完全没理会路上行人,一边用力拍打马屁股,一遍吆喝:“对不住,让一让!对不住!”

    褐色骏马一声长嘶,硬生生在西门念月面前勒住了,穿官服的人滚鞍下马,跪倒在西门念月面前:“少爷,丹阳郡发现兰芷凝香。”

    西门念月平静的面容忽然一惊,心道:“这些年翻遍了方圆几百里,居然近在丹阳还有漏网之鱼?”

    那跪倒的人继续道:“不过炼香师已故去多年。”

    西门念月略有所思,抬手向前一挥,十三叔会意,吆喝大家:“大伙听命,出发丹阳郡。”

    位于丹阳郡的这户宅院,从外看就是一普通人家,西门念月站在门外,四处打量,深呼吸了一口,让其他人散去,十三叔推着西门念月进了宅院,只见之前骑马报信者已是一副商人打扮,正和宅子主人交谈,见西门念月进来,起身迎接:“公子。”

    宅子主人也急忙起身:“想必这位就是西门公子,老生这厢有礼了。”

    西门念月拱手作时揖:“在下西门念月,听闻老人家有兰芷凝香,特来拜望。”

    “不敢当,”老者赔笑道,“若是公子看得上我这兰芷凝香,那是老生福气。”

    老者打开桌上的乌漆木盒,里面是三支青花药瓶,老者拿起一支,双手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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