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欢情薄

    第41章 欢情薄 (第1/3页)

    娆荼隐约记得,在她昏迷时有个人来过,喂了她一颗辛辣的药丸,渐渐她的身子就不那么疼了。

    夜半醒时,房内空无一人,徒留一种淡淡的草木青气。她轻轻闻了闻,觉有些熟悉,却无可追忆。

    第二日,沈筑回来,带来了山鬼、杨谦和宫中的老太医。

    娆荼听到动静,却没有睁开眼睛,眯到中午方醒,沈筑便将她扶靠在怀中喂药。

    娆荼道:“大雪不是封了山吗?沈郎如何出去的?”

    沈筑吹了一勺药汤送到她嘴边,轻声道:“就那么一步步踏出去的。”

    “万一沈郎遇上雪塌,妾百死莫辞。”

    “叫我宴冰罢。”

    “宴冰?”

    “昨日昏迷时的话,你不记得了?”

    娆荼睫毛微微颤了几下,笑问:“妾……说过什么?”

    “孩子,休书,宴冰。”他一边喂她喝药,一边看着她低垂的眼眸,“孩子总会有的,叫我宴冰亦可,只是休书,你便休想了。”

    娆荼抬头看他,见他眉心微拧,神情说不出的倦怠。“宴冰,是大人的字。当年妾喜欢《红罗襦》词,只知是个叫沈宴冰的男子写的,后来才知,原来沈宴冰就是沈筑。”

    沈筑“嗯”了一声,“沈宴冰确是沈筑。”

    “大人打算什么时候走?”

    “走?我说过要走么?”他挑眉。

    娆荼低头揉了揉额角,“妾身子弱,不能服侍大人。况且大人离京已有数日,若再不回去,只怕皇上就要为你选一处风水宝地安置衣冠冢了。”

    他默了默,问:“还叫我大人?”

    “妾不敢叫你的字。”

    “我说了无妨。”

    “妾不敢。”

    他见她睁着两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无辜模样,顿时心中来气,冷笑了一声:“不敢还是不愿?”

    娆荼闻言别过脸不喝他勺子里的药,赌气道:“妾身子刚好,大人便在这些小事上与妾争执!不敢就是不敢,妾侍奉大人左右,孤苦无依,难道连个称呼都做不了主吗?”

    沈筑看着她过于轻细的白颈,过了半晌方道:“你果然不知好歹的很,我竟不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不叫就不叫罢!我很稀罕么?”

    娆荼从他怀中挣扎了一下,被他按住,“你给我老老实实喝药!”

    娆荼闻言劈手抢过他手中的碗,咕噜咕噜喝了干净,喝罢盯着沈筑,眼神像刀子一样直扑到他心里。

    沈筑被她这种眼神看得十分不是滋味,一手拍在床榻上怒道:“你这女人,真以为我制不了你!”

    他说话时声音极大,连守在外面的山鬼都是一震。

    娆荼愣了愣,既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沈大人还想打人吗?你打啊!反正我这身子被你折腾来折腾去早就好不了了,你打死我干净!”

    一席话说的沈筑彻底黑了脸,沉声喝道:“你嚷什么?恨不得人人都听到?”

    事实上,娆荼的声音比沈筑的要大多了,且她声音清脆,连站在溪边的杨谦和老太医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面面相觑,皆有些尴尬,接着让他们更尴尬的话就传了过来,“沈筑,你就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连妓寮嫖客都不比你沈大人心急……”

    沈筑一把按住撒泼的娆荼,堵住她的嘴气急败坏,“娆荼,你再给我说句试试!”

    娆荼被他堵住嘴,自然是说不出来,呜呜哝哝半晌,憋得面红耳赤,珍珠大的眼泪滚落下来。

    沈筑见她如此,缓缓放开手,实在气的厉害,带动胸口的旧伤,他起身拂袖而去,再不与她啰唣半句。

    杨谦看到他家大人气势汹汹地出了茅屋,正琢磨要不要远离几步避避风头,便听他断喝一声:“杨谦,你还愣着干什么!备马回城!”

    杨谦心里哀叹了一声,提醒道:“大人,马在谷外峡道口。”

    沈筑头也不回往峡道方向去了,杨谦连忙跟上,直到了峡口外沈筑翻身上马,也没一句指示。

    杨谦指着十几个府兵迟疑道:“大人,这些人要不要撤?”

    沈筑怒道:“撤什么?给我留在这里,好好盯紧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杨谦咽了咽唾沫,这是他见沈大人头一回这么生气,他跟了沈筑六年,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沈筑策马便走,行了几里路后,忽然勒马急停。杨谦看着他的脸色缓和了些,小心翼翼问:“大人可是少带了什么东西,要不要回去取?”

    沈筑斜了他一眼,“不必拐弯抹角,我与那女人无话交代。”

    “是。”杨谦暗叹,心想,口是心非的也不全然是女子。

    沈筑吩咐道:“待会回城,我先去宫中一趟,你回去将那女人的几个丫鬟都接过来,外添几个稳重的嬷嬷。让她……在那将养一段时日。”

    “是,裴夫人那边若是问起,如何交代?”

    “直言是我之意。”

    暮色降临时,娆荼半倚在床上,捧着一个手炉,透过半开的窗扇看着远方山峦,神思幽远,不知飘去何方。

    山鬼走过来试了试她的手炉,皱眉道:“姑娘想什么呢?炉子都冰了还捧着!”

    娆荼回过神,低头看了眼手炉,问道:“这里面是什么香?”

    “名叫雪中春信。”山鬼压低了声音,“是主子给的,对姑娘身上的毒有镇定之用。”

    娆荼眯了眯桃花眸子,“雪中春信,真是个好名字,无怪冷香之中,又夹带了春日朝阳之气。”她看向山鬼,“昨日,你的主子来过?”

    山鬼点了点头,低声道:“主子来看了姑娘,给姑娘喂服了一颗血蟾丹。”

    娆荼不再说话,继续看向窗外,山鬼重新在香炉中点了香,推她道:“姑娘,你怎么总是闷闷的?你给沈大人气走了,难道后悔了不成?”

    娆荼睨了她一眼,“这几日没编派上我,你难受?”

    山鬼笑道:“姑娘总闷着,没病也闷出病了,我这不是想逗你笑笑嘛!”

    “我笑不出来,别白费心思了。”

    山鬼看着娆荼一本正经的脸,“喔”了一声,点头道:“果然是舍不得沈大人。”

    气的娆荼往小丫头脑门上狠狠一戳,“谁会想那个薄情郎?”

    小丫头偏着脑袋问,“姑娘说薄情郎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沈筑沈大人呢,还是那个叫沈宴冰的书生呢?”

    娆荼微微皱眉,山鬼看似无心之言,却在她心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她想的,究竟是谁呢?

    山鬼若有所思道:“五王爷俊美如谪仙,南宫公子翩翩少年郎,谁都比那个爱生气又小气的沈大人好!”

    娆荼呸了一声,“别贫了!你倒说一说这几日京城如何?”

    “姑娘你是不知道,你和沈大人消失这几天,城里闹得鸡飞狗跳,皇帝的御林军恨不得把地砖都翻一遍。”

    “哦?”

    “先说南宫公子吧,首先,他是最倒霉的,被南宫如慕那老头子痛斥了三个时辰,老爷子非说他对姑娘你见色起意,行苟且之事时被沈大人撞见,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对沈筑来个杀人灭口。”

    娆荼脸上浮起笑意,“南宫老爷子就这么不相信他的独孙?”

    山鬼叹了一声,“南宫少爷眠花卧柳的事情做多了,信任值低。后来老爷子威胁说要上家法,又说要绑到圣前以死谢罪,南宫夷吾急中生智,谎称知道沈大人在何处,这才逃了出来,在外面一顿好找。但是也巧,真叫他先找到了你们。”

    “后来是他通知了杨谦和你?”

    “是啊,不过南宫公子是个闲散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连老爷子都没告诉,估计金陵城到现在还一团糟。早先浔阳公主跟裴氏闹了一通,公主认定是裴氏买凶劫了姑娘,要将裴氏收入狱中盘问,裴氏只装病不理会,暗中不知派了多少人找沈筑呢。”

    娆荼点头,“是够乱的,也够憋屈。”

    “说到憋屈,那得首推五王爷。因风雪夜五王府前的那一场风波,京城都传五王与沈筑结了梁子,这次沈筑失踪是五王动的手脚。瑜亲王将此市井传言透露到御前,惹得龙颜大怒,五王就被召入宫中着实挨了一顿痛骂,并且被禁足三个月。皇上还说若真查出此事与五王有关,就革了五王的黄册。”

    娆荼听到这里,忽然笑看着小丫头,将山鬼看得心里发毛,“姑娘,我可没骗你。”

    “你知道的消息不少,皇城之外也就罢了,只是皇宫大内发生的事情,你也说的如同亲身经历一般,这是为何?”

    山鬼眨了眨眼睛,心虚道:“我听道上的人说的,姑娘你也知道,我以前是混江湖的……”

    “胡说!庙堂内阁之事,江湖如何知?”娆荼的神情变得严厉,“山鬼,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首先是我的人,然后再是你主子的死士。”

    山鬼低下头,只好老实交代:“都是听部内其他死士说的……”

    “抬起头看着我。”

    “喔……”山鬼抬起头,看向娆荼的眼睛。

    娆荼皱眉道:“你两个小眼珠子转什么?”

    “不是不是……姑娘太好看了……我怕我盯久了眼珠子不灵活。”山鬼一脸苦相,几乎要哭了:“我真的没有骗姑娘。”

    娆荼沉默片刻,忍俊不禁,笑骂了一声,“死妮子,你主子养你是赔本的买卖。”

    山鬼见她展颜笑了,才放下心来,“姑娘,你刚刚吓到我了。”

    娆荼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部内的死士,居然能潜伏到皇宫内阁,你主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倒真是有些好奇了。”

    山鬼忙道:“主子说了,如果一个人活得太明白,就必须承受比常人更沉重的苦痛。”

    娆荼淡淡道:“看来你主子并不快乐。”

    “咱们别提这些事情了,接下来姑娘打算怎么办呢?”

    “静观其变,接下来不必再做什么,自然有人找上门。”

    “是裴氏么?”

    “你说呢?”

    山鬼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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