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别两宽

    第60章 一别两宽 (第1/3页)

    娆荼靠在床上,忽然捂住心口,心中的某个地方在隐隐作痛。她推窗看向外面的天色,暗沉沉的,好似天上装着几万斤重的雨水,很快就兜不住了要当头泼下。

    她拥着被褥,风吹过,无边孤寂迎面而来。

    脚步声响起,他推开了院门从外面走来,黑色披风里面是一身长玉袍,竟是说不清的写意风流。

    娆荼脱口叫道:“宴冰。”

    他看到木窗内的女人,这是一幅萧瑟凄绝的画面,破旧的木窗框住她绝世的容颜。山雨欲来,她缩在一方角落,无助而无辜。

    沈筑快走几步进了屋内,将窗户关上,斥道:“外头风冷,察觉不到?”

    娆荼有片刻的怔忡,“要下雨了么?”

    他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放平躺在床上,掖好了被角,“山雨欲来。”

    娆荼握住他的手,他刚刚骑马回来,指间微凉。“宴冰,要下雨了,别再出去了。”

    一声宴冰,说给十年前的他听。

    他“嗯”了一声,“我不出去。”说着将一方木桌搬到了床边,点燃桌上油灯,他坐在床沿看鸣岐居士的书。

    灯光将他的影子照落在她身上,她伸手虚空抓了抓,轻声道:“这样就好很。”

    这样,他就在她身边,是她的天,是她的山,为她扛下所有。

    沈筑回头揉了揉她的脸颊,温言道:“天色还早,再睡一会。”

    “好。”她攥着他的衣袖,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耳边响起他刻意压低的翻书声。

    曾今,她这半生最美好的岁月,在他的翻书声中流走。

    沈筑将鸣岐居士的书翻开完毕,摊开一张白绢,捏起一管细毫,在白绢之上洋洋洒洒写下万字长文。

    停笔时,窗外已经落起了雨。沈筑听着雨声,想他这一生,十岁之前不知愁为何物。十岁时父亲辞官回青州,十二岁父母皆亡。十九娶了她,二十游学,二十四高中探花,二十七官拜黄门郎,二十九又遇见她。

    他看向娆荼,神情温和。那晚烟花柳巷,她在灼灼芍药花窗前对他回眸一笑,明明眉眼口鼻皆不像,可他知道,是他的阿蘅回来了。

    “宴冰……”她攥紧了他的衣角,秀眉微蹙,似乎陷入梦魇。

    沈筑握住她的手,“阿蘅,我在。”

    娆荼睁开眼睛,看见他时愣了愣,忽然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宴冰,你别走。”

    门被叩响,柳杏在外轻声道:“姑娘,该喝药了。”

    沈筑拍了拍娆荼的手,她放开了搂着他脖子的姿势,对门外道:“端进来。”

    柳杏端来一碗澄澈的药汤,沈筑尝了半勺,微甜。柳杏解释道:“陆先生特意开的温补汤,对身子无损,可以稳固根本。”

    娆荼接过药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沈筑在一旁道:“你不知道喝慢点?谁跟你抢?”

    娆荼用手帕抹了抹嘴,“你不知道说话温柔点?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没人情,假正经。”

    沈筑无言以对,反思自己是否一直如此。

    娆荼对柳杏道:“你以后有了意中人,千万给我看看,若是那种冷冷冰冰连句好话都不会说的木头,就是长得再俊也不能嫁。你瞧我就是个例子,当时猪油蒙了心,才一心非他不嫁。”

    柳杏忍笑走了,小丫头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姑娘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故意跟沈大人唱反调。现在却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一副憨态,就好像一位娇羞的娘子在抱怨她的丈夫,明明满心欢喜,却偏偏百般挑剔。

    沈筑等柳杏在外面关了门,对娆荼道:“编排我的不是,你很欢喜?”

    “是很欢喜。”娆荼看向案上的白绢,只见蝇头小楷密密麻麻,不禁问道:“写得是什么?”

    沈筑收起白绢对她道:“贴身带着,万一以后有什么危险,它可以保命。”

    娆荼展开看了看,却是万字治国策,看不太懂。

    “我不要这东西。”

    “听话。”

    “你不能保我性命么?”

    “我……我也可以,只是这个东西,你先好好保管。”他将白绢叠好放入一个锦囊中,将锦囊收长线挂在她的脖子上。

    娆荼握住锦囊,看着他的眼睛,“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阿蘅,你怀着孩子,将他生养大会很幸苦。”

    娆荼捂住小腹,“我不怕。他又来找我了,这一次,我再也不能把他弄丢了。”她有些警惕地看着沈筑,“所以,你别打他的主意。”

    沈筑微微一笑,“我只是有些醋。”

    娆荼睨了他一眼,“没羞没臊,跟个没出世的孩子醋什么?”

    沈筑将她拥入怀中,听着外面的雨声,他道:“若是女儿,叫做衡秀,若是儿子,叫作衡文。可好?”

    他拿起她的手,在手心一笔一划写下四个字。

    衡,与蘅同音。

    娆荼摇头道:“难听,我的孩子取名,你凑什么热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扇上,可以看见窗木嵌入墙壁的地方已经湿了,沈筑将被子拉到她的颈处,“冷不冷?”

    娆荼摇了摇头,“你呢?”

    “我也不冷。”

    “宴冰,什么时候回京城?”

    “你想要回去?”

    “不,我盼着永远别回去了。这样很好,我只想有个院子,一栋小小的房屋,不用怎么装饰,旧木框窗子就好。院子里种满花草蔬果,树下有一口老井,夏天可以浮瓜沉李,冬天可以围炉取暖。”

    沈筑神色恍惚,喃喃道:“一家人围炉夜话,就很美好。”

    娆荼抬头看向他,见他眸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她轻轻倚靠在他怀中,闭着眼睛闻着独属于他的气息。时间若能停在这一刻,也好。

    阴雨绵延了三日。总是白天下雨,入夜结冰,院中的泥土冻得僵硬,第二日人走过去,又化为冰泥。

    很多年后,她常常忆起景辉元年的那三个雨天,她与宴冰相拥在破旧的小屋中。时光很短,也很长。

    那一天入夜,娆荼心中莫名的慌乱,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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