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可悲可叹

    第一百一十章 可悲可叹 (第3/3页)

里会有破布?”

    卢天胜的笑容在看清那条木槿花裙后消失无踪,半晌后他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的就是这条木槿花裙。”

    钟舜华笑道:“我的木槿花裙没有几百条,也有几十条。你怎么知道就是这一条?”

    卢天胜回道:“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锦衣华服的女子从我面前走过,别说是这条裙子,就是你戴的耳环,我也记得是什么模样。你忘了?当时的教室很小,却有一百多人,可谓是人挨人,人挤人。你是从我面前横着挤过去的,我不小心踩坏了你的裙角。你看这里,不就是缝补的痕迹吗?你钟大小姐,有几件衣服会有补丁啊?”

    钟舜华这才看到那点略显突兀的针线,隐约想起当时她还为卢天胜踩坏她的裙角大发雷霆,卢天胜为了赔罪,亲手给她补了裙角。

    这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久远得仿佛是前生的事……她这一生,是不是就可以用对这条木槿花裙的感情总结?从厌恶到喜爱再到痛恨,直到现在,说不清楚是什么感情。

    卢天胜摩挲着那处补丁,喃喃道:“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给女人补衣裙,手艺没有补我自己的衣服那么好。”

    钟舜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算了吧,你给自己补的衣服就好了?”

    “是,”卢天胜叹道:“我们这些粗布麻衣自然入不了你钟大小姐的眼了。”

    钟舜华淡淡一笑,叹道:“其实仔细想想,你待我也没有那么差,无论多恨我,也没有让我穿过粗布麻衣。”

    卢天胜笑得惨淡,两人许久没有再发一言,也不知坐了多久,钟舜华突然站了起来,她拂了拂裙摆,说道:“好了,我也该服药就寝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卢天胜握着木槿花裙的手一紧,仿佛风化在紫檀木椅上,血红着眼睛,看她把一整瓶安眠药倒入口中。

    钟舜华却不再看他,安然地躺在床上,静待药效发作。

    卢天胜突然冲到床边,疯狂摇晃着她的肩膀,“当初我娶你!不只是因为你是钟家小姐!我真的爱过你!你听到没有?!你有没有听到?!”

    也不知是谁的眼泪,划过钟舜华的鬓角,划过卢天胜的脸颊,滴落在那条木槿花裙上,染湿了天际,浸润了窗棂……

    卢敬武本以为昨晚一夜微雨,今日他应该不会太早看到光线,没想到天还没有大亮,他就被一道强光晃醒了。

    他怒吼一声,“谁啊?!”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我。”

    卢敬武见是顾怀珒,立马坐了起来,收起身上的痞气,叫道:“顾叔父……您怎么又来了?该说的,我真的都已经告诉您了,没有半句谎话。”

    顾怀珒面色阴沉,冷冷道:“可你隐瞒了主使。”

    卢敬武一头雾水,“啊?什么主使?我就是主使啊。”

    顾怀珒一拳打肿了卢敬武的脸,“钟舜华才是主使!她都已经认罪伏诛,你还在为她掩饰!”

    卢敬武被打得又愣又懵,缓了半晌才领会顾怀珒的深意,“您是说,钟舜华那个毒妇为了救我,替我顶了罪,被卢天胜杀了?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十六年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这比我杀了他们还解气啊!他们早就应该自相残杀,至死方休了。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对着牢里唯一的窗户,仰天长啸:“寒汐!你听到了吗?钟舜华死了,那个惨无人道的女人死了!”

    喊完,他又回身抱住顾怀珒,“顾叔叔,我真是太喜欢您了,每次见到您,您都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笑着笑着,他又开始哭,哭得昏天暗地。顾怀珒等他情绪平稳下来后说道:“身为谋反从犯,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督军决定将你流放到北疆,戍守边境。我已经让维清帮你收拾好行装,他会送你去北境。你到那里后,要安分守己,不能再胡闹了!”

    卢敬武又哭又笑,“我一个戴罪之身,竟还有顾家大少爷相送?!他还真是体贴周到啊,不过我还是要劳烦您告诉他,他不杀我,放我出去,总有一日,我还会回来向他索命……”

    顾怀珒被激怒,一把将他推到地上,“卢敬武!我们这么多人为了救你死的死,伤的伤。你若还是执迷不悟,天都救不了你!你父亲当初不是真的要杀你,他是急怒之下失了理智,他也知道错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尽力弥补你,无论你如何乖张狂悖,他都没有想过夺走你的储君之位,你还想怎样?!”

    卢敬武恶狠狠地反问道:“他没有想过吗?那他为什么要帮那个野种娶回童昱晴?又为什么一直留着白乔煊?您当我看不出他的心思吗?为了保住他那个野种,他甚至想将整个江山拱手送给一个外姓之人!他心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儿子?!他可以在急怒之下扼住我的喉咙,我为什么不可以在心情不爽时掐住他的命脉?人伦之始,先有父,才有子。他不把我当作儿子,凭什么要我把他当作父亲?我不是瞎子,这么多年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有卢敬挚这一个儿子,其他的,我、敬鹏、敬飞,应该都是他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他若真的还有一丝愧疚之意,想要弥补我,就该把他的命给我,而不是躲在你背后惺惺作态!”

    顾怀珒问道:“你是当真不肯放手了?”

    卢敬武的声音有如万丈玄冰,“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放过他!”

    顾怀珒只能先行离开,卢敬武在他走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连人都站不稳,可他还是拼命地往东南处的墙角挣扎,挣扎向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数不清的豪门贵族,都将家宅安置在蒲合东部,其中便有三座,名为卢府。三座之中居中的一座府邸,还没有经历过乔迁之喜的洗涤,便被笼罩在一片焦灼恐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