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冷落天涯今一纪 万里西风吹客鬓

    第十四章 冷落天涯今一纪 万里西风吹客鬓 (第2/3页)

难道是生气?可她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啊?"

    朱燕笑道:"师姐,你已不是我对手啦,还是走吧。"

    花平心下暗怒,想道:"上次见她甚是可亲,怎地这次这般自大。"

    要知以他此时身手,便再战一清,一二百招以内,也未必输了于她,朱燕剑法纵精,他却并不看在眼里,精神一振,便想出战,却旋又想到:"她终是女子,再者就理来说,这该是飞玲之事,还是先看她主张。"看向齐飞玲时,却见她脸色竟是更加难看,盯着朱燕,一字字道:"这不是师伯创的剑。"

    花平心下大奇,心道:"你怎知道?"却听朱燕笑道:"我本未说是啊。'

    齐飞玲沉声道:"这剑叫什么名字?"语气如冰,已是全无笑意。

    朱燕却是恍若不觉,笑道"师姐早猜出来了,何必非要我说呢?"

    齐飞玲摇摇头,道:"我要你自己说。"

    朱燕笑道:"师姐你本是剑道天才,又是宫主眼中下任玉女宫主,咱们玉女宫的剑法,里,没一套你不烂熟于胸,自然伤不到你。"

    她仍是笑着,笑意却渐渐变得锐利起来,"能让师姐你也要受伤的,只怕,也就只有慧剑了吧。"

    慧剑?!

    花平只觉如坠五里雾中,不觉又看向齐飞玲,却见她反而轻松了下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朱燕笑道:"我早知师姐是个聪明人。"

    又道:"咱们各取所需,我也是对得起师姐了。"

    齐飞玲苦笑道:"难怪你当日会这般相助于他。"指了指花平。

    花平听她二人交谈,心中忽地灵光一现,明白过来,指着朱燕,失声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已计划好了,要借我来挤走飞玲?"

    朱燕笑道:"你真聪明。"语中却是隐有讽刺之意。

    花平心下怒极,道:"你为何这般行事?"

    朱燕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嫉妒了。"

    齐飞玲皱皱了眉头,却未说话。

    朱燕看向齐飞玲,冷然道:"师姐,一向以来,你容貌比我美,武功比我好,师长重你,同门敬你,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疯了一样追在你身后,可我,我已经十九岁了,江湖却还几乎没谁知道我的存在。"

    "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该不该找机会害你?"

    花平心下愈怒,想道:"这等事情,亏她竟还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却见齐飞玲面色如水,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对。"

    花平心道:"什么不对?"朱燕也问道:"什么不对?"

    齐飞玲目注朱燕,道:"你说的不对。"

    "咱们年纪相仿,自幼便玩在一处,你这些话,便骗得过天下所有的人,也骗不过我。"

    "你不出山,是因为你自己不肯出山,你的武功,其它同门便不清楚,我却清楚,宫主也清楚。"

    "你的武功,早在白刘等几位师姐之上,你的容貌,并不次于我,你若愿在江湖走动,玉女宫的四秀,便会是五秀。"

    "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我骗不了你,你也骗不了我。"

    "为什么,燕儿?"

    朱燕愣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叹道:"师姐,你为何非要这般聪明呢?要知道,天妒英才,天妒红颜,你将两者都占全了,还是小心些好。"

    又傲然道:"我所说的,便是我心里所想,你虽和我相识二十年,却不代表你能知道我的每一件心事。你误结我这小人,是你自己不好。"

    "不管怎样,你若胜不了我手中的剑,便休想上山。"

    齐飞玲轻叹一声,忽地问道:"燕儿,宫主已立你为下一任玉女宫主传人了吗?"

    朱燕微微一震,点点头,道:"是。"

    齐飞玲叹道:"恭喜你了。"

    又道:"别人倒也罢了,白师姐却必定不服,你要小心。"

    朱燕笑道:"没关系。"笑意张扬自负,极是明艳。

    齐飞玲叹道:"你确是长大啦!再不是那只会满山乱跑的燕儿了。"

    又道:"但无论如何,我今天是一定要去见宫主的,燕儿,你让开吧。"

    朱燕皱皱眉头,道:"师姐,我早说过,你要过去,便得胜了我才行。"

    花平心道:"胜你又有何难?"却见齐飞玲已将剑又执在手中,有些不大放心,轻声道:"我来吧。"

    齐飞玲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的仗。"又轻声道:"放心,我也还有后着呢。"

    花平得她一言点醒,心道:"不错,我怎地把这给忘了。"却终是有些不大放心,道:"不要勉强,别再受伤。"退到一边。

    朱燕将她两人举动都看在眼里,虽是听不清说些什么,却也猜个了八九不离十,心道:"奇怪,齐师姐还有什么招数没用?"

    要知这一路慧剑已是玉女宫剑法巅峰所在,威力远胜余侪,齐飞玲纵强,在剑法上先就吃了个大亏,朱燕与她相去本就不远,这一番增减下来,便当在她之上,至少,她自己是这样相信着的…

    齐飞玲轻叹一声,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了,燕儿。"

    朱燕不明其意,奇道:"谢什么?谢我设计害你吗?"

    齐飞玲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一剑平平刺出。

    朱燕不以为意,一剑削出,极是快捷,全无自守之意。

    齐飞玲反手一格,果又被朱燕震开,只一转眼,那剑已又攻到胸前。

    齐飞玲退开半步,剑势回卷,阻住朱燕。

    当她后退时,朱燕便已如方才一般,借势抢攻,准拟一气将她败下,只是,不知怎地,齐飞玲的剑一回一卷,自己的剑竟似是陷入了阵阵涟漪一般,有些挥之不动。

    她心下一惊,反手横掠,方觉手上一松,不料齐飞玲的剑已又如影随形,缠了上来。

    朱燕的剑越挥越急,越用越狠,但不知怎地,却总是触不到齐飞玲的剑。

    那剑就如淡淡游丝一般,擒不住,挥不去,若即若离的,将朱燕的剑团团困住。

    花平心道:"今天倒也有趣,情剑拼上了慧剑,自玉女宫建宫以来,这只怕还是头一遭吧?"

    又想道:"飞玲今天的剑,却又和那天有些不同,真是可喜可贺。"

    朱燕越拼越急,心下火起,想道:"齐师姐这一路剑法,我一招都没见过,可一招一式,剑意剑势,却又全然是本宫一脉,这是怎么回事?"

    花平不动声色,右手搁在身后,看似全无异样,却暗中聚力,凝起了一个直径数寸的叶球,浮在手下,心下打定主意,只要齐飞玲有一点闪失,那便顾不得什么江湖道理,以众击寡之类的,要出手相助。

    齐飞玲剑法使的越来越是得心应手,运用之际,圆转如意,虽是全无锋芒,却将朱燕的狠厉剑芒,尽数化于无形。

    要知久攻不下,气力一弱,自身必有破绽显现,齐飞玲朱燕出于同门,轻功身法,无不相同,若是朱燕不支,断难逃去,是以齐飞玲此刻虽是全无攻势,却可说是已占上风。

    朱燕自也明白这一点,但却已骑虎难下。唯有不住加力,心下又是焦急,又是愤怒。

    慧剑,难道不是玉女宫第一剑法吗?

    就凭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配代替她!

    若教她这样闯了过去,面见宫主,下面的事情,不问可知。

    数年计算,几载辛苦,到头来,难道都只是一场空吗?

    不行啊!

    慧剑之诀,最重的便是心如止水,不动七情,朱燕现下心浮气燥,大违剑诀,出剑之际,破绽渐增,威力愈削,齐飞玲闪避之间,一发轻松,已渐能窥到反击之机。

    又斗了数合,朱燕一剑削下,齐飞玲闪身避开,朱燕跟着反手横削,取她腰间,这一式本应又快又狠,一气呵成,不予对手反击之空,但百余招斗下来,朱燕体力已渐不支,更兼心气浮动,翻手变招之间,已是不大灵活,略为慢了一慢。

    这个空档本是一纵即逝,但齐飞玲等候已久,那会迟疑?长剑一振,呛然一阵清响,竟已绕着朱燕的宝剑,逆袭而上!

    朱燕猛然一惊,强行发力,震开齐飞玲的剑,但她那如潮攻势,却终于止住。

    她反应极快,竟不等齐飞玲攻将过来,右腕一翻,抖出一团剑花,拦在身前。

    她自知此时无论体力心情,都是不宜再用慧剑,用得却是玉女十九剑,纯取守势,先求无过。

    齐飞玲并不急于抢攻,按住剑诀。

    因着朱燕的背叛,心意不豫,而挥出了新的变化。

    将每一分心意变化融入剑中,用自己的感情来喂养自己的剑,这便是情剑的真义吗?

    如果这样的话…

    一直以来,自己总是被动的去防守,去避让,可是,这并不是自己的全部心意。

    自己,也是有着迫切的想要去做的事,不是吗?

    那么…

    "燕儿!接招!"呼喝声中,齐飞玲的剑化成一片碧光,洒向朱燕。

    朱燕却也非同小可,片刻之间,已是镇定心神,回复清明,剑法细密,守得水泄不通。

    花平却是越看越奇,心道:"从没见过飞玲用过这等剑法,今天她究竟是怎么了?"

    只有齐飞玲明白,如果说,自己以前所用的剑可以称之为"相思"和"失望"的话,现下所挥之剑,便当叫做"困惑"。

    我是谁?!

    我父母都是什么人?!

    你为何要这样?!

    剑出如雨,似是无数的天外之问,无所不入的冲击着朱燕的防线。

    无论怎样牢固的东西或信仰,当第一个无法求索的疑问出现的时候,不可逆转的崩坏,也就要来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无暇或全然正确的事物存在,因此,也就没有什么是能经得起不懈的追问的。

    人如此,事如此,剑也如此!

    问不得解!

    破局!

    连续破开了齐飞玲三十一剑之后,朱燕的防线,终告失守。

    闪亮的剑光,在朱燕面前掠过,那剑光虽美,却是修罗之美,包含着无尽的死意。

    但是,朱燕的脸上,却全无惧色。

    那么,就这样结束了吧,也好啊…

    无悔于自己的抉择,也便不会恐惧于未知的未来。

    弃去一切情绪的波动,只依靠精密的计算来行向自己选定的目标,这便是慧剑在这一代的传人,朱燕了…

    齐飞玲的剑,并未刺下去。

    "为什么,燕儿?"

    似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朱燕的脸上,连一丝丝的情绪波动也没有。

    在她还未开口之前,先有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好,好,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想不到,不过二十年,就能又看到情剑与慧剑的对决,玉女宫果然是有些门道!"

    情剑,那是什么东西?

    这人竟能识得情剑,知道慧剑?

    讶于这个人的语气,更惊于他话中的内容,一时间,三个人都忘了争斗之事,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男子轻鼓双掌,满面笑容,自祝圣寺中踱出。

    朱燕和齐飞玲不约而同,一起拱手问道:"请问前辈如…",却又为对方语声止住,看看对方,一起住口。

    那男子呵呵笑道:"我没名气,说了你们也不认得,不用问了。"

    花平却是心中一动,踏上前去,拱手问道:"请问前辈,可认得岳龙岳前辈么?"

    那男子愣了愣,笑道:"你是谁?"

    花平道:"在下花平。"

    又道:"请问前辈,当年可曾在祝圣寺中驻足?"

    那男子眼光一闪,冷哼一声,蓦地欺近身来,一扬手,扣向花平脉门。

    花平却那会这般易于?右手闪电般一缩一翻,正是岳家拳法中的"万岁山前珠翠绕"一式。反拿那人手腕。

    他料这人十九与岳龙相识,是以特意用岳家拳法相抗。

    当日岳龙传艺时曾道,岳家拳流传虽广,这一路"遥望中原"却是岳家内典所载,非嫡子系弟,不得转授,这人若当真与岳龙有旧,便当认得。

    那人果然微微一滞,住手不发,哼道:"你是老岳的徒弟?"

    花平心下松了一口气,想道:"还好。"躬身道:"在下曾得岳前辈指点过几手拳法,却未蒙收录门墙。"

    那人微微颔首,忽地左手一探,竟还是将花平右腕扣住。

    花平心意方懈,那想到他竟突然发难?大惊之下,发力急挣,却只觉那人的手就似铁箍一般,那里挣的脱?"

    只听两声清叱,齐飞玲朱燕竟是不约而同,刺向那男子。

    那人冷哼一声,左手发力,将花平拉在身前,挡得一挡,右手早如闪电般探出,在两人剑上各弹了一下,两人只觉全身一热,手中剧震,把握不住,几乎将剑丢在地上。

    朱燕面无表情,退开两步,齐飞玲却看向花平,面色有些惊疑。

    花平心念一动,内劲急转,攻向那人,用得却不是星爆,而是火烈。

    两股内劲一撞,花平只觉那人的真气如火如荼,炽烈不可方物,却和自己的真气甚是合流,自己的真力竟如泥牛入海,尽数为他化去消纳。

    花平不惊反喜,心道:"果然是他。"

    那人也是面有喜色,将手放开,笑道:"果然是你。"

    花平再无怀疑,纳头拜倒,道:"参见前辈。"

    那人笑道:"你确是聪明,只凭那几具泥像,便能自行练成这霹雳手,好,很好!"

    又笑道:"我叫秦飞。"

    花平却没听过这个名字,看向齐朱二人,却见她俩也是满面困惑之色。

    "秦公子…是吗?"

    苍老而温和的语声忽然扬起,齐飞玲和朱燕的脸上,也同时现出了喜色。

    "师父!"

    "师伯!"

    看着缓缓踱来的林素音,秦飞的嘴角挂出了一丝古怪的微笑。

    "秦某已知天命,真没想到,竟还会有人喊我公子。"

    林素音脚下不停,走到面前,并不先和秦飞打招呼,向花平道:"花公子,久违了。"

    花平忙回礼时,林素音方道:"秦公子这些年来,一向可好吗?"

    秦飞冷道:"还好。"

    又道:"我今天来,是想来看看衣泉。"

    又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林姑娘当还记得吧。"

    齐飞玲吓了一跳,看向林素音。

    虽然她也知道,每个人都是曾年轻过的,但却总是无法想象,林素音还是林姑娘时,是个什么样子。

    自她记事起,林素音便永是一幅安静温和苍老的样子,未见过她动怒,也未见过她大笑的样子。

    林素音听到"姑娘"二字,也不觉摇头苦笑道:"我这真是做茧自缚了,也罢,也罢,左右也改不了口了。"

    又道:"秦公子既还记得今日是衣泉师妹的忌日,可还能记得衣泉师妹已过身多久了么?"语音中竟隐有不满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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