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五虎西征

    第二章:五虎西征 (第2/3页)

    朱问道尚未开口,马伏波忽道:“大哥,还是破开来说吧。”

    “冲波年纪虽然不大,但也算智勇双全,这事情左右他也脱不了身,让他进来好啦。”

    云东宪听他说话,只一笑,扬声道:“冲波,别躲啦,进来罢!”

    尴尬的笑了几声,云冲波推门进来,摸摸头,笑道:“爹,几位叔父,夜安哪。”

    云冲波方才被声响惊动,过来窥视,但以他这点功夫经验,却又怎瞒得过这些人了?方至院中,便已被扈由基知觉,却觉得有趣,并未说破,至于他藏身窗下时,屋中更已是无人不知了。

    云东宪见他进来,叹了口气,苦笑道:“唉,你说你,怎不好好的睡着哪…”

    又道:“四弟,你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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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京,太师府,后花园。

    夜已深,却喜有星繁若锦。

    星光下,花园中,石桌上,有两个人在对弈。而在他们的周围,黑暗当中,更有不下五十人在,不下五十个戴着耳塞,和全力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却又全神贯注于那两人的每个手势的人。

    “算无遗策九奉孝,一步十计六仲德。”都有极高智慧的两人,一向也是各理一方,从来也不会将他们的精力“浪费”在同一件事上,亦只有当需要做出可以影响到整个曹家走向的重大决策时,两人才会似这样坐到一起,在一个绝对安宁与平静的环境中,以棋道来令两人的思考更为“锐利”的去将问题“分析”。

    每一句话也等同于曹家的最高机密,周围的待者就没一个敢于偷听,也不敢将两人的思考打断又或影响,但与之同时,若两人在思考中想要获取什么“资料”或要发出什么“信息”时,便会以“手势”发令,而若在手势发出后三个弹指内还没有得到回应的话,那,就必会有人要受到至少第三级的“家法处置”。

    “…我的布置便是如此了。”

    轻轻放下一子,曹仲德道:“九弟,你意下如何呢?”

    “唔”了一声,曹奉孝却未立时回答。而是在中路吊了一子。

    似是伤势仍未痊愈,曹奉孝的面色较当时苍白了许多,一点血色也无,夜风吹来,他的左袖轻轻扬动,似在提醒着他已是“独臂”的事实。

    “很好和非常自然的安排,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可,六哥,旁人也便罢了,朱问道却是个不次于徐人达的聪明人,必能逼迫徐人达亮出底牌,而那时,他们还会甘心去走这一趟吗?”

    “会的。”

    微笑着,拈子掷下,将曹奉孝方才一子当头“镇”住,曹仲德道:“我本就要他们明白。”

    “若不如此,他们便不能将全部潜力调动,而若那样,他们也便根本没法调查出任何事情。”

    “纵知道有异也好,但他们始终也不能战胜自己的,为义,为信,和为着一些可笑的冲动与怀旧,他们就必然会踏上这西去之路,这在二十年前曾将光荣与成功带与他们的路…”

    “哦?”

    淡淡的应着,曹奉孝横里“一间跳”出,道:“云东宪扈由基没问题,但朱问道呢?”

    笑的更加愉快,曹仲德提起子来,“刺”在曹奉孝断处,道:“他?更没问题。”

    “明知真相也好,但因为某种原因,他就不会真正的阻止这次事情,甚至,在出现问题时,他还会默默的相助徐人达来将此次的事情促成。”

    “那便好。”

    说着,曹奉孝的白子已然“转身”,利用方才三子余味,“贴”入曹仲德右边空中。

    “但另一边呢?虽然当年纵横西域,但毕竟已物是人非,他们一行,有多大把握将咱们想要的证据得到?”

    “没问题。”

    稳稳的“粘”了一手,将白子的去势阻住,曹仲德道:“不消费心,只要他们将自己的‘能力’与‘资格’证明,证据自会送到手上。”

    “你是说,太平道的人会拉完颜家下水?”

    “尖”了一手出头,曹奉孝道:“也对,快十年了,张南巾何等人物,前车之鉴犹在,又怎会不提防完颜家循辙制车?而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先把完颜家拉下水,让他们别无选择。”

    “可是,这却也是一把双刃之剑哪…”

    “正是。”

    “嵌”了一子,将白子的气撞住,曹仲德微笑道:“所以,这一次,完颜家也不会对他们多所留难,而且,在有一定把握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尽量给与他们协助。”

    “对。”

    “飞”出一子,与先间的一颗残子响应成“虎”,曹奉孝慢慢道:“完颜千军非是凡人,欲望野心只会比汪晶更强,又岂会只满足于一个兵部之位,一个‘第二重臣’之位了。”

    “以咱们这次行动为挈机,他也该借势去将太平道‘出卖’了…”

    “九弟真是神算。”

    曹仲德面色一肃,“托”了一手,将白棋眼位滞住,道:“一向以来,完颜家与孙家的事情也都由我统筹,好让九弟你全神与对付董家,不意九弟仍能将完颜家的深浅洞若观火,佩服。”

    “六哥怎地忽然这般客气了?”

    笑着,曹奉孝强“扳”一子,将曹仲德的黑子控住,道:“若不是你留给我的的三只‘穿江’,我早毕命洗贪河上,又那能这般和六哥手谈说笑了?”

    “那便是说,六哥你的真正意图,其实并不冀望他们能带什么有用的东西回来,而只是要借此机会将完颜家与太平道的‘联盟’分化了?”

    “是。”

    胸有成竹的笑着,曹仲德“反扳”一手,硬生生将白龙“扭断”,道:“以现下情况来看,完颜家‘破脸’的准备仍未完成,若能逼得他们提前决裂的话,纵然血洗太平道,领到大功,黑水八部众却至少要折去大半,咱们隔岸观火,自是大利。”

    “若完颜家隐忍不发,咱们也多半能自太平道手中搞到他们间合作的证据。虽不可能借此扳倒完颜家,却也是有利无害。”

    “而就算是那一家忍不住了,将他们杀掉,那咱们也没损失,倒是完颜家,就算不是他们下的手,那流言播开,还有什么好话么?”

    “哦?”

    眉头微挑,曹奉孝倒“虎”一手,道:“六哥难道也考虑过楚军晋盗之计?”

    “对,但还是放弃了。”

    “退”了一子,将黑棋接回,曹仲德道:“虽诱人,但风险太大,怕会得不偿失。”

    “不若现在,一切也都稳定可靠,没有任何风险的导向一个‘胜利’。”

    “对极。”

    再不落子,曹奉孝束着手,道:“就如这盘棋,六哥你的黑棋已将所有可能出现的破绽堵住,稳稳守住大空,而虽然知道只要破进去我就必胜,可所有的破空手段,你却都已知道和有所准备。”

    “这一盘棋,我要想不败,人力已然无用,只能,上告于天了…”

    “喵!”

    尖叫声中,如电黑影闪过,“砰”的落在桌上,满局黑白,顿时被震的乱作一团,再看不清。那猫却旋又飞也似的去了。

    事出意外,两人的脸上,都有几分错谔,又带着些苦笑。

    其实,以两人身手,要阻只野猫,绝非难事,可是…

    “是四小姐的‘小天’。”

    “有趣,有趣。”

    “九弟你刚刚说要上告于天,小天就出来搅局,天?天…”

    并不多话,曹奉孝慢慢起身,道:“六哥思虑周详,小弟再无美芹可献,告退了。”

    走出数步,他忽又站住,转身道:“小弟还有一问。”

    曹仲德目注残局,并不抬头,只道:“请讲。”

    曹奉孝慢慢道:“以六哥这般布置,出使西域的是谁其实并没大关系,那又为何非要费偌大力气,将什么五虎将弄出来呢?”

    曹仲德面色一顿,道:“这个,我也确实不知。”

    “人选的事,是义父亲自定的,为此,我还费了好大力气,去将五人一一调查。”

    “至于为何是他们,我没问,义父也没说。”

    “但是,好象,那五人其实也非义父定的。”

    “好象,是‘他’的意思…”

    曹奉孝神色一紧,道:“是‘他’?”

    曹仲德微微点头,并不答话。

    曹奉孝轻叹一声,一躬去了。

    他去后许久,曹仲德兀自端坐亭中,直又过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方低叹一声,负手去了,口中却犹还在喃喃道:“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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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卷出一个响鞭,那看上总已有了五十来岁,满面风沙的车老大,扯开嗓子唱道:

    “一出玉门关,泪水流不干,一出玉门关,黄沙望无边。”

    沧桑的嗓音,配上沧桑的面孔,唱着这沧桑的曲词,本就该烘托出一份苍凉,一份空漠,可是,很遗憾,正懒懒的趴在马背上的云冲波,却完全没有这种意思。

    黄沙…二十年前或许是这样,可现在,在这西去驿路上,却只见得万千垂柳夹路而进,虽已时值深秋,仍是深绿浅翠,交映一片,间或还夹着几声秋虫嘶鸣,那里有半点沙国肃杀之气?

    马蹄声响,本来游走在后的扈由基催马上来,与云冲波并辔而行,笑道:“冲波,你可是有些失望么?”

    云冲波挠挠头,笑道:“是啊。爹从小便好说西域旧事给我听,十几年耳渲下来,我虽然未见过,可自觉也算是想象得出,那想到,现在一见,完全不是一回事吗!”

    扈由基摇摇头,笑道:“但,冲波,你爹并没骗你。”

    “二十年前,这里,的确还是茫茫戈壁,死一样的茫茫戈壁哪…”

    二十年前,赵统领兵西出,来到西北大漠,深感气候干燥,寥无生气,部卒更多水土不服之事,遂令所率大军,在大道沿途、宜林地带和近城道旁等处遍栽杨、柳、沙枣等树,名曰“道柳”。以求防风固沙、巩固路基诸用,凡所到之处,无不植之,更制令护之,严加执行。有道是军令如山,谁敢不行?大军西征数年下来,累计植木数十万株,竟在万里风沙中生生造出个连绵数千里的翠绿帷幄来。而旧日往往横扫百里不停的狂风沙,也被这些个交错绿网所缚,安分了许多。当地百姓起初虽不习惯,但后久终蒙其利,方知为功,于是更加呵护,不肯伤伐,竟是不称“道柳”,皆以“统公柳”呼之,便是后来赵统获罪之时,也不肯易口。

    “只是,我们当年东归时这些树还未怎样长成,虽有些粗壮的,也终显得稀稀拉拉,今日复见,才真有了当年统帅所冀规模,只可惜,统帅,他却已不能亲眼见着了呢…”

    好奇,却没有发问,虽然,云冲波对这个话题其实极感兴趣。

    自小以来,云东宪给他说古,只要讲到东归之后,便再不肯言,而若是提到赵统赵广后事时,更往往莫名发怒,情绪郁郁。

    但,此刻,他还有着别的疑问。

    “可是,水呢?”

    西域地瘠乏水,早是共识,若不然,也不会黄沙茫茫,人烟不旺,云冲波出塞不过几天,已深知厉害,既如此,这几十万株杨柳树木,却又是怎生活下来的?

    “问的好。”

    带着骄傲的笑容,扈由基将手指向远方,云冲波沿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些高两三尺,如土丘般的东西连绵蜿蜒不断,却也没什么别的东西,

    “这东西,却是广帅的功劳。”

    “冲波,坎儿井这名字你或者不知,可在这金州地界,它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原来这坎儿井本是金州土著旧创,因为金州一带日烈雨稀,才想出这个主意,穿地数尺后,方横凿为渠,直到地头田间方才导出明渠灌溉,却只是一家一村的小小规模,后来西征军驻扎期间,赵广心忧无水,在民间访得,大为激赏,于是奖劝军民,增穿井渠,纵横相连,又集匠人能者,共定规格,颁于民间,数年之内,开浚新增大渠一千余条,虽不能真将黄沙化为绿土,却也颇有助于人口城池增殖。

    “所以说,当日大军东归之时,统帅就曾说过,扫平项楼逆王虽然为功,却不若看到这坎井千行,道柳万株,那才是更加的兴致勃勃,胸怀大畅呢!”

    云冲波听到这里,不觉道:“爹曾教我说,古之善战者,不以杀伐为功,而以民生为计,两位大帅胸襟如此,真是堪比古之名将了!”

    两人正说的快活,朱问道却提马上来,慢声道:“古之名将?那也对。”

    “功高名将,到后来,可不就是十个倒有七八个要落罪受屈么?”

    一句话,似是利斧般把愉快的气氛蓦地砍断,云冲波突然就觉得有些个不知该说什么话好,扈由基更是神色一暗,语声噎住,将马头圈回,低声道:“我去后面照看一下。”匆匆去了。

    朱问道却也没和云冲波闲话,只看了看他,叹口气,也将马带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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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天前的夜会中,五人最终决定西来,云冲波自也不会闲呆在家,而在以何种身份北来的问题上,几人颇有分歧,最终还是依照徐人达的意见,不作任何掩饰的,以真名西来。

    要知自当年五人分手后,为官者有之,入幕者有之,归耕者有之,十余年来,各各的身份习性都已有了极大差异,若强自妆作一队人马,扮成商队镖师之属,必是破绽百出,倒不如坦坦荡荡,只说是年长思旧,西访故地,反而谁也没话可说。再者说,当年征西大军中原就有三成军马留镇金州戍边,十几年下来,虽早过了轮值之期,却也有许多无家士兵不愿东归,在当地成家,当中颇有五人旧部,徐人达已寻访到其中十数人住址姓名,只消一一走访,自可将当地情况询得,又不致引人疑心。

    “而且,据说,当年与问道最为相得的那个姓胡的伍长,虽然表面上只是一个小生意人,但暗地里,却很可能是太平道下层的一个重要人物呢。”

    当徐人达淡淡笑着这样说道的时候,一直坚持认为最好是妆成商队的朱问道也终于将自己的意见放弃了。

    …

    入夜后,一行人找个了背风处落宿。不一时,早将大车停好,帐篷扎住。原来金州地阔,不若中原,往往百来里不见大城,常常要露宿野外,却喜几人出身军伍,与这等事早已驾轻就熟,全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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