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漠沙如雪,阴山月似钩

    第一章:大漠沙如雪,阴山月似钩 (第1/3页)

当马伏波扈由基等人扬威杀敌时,云冲波…他正处在一个极为糟糕的境地中。

    发狂的乘黄,那速度甚至比天上的飞鹰更快,根本也不辨什么道路树木,仗着生就的毛坚皮硬,只管猛冲便是,却苦了云冲波,一路上挂沾擦撞,两肘两腿上也不知添了多少伤口,虽也想过拼命跳下,但那乘黄委实跑得太快,几次努力睁眼看时,只见得一片模糊,两边景物俱都连成了一片,就只是抬一下头这点工夫,已被劲风吹得脸上皮肉几乎开裂,云冲波真是连死死抱住乘黄颈子犹嫌不足,却又怎敢松手跃下了?

    也不知奔了多远,云冲波觉得耳边风声似是小了些,心道:”比刚才似是慢些了,不知可能跳下去?”大着胆子睁开眼看看,却只得叫一声苦,依旧是不知高低。

    道路已变,不再是平缓的草原,而是嶙峋的石山,奇石冲突,如枪似刀,以云冲波才刚刚踏进第四级力量门槛的这点修为,那来本事在这种环境中全身而退了?

    (真倒霉…)

    喃喃的咒骂着,却没什么办法可想,云冲波悻悻缩回身子,努力在乘黄身上坐稳。

    (这头死狐狸,总不会就这样跑到死吧?)

    虽然仍旧离不开乘黄背上,但,速度放慢总是一件好事,最低限度,那就有助于云冲波去观察周围,作出决定,很快的,他已在开始小心谨慎的四下张望。

    (越来越荒了,连一点人影也见不着,这是什么地方?)

    (嗯?!)

    视野中,忽地出现了一些似是”人造”的东西,精神为之一振的云冲波,再顾不得风刀刮面,努力直起身子,聚精会神的观察着。

    慢慢的,已能看清,那竟是一座极大的帐蓬,黑蒙蒙的,前面立着两根高大旗杆,各挂了串灯笼,在黑暗当中极为耀眼。

    对帐篷本身毫无兴趣,可,当看见帐篷前面立着的旗杆时,云冲波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赌一把,如果能抓住它的话…)

    外面看来虽是黑蒙蒙的极不起眼,可,若能进入到帐篷里面,那情景…便是与外面迥然不同,能令绝大多数男人面红耳赤,血脉贲张的一幅旖呢风光。

    大小约有五丈见方的一口天然石池中,如金鱼眼大小般的串串水泡不住的自池底的泉眼中涌出,泉水咕嘟咕嘟的翻着,冒着白白的热气,将视线蒸的一片模糊。

    池边,一张木架上搭着几匹轻纱,数件亵衣,五颜六色的衣服,已将池中人物的性别标明。

    “呼…”

    眯着眼,斜斜倚在一块若靠椅形状的黑石上的女子,向着帐篷的顶部惬意的吐出了一口长气。

    虽然大部份的肌肤隐在水下,只露出一截雪白光润的肩头,但,那满写着”年轻”的快乐面容,和无时不在流露的青春活力,却已足够让这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充满着令人发狂的”魅力”。

    少女的身边,另有四五名妙龄少女在池中嘻戏,却都对那少女极是尊重,尽自泼水掷珠,却不敢招呼到那少女身上去。

    (嗯?)

    神色猛然一紧,那少女霍然起身,却因为起的甚急,水花卷起,披在身上,一时间倒也没有春光外泻。

    (这是什么声音?不对!)

    右手重重一记拍在水面上,白沫四溅间,那少女已借势跃起至空中了。

    “小姐,你…”

    事出意外,那些使女们停下手中的动作,错愕的看向空中,那少女却没空理会她们,左手一招,早将池边的一匹白纱吸到手中,一旋一转,已将白纱卷在身上,由肩至膝,如穿了件白袍般,双臂却都露在外面,大腿也裸呈半截。

    (来了…)

    与少女的心语同时,”澎!”的一声,被某种强劲的外力冲击,整座帐篷剧烈震动,正前方的幕布向内紧绷,外边更有一声尖锐的怒喝声响起。

    “小贼,找死!”

    (真是倒霉!)

    恨恨的骂着,云冲波却也没有办法。

    眼看就能抓到旗杆,可,突如其来的一声”小贼,找死!”伴随着一把弯柄勾刀疾呼而至。几乎将云冲波的右手齐腕削断。一个急急的侧身虽然保住了云冲波的手,可也使他完全失去了重心,半个身子斜了出来,张皇的伸直着右手,全然没法做任何应付的撞上了正面那黑蒙蒙的大帐篷。

    “哧啦!”

    炸响着,以乘黄为中心,帐篷被扯开一道大口,如风如电的,一人一兽冲进了帐篷之内的空间。

    “啊!”,”呀!”

    惊恐的尖叫声自池内响起,而云冲波,早已是看得眼珠子也要跳出来了。

    (这个,非视勿礼,不对不对,是非礼勿施…)

    胡思乱想,明知不对,云冲波却终究未舍得闭上眼睛,更早浑忘了要将直直撑着的右手屈回,而当他惊觉到手上似乎揽到了什么东西时,已是…

    依那少女的本意,原是要将任何来犯者正面擒下,但乘黄绝非凡兽却是一望可知之事,令她在一丝犹豫之后,还是决定不要正缨其锋,将身形让开。虽然说,她也确是成功的避开了云冲波的来势,可是,一片忙乱的气氛当中,那少女却也一时失察,而当她发现到,白纱的一角,正被已几乎是呆呆的云冲波揽在了手中的时候,已,来不及了…

    “刷!”

    急响着,那少女身不由已,被带着急转数圈,白纱半失半碎,将少女弄作不着片缕,而当羞怒之极的她努力想用双手抱住胸部的时候,也正是自知不妙的云冲波本能的扭回头来,想要试着道歉的时候。

    四目相对,虽只是短短的一瞬,却已令两人的脸同时涨作飞红,而紧跟着,恼羞成怒的喝骂,便在夜空中扬起。

    “小贼,我杀了你!”

    怒极的说话,但,那少女的出手,又怎会快过乘黄的脚力?锐利的几道剑气,便只是在帐篷上刺出了几个小孔,全然未能伤到又在帐篷的另一边撕出了个大洞,扬长而去的乘黄和云冲波,但,在这时,一把阴冷的声音,也在帐篷的上空扬起。

    “如雪,先穿上衣服再说,那小子便交给愚兄罢!”

    不忿的哧了一声,那少女却也知道此乃正论,等不及慢慢穿衣,方落回池边,一旋身,早又将一匹红绫缠在了身上,大步踏出帐外,气哼哼的大声道:”人呢?人都死到那里去了?怎会让这小子死进来的?!”

    方才还一片死寂的帐篷外面,此时早聚过来数十名黑衣汉子,听那少女发怒,也没一个敢答话,只是仆伏于地,但,若细看时,他们的脸上,却又有些”苦笑”和”不服”。

    “如雪,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在这里洗浴,教我们这些‘臭男人‘都远避到五十丈外,不得擅近,又怎能怪得他们了?”

    微笑着,一名也只十八九岁年纪,着身羊皮袍子,神色质朴的少年走近过来,手中提了把马刀,正是刚才几乎将云冲波右手削断的飞刀。

    “要不然的话,便凭那莽头愣脑的小子,就算骑得是’神兽乘黄’,又怎能闯得过大师兄的刀了?”

    那少女也是自知理亏,但她一向将这少年欺负惯了,那里怕他,哼了一声,道:”那依你说,倒是我的错了?”

    那少年正要答话,神色忽地一滞,凝耳细听一下,微有怒意,道:”怎地又有人来啦?”

    说话声中,那少女也已察觉得自东南方向滚滚而来的一道火龙,眯眼细看了一下,奇道:”咦,好象是完颜家的人哪?”

    那少年皱眉道:”完颜家的人?不该啊。”话音未消,身形一颤,已是消失不见。

    急奔的嵬名,血不住自心口滴着,在地上连成了一道长长血线,但,现在他已没时间顾及这些。

    (还,还有多远,快到了罢?)

    近乎疯狂的奔逃,已将嵬名的心力与体力尽数用去,此刻的他,几乎纯是在凭本能奔逃,对于”距离”或是”地点”已没有多少概念。

    直到一阵极为温和却强劲的力量忽地自他的头顶透入,将正”急进”的他蓦地停住,却又恰到好处的将所有的冲力吸收和分卸,未对嵬名形成任何反挫时,嵬名的心,才得已放下。

    (好,有救了…)

    在黑水八部众当中,黑水嵬名一向也都可以算得上是其中的智者,可现在,重伤与疲劳,却让他的判断松懈,让他说出了一句令自己后悔莫及的说话。

    “金少汗,救我!”

    随着嵬名的说话,气氛…突然变了。

    按着嵬名头顶的手掌忽地变掌为抓,将嵬名的头顶一把扣住,而原本正在将嵬名体内的伤势压制扫荡的劲力,也蓦地变为”攻伐”,令嵬名的周身气脉在一阵剧痛中,瞬间崩溃!

    (糟,说错话了…)

    反应也算是极快,嵬名立刻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可,对面的这少年,却从来也不会给别人”圆谎”的机会。

    一提一松一抓,嵬名已被直直带起,为那少年扼住喉咙,提在空中。

    冷冷的,盯着嵬名的双眼,那少年沉声道:”从现在起,我问,你答,若错一句,我便折你一臂,懂不懂?”

    不自由主的打了个寒战,虽不服气,嵬名却已经在点头了。

    那少年行事极是干练,只几句话,已将前因后果问的清楚,皱着眉头想了想,方又抬起头,盯着嵬名,慢慢道:”那,我再问你一事。”

    “你又怎知道,我在这里?又知道要来向我求救了?”

    终被问到最担心的话题,吃力的咽了一口口水,嵬名正待要将自刚才起便一直在准备的谎言说出的时候,却又被那少年挥手止住。

    “有此一滞,已是足够。”

    “驱虎吞狼,贵上用得好计哪…”

    “不,不对…啊!”

    大惊的嵬名,急急的想要开口辩解,可,刚刚出口,话语已变作了惨呼。

    信手已将嵬名的右臂撕下,却仍是没事人般低首皱眉,那少年淡淡道:”我方才说过,你说错一句,我折你一臂。”

    “便冲那’不对’两字,你这条右臂,断得可服气?”

    喘息着,自知今日已是落尽下风,脸色惨白的嵬名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再不吱声。

    一切图谋皆被看破,实力更是远远不如,现在的嵬名,生死尽操人手,唯一的希望,便是那少年能看在两家情面上,留自己一条生路。

    沉思了一会,那少年忽地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的看向嵬名,道:”我再问你。”

    “你们此番之计,是完颜改之布置的呢,还是’那人’布置的?”

    嵬名此刻早成惊弓之鸟,那敢隐瞒?一叠声的道:”是,是’先生’的布置。”

    听着嵬名的说话,那少年的嘴角泛起了一阵神秘和了然的笑意。

    “很好,果然如此。”

    “而那样的话,你也就可以去死了…”

    “你说什…!”

    大惊的嵬名,连一句话也没能说完,便嘎然而止,整个颈子已被那少年一捏而碎!

    那少年蹲下来,将嵬名的尸首翻过,轻轻一拍,只听”波”的一声,半片残箭自嵬名的心房中倒激而出,被那少年一把抄住,细细察看。

    “唔,出色的力量,和极佳的箭法,好箭,确是好箭。”

    “神箭将军扈由基,它日若是有缘,再向你请教一下,看一看,是你们夏人的箭法厉害,还是我们项人的射功无敌罢…”

    淡淡的说着话,那少年信手拂指,将残血弹去,转身去了,只留下嵬名一具残破不堪的尸身横在地上,两眼睁得大大的,似是还在困惑着今夜的诸多变故,和那少年令人没法索解的行事理由。

    嵬名死不瞑目的时候,云冲波,他还在逃命。

    “小子,有本事便只管逃,看你还能逃多久?”

    自离帐篷,那条高高瘦瘦的身影便如骨附蛆,一直坠在乘黄的后面,死死追着。虽然脚力不若的他,明明已被甩开了四五里路,可,那似透着丝丝阴气的说话,却始终在云冲波的耳边回荡,逼得他几乎发疯。

    (混帐东西,这是什么人啊?!)

    心里面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云冲波只能死死抓住乘黄的颈子,再三指望它能奔快一些,只是,一当想到自己刚刚还咬牙切齿,恨不得这乘黄能立时停脚时,云冲波的心里,便会涌上一点点”无可奈何”的苦笑。

    而且,”天不随人愿”这句已被重复到烂的老话,也偏偏要赶来凑趣,以一种极为鲜艳的方式,在提醒着云冲波。

    (嗯…颜色好象变了,这是…)

    对神兽异禽几乎全无认知的云冲波,自然不知道乘黄的背部变成亮黄色时,便是它已渐渐平静,要潜回地下的先兆;也不知道从现在起,乘黄的每一次跳跃都是为了在选择一块”舒服”的土地以备沉回地下;但速度慢慢缓下,他却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

    (该死的东西,至少要跑远些,跑到让那家伙追不上来吧…)

    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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