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道陨,儒怅,龙惊蜇

    第四章:道陨,儒怅,龙惊蜇 (第1/3页)

“原来,是你…”

    身为当世顶级强者,又有着冠绝天下的魂系法术修为,虽然心脏被毁,张南巾却仍能保住性命不死,只是也全然没法动弹,更谈不上~将背后那暗算者震退,只是吃力的道:”原,原来是你…”

    “唔…就是我了。”

    慢慢点着头的人,整只右手都还插在张南巾的体内,距离太近之下,自己身上也溅的血肉模糊,他却全然不为所动,说话的时候,连一丝丝的动摇也没有。唇上更有浅浅笑意,正是刚刚还在和丘阳明浴血死战的”天芮巨门”。

    “巨门!你?!”

    突然看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出手暗算自己最”尊重”的人,武屈的震撼可想而知,而当还发现到自己身后竟在不知何时被暗伏下一道”隐符”时,武屈更感到了一种被”出卖”的愤怒和屈辱,而最后,似是老天犹觉得这些打击还不够:当他出于出本能而疾扑向张南巾时,竟被一口木盾和一把火刀生生阻住了去路!

    “禄存,右弼,你们…”

    “对,他们都反了,是我的意思。”

    平静的说着话,巨门道:”而现在,武屈,我最好的兄弟,你亦过来,和我们一起罢。”

    “你,你说什么…”

    “他说,你最好过来,与我们这些人一起。”

    “而武屈先生,我亦敢向你保证,对你自己或是对太平道,那都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听到那说话声,武屈如被什么毒虫叮到般猛然一颤,急回过头时,却只扭到一半又生生止住,竟似是”害怕”看到背后的”真相”一样。

    丘阳明的目光也凝在一处,盯在武屈身后,慢声道:”你们,终于来了。”

    “对,我们也来了。”

    微笑着,刚刚自远方急驰而至的,正是将今日这一切事情操纵布置的鬼谷伏龙,而他的身后,则是面色骄横凶狠的完颜改之等人。

    “呔!”

    再没法忍耐下去,武屈终于爆发,虽还没法让自己对巨门或是禄存等人破面,可对于黑水完颜家,他却完全没有什么情份可讲。手中的针剑化作如金蛇般灵动,武屈将两名疾冲上来的黑水部众轻易震退,转眼已掠至完颜改之前!

    “哼…”

    冷笑着,完全没有要闪让的意思,完颜改之双手握住那长大白布包袱,举至胸前。

    “天心武屈,精修金系法术的你,应该知道,五行生克道理,是火克金。”

    “凤门,便给我醒过来罢!”

    大吼着,数十道炽烧至无色的火舌忽地自白布包袱中迸射而出,将武屈的剑势及他整个人完全吞没!

    (糟,这是…)

    并非第一次被人以火系法术相攻,火舌还未近身,武屈早在身外凝出”幻金玄障”将火力抵住,却未想到,这火力之强,竟是远远超出他想象之外,只撑持了短短一瞬,便被那熊熊火劲烧作无存!

    (比”戾火”…不,比”极火”更强,难道是”三昧真火”?!但,那小子不是只有第七级顶峰修为么?怎可能…)

    修习火系力量的强者们通常依火力的纯透和强悍程度将之细分为六级,乃是离火,暴火,烈火,纯火,戾火,极火,便是欲语所言的”六阳火界”,一般较为出色的修习者大多只能迫发出烈火或是纯火境界的威力,能够练至戾火境界的,便已可称翘楚,至于极火境界,每千多个修行者,也最多会有一两个天资出众者可以涉足。

    而在”极火”之上的境界,便是所谓的”三昧真火”,又被称作”狱火”的火系究极境界,若果能够运用,便能发挥出视戾火极火亦若小儿的骇人威力,但同时,要将那惊天威力从心控制,也绝非什么人都能办到,便算上已然身故于”三宝一役”中的董凉儒,当今天下也只有三四人可以晋此境界。

    本来以武屈之能,纵是对上三昧真火,也不会轻易失手,但,错估到完颜改之的实力,武屈只一合已身陷险境,虽是及时以森寒剑光将头身要害护住,但双腿却早被火舌困锁,只听得惨嘶声中,武屈双腿上衣服转眼已被烧尽,肌肉尽现,色作焦黑!

    “住手!”

    蓦地发出大吼的,是一只手犹还插在张南巾体内的巨门,奇妙得,听到他的怒吼时,骄横跋扈的完颜改之竟然当真将攻势收回。他手中所持兵器至此才能看清,却是一柄长九尺有余的方天画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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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命元灵为”翼火蛇”的”灭戟风门”?怪不得可以迫发出”三昧真火”,竟连神兵元灵也能请降,一向倒是低估他了…)

    默默盘算着,丘阳明并未开口,智慧如他者,自然懂得什么时候应该多看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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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舌尽退后,只见得武屈身形佝偻,不住的喘息着,头发眉毛尽被烧得乱蓬蓬的,口中鼻中白气缭绕,丝丝溢出,却是他正在将方才攻入体内的火毒炼化逼出,巨门看他一眼,目光闪动,似有所感,却未理他,只是粗着嗓子道:”完颜先生,我们说过的话,到底是作不作数?”

    完颜改之哼了一声,并不说话,鬼谷伏龙微笑道:”二家主的说话,自然作数,但方才武屈先生的全力一击太过凶横,二家主出手自保,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顿了顿,看看武屈,又道:”巨门先生既然说过必保武屈先生,我们完颜家的人,就绝对不会多事,巨门先生只管放心。”说到”放心”二字时,他目光闪动,却是看向张南巾。

    巨门冷哼一声,道:”你不用来这套皮里阳秋的花样,我既然出了手,真人就绝没可能翻身。只要你们莫多事的就好。”

    方又向武屈道:”武屈,你连我也不信么?”

    武屈此时已调息过来,听得巨门问话,嘶声道:”你说什么?”

    巨门沉声道:”我说,你过来,与我们一起。”

    “天门九将的统领,没有谁比你更为合适了,不信,你问他们。”说着指指禄存右弼两人,便见两人同时向武屈躬身行礼道:”我等愿服。”

    武屈怔了怔,道:”将天门九将予我?那,你呢?”

    巨门淡淡道:”我?”

    “我会再进一步。”

    “我原盼着能当上'天门九将'的统领,可别人不予我,所以,现在,我想索性多要一些。”

    “能够成为'太平三清'当中的'上清真人',味道想必会很不错罢?”

    张南巾咳血笑道:”好,好志气!”

    “那么说,太清真人,他其实也答应和你们合作了?”

    巨门冷然道:”太清一位,本应是太平道最高领导者,你多年来倚强居首,真人早已不满。”

    张南巾惨笑道:”好,好,真好。”

    “那未说,以担心完颜家为借口而将文取和廉贞两个调回总坛,也只是这计划的一部份了?”

    巨门再不回答,只是淡然道:”真人,您已老了。”

    张南巾惨然道:”对,我是老了,老到连就在眼下的真相也看不出来。”

    “可,我还是想问一句,玉清呢?”

    “当他自南方发起讯问时,你们可准备好了怎样对付他和只听他一人号令的'神盘八诈'么?”

    巨门冷然道:”对付?我为甚么要对付?”

    “杀你的明明是贪狼,我为甚么要对付他?”

    张南巾两目蓦地睁圆,吐血吼道:”你说甚么?!”

    巨门淡然道:”真人,莫作势了。我不会分心的。”

    “心脏为我半毁,你所能聚运的力量已不会强过我,而在我五行真气的镇锁下,你亦不可能将你的法力发挥。”

    “我所说的,我才不信你没有猜到。破军当然也是我的人,而以有心算无心,相信,贪狼此刻该已是魂归地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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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吸着冷气,破军的脸色微微发白,样子甚为痛苦。他虽是暗算得手,但贪狼法力远胜于他,一下反击也令他付出了不轻代价。

    (好痛,妈的…)

    喃喃的咒骂着,破军深深呼吸了几口,调息了一个小周天,面色方红润了些。

    (巨门吩咐,必杀那小子,可是,贪狼若果回过气来,那也麻烦,还是再加一下罢…)

    刚才破军连发三击,最后一击犹重,将贪狼整个身子都轰到了对面的石壁上,又软软滑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背上鲜血淋漓的,极是可怖。但他以往累积威风委实太甚,纵是重创如此,破军也不敢轻视。

    抬步走问贪狼,方走了两步,又将伤势牵动,破军痛得全身一颤,又站住了。

    (好痛,幸好是偷袭得手,不然岂不被他搞死,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力量,可不比巨门差了…)

    其实,破军身上虽然带伤,可对他这等百战之余来说,要将这种伤势压制甚至是强忍住对敌,都不算是怎样了不起的事情,但,现在,相信一切皆在掌握的他,便不觉有必要付出令伤势会加倍恶化的代价来争取时间。

    将要走到贪狼身前时,一直僵卧地上的云冲波,忽地一阵战动,抽搐了几下。

    (嗯?那小子?!)

    忽地察觉到了云冲波的异常,破军大惊失色,猛旋回身,也顾不得伤口痛疼,将法力凝至最强,疾扑直取云冲波!

    (巨门有令,绝不能让这小子再睁开眼睛!)

    虽不明白真正原因,可破军却对巨门极是尊崇,在发现到可能有变时,宁可令伤势加重和冒着让贪狼回过气的危险,他也会忠实于命令,要先将云冲波杀却,可,此刻,已经,晚了…

    在破军扑到云冲波身前,右手上已闪烁出死亡的寒光时,云冲波停止抽搐,睁开了眼睛!

    (啊,我回来了…这是?!)

    甫一睁眼,便看见一个凶神恶煞般的杀手正矗在身前,举手欲屠,云冲波本能的一拳挥出,以求自保,虽然明知自己这点微未功力根本就没法做到什么,但天性所在,却让他不能这样仰首待屠。

    随后,奇迹发生了。

    (金色雷震,潜龙腾翔!)

    奇怪的说话突然在云冲波的心中响起,低吼着自己根本不明白的八个字的同时,云冲波的体内,更忽地自背部激滚迸出一道炽热劲力,如飞龙般在体内盘旋三周后,直扑拳上!

    说时虽迟,那时却快,破军的右手虽已用着他所能用的最快速度斩下,可,先击中目标的,却是云冲波那正泛出豪霸金光的右拳!

    (金色雷震,潜龙腾翔!)

    拳方及体,如天雷震怒般的压倒性巨力已将破军体内的抵抗全数轰碎,更令他失去掉”落手”和”反击”的能力,仅仅一个弹指之后,”轰!”,龙形气劲自破军背上破体而出,轰进对面的石壁上,竟是生生将石壁轰出了径长六尺,心深一肘有余的一个大圆。

    (这是,东海敖家的龙拳?!但是,为什么…)

    已经没法再想下去,晃了一晃,破军颓然倒地,只见他胸腹间已被生生掏出一个脸盆大小的血洞,边缘处犬牙交错,倒似是被什么猛兽咬噬出来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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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龙天堡。

    一间遍布着形状古怪的金属饰品以及无数刀剑枪戟的大屋当中,停放着一具巨大的水晶棺,棺材中,躺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

    自外形来看,那男子”躺下”时,年纪已该不轻,横七竖八的皱纹,长长的白眉与唇髯,都表明了他的年龄至少在五十开外。

    大屋的四周,以颜色极为纯正晶莹的紫水晶镶嵌成窗,将屋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神秘而从容的紫色。屋里,包括水晶棺在内的每样东西都积满了灰尘,地上亦是,厚厚的一层落灰,瞧上去,至少是有五六年未经人履过了。

    安静,神秘,古旧…似是超脱于时光之外的大屋,却响应于数千里的事件,产生了变化。

    当云冲波将那自己也不”理解”和”明白”的拳轰出的时候,大屋内,水晶棺中,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铮然着,那老人,睁开了眼睛!

    便只是睁眼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也似在空气中产生出金铁交鸣的声响,而跟着,不屈腿,不支肘,不弯腰,那老人便自棺中直直立起,那厚逾三寸,坚若精钢的”铁水晶”,一撞触到那老人,便立刻在一阵无声的波动中破碎开来,被震作了无数如紫雾般的粉未。

    (呼…)

    无声呼吸着,那老者边屈伸已有数千日未尝活动过的双臂,边透过那已有些蒙蒙的水晶窗,看向西北方向。

    (错不了,的确是最为纯粹和正宗的龙拳,但,怎么回事,是谁?)

    从来也不以思考与智慧见长,又刚刚从将近十年的长眠中醒来,更加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资料,那老者的疑问自是得不着回答,而思考的过程中,他更开始感到一种冲动,一种已随他一起沉睡了将近十年,却从来也没有变弱,消逝的冲动。

    (者…)

    轻轻的响着,如水般的流动在老者的身上出现,将他的衣服鼓动,令他的右臂开始”震”和”胀”。而这过程中,老者那原本作银白色的长发与须眉亦开始变作淡淡的蓝色。

    (青色咆啸,龙啸九天!)

    简单的意识在脑中闪过,那老者的右拳高高举起,指向屋顶。

    白,赤,青,黑,四种颜色的光因那老者的一拳而出现,交织,融合,化作一道斑驳的光柱,轰响着向上冲起。那用金檀皇木加上深海炼铁而铸。已有了千来年历史的屋顶如薄纸般,被光柱一掀而碎,而不唯如此,那光柱更鼓荡着,大笑着,带着一种在被封制十年之后终得发挥的狂乱,直冲云天!

    “轰…”

    一拳之威,竟将本来飘浮在大屋上方数百尺高处的云层也都轰碎,成旋涡状的急转起来。而这样的一击之后,那老者才似是终于”满意”,缓缓的,将拳放下,垂回身边。

    还在那老者起身出拳的时候,大屋的两扇檀门已被悄然推开,一名身披彩锦鳞衣的中年男子现身门前,但,直到那老者将拳收回,那中年男子方才屈下一腿,跪身于地。

    “未将敖必戏,恭迎武德王重掌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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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个,他这样子…是死了么?)

    (死了?!)

    (我,我杀人了?!!)

    死里逃生的第一反应,本来应该是高兴,是兴奋,是极度的庆幸,可是,云冲波,他还只是一个不到十九岁的年轻人,一个在今次”金州之行”前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檀山的年轻人。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爹,我该怎办才好,爹…)

    心乱如麻,手足无措,云冲波却不知道,在他牵挂着云东宪的时候,云东宪就在洞口,离他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十里路而已。

    (杀人了,官府会抓我,会抓我…)

    一片混乱当中,云冲波浑忘了,方才自己若不出手,此刻死的,却便是自己了。也浑忘了去想一想,为何之前自己昏迷时看到的张南巾不知所踪,贪狼却满身是血的伏在了地上。

    满心都是担忧害怕,可云冲波犹还没有放弃将自己”洗清”的努力,蹲在破军身边,拼命的想要试着将他救回,但,可想而知,那种努力便只是徒劳而已。不过,在这”尝试”的过程中,云冲波却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当他开始对那伤势之重开始迷惑时,那种杀人的”罪恶感”便得以被暂时的忘却。

    (这个,这种伤势,是我打出来的吗?不会罢?我怎会有这种力量?)

    困惑不解,反复得看着自己的右拳,回忆着刚才那一瞬的奇怪感觉并不停的挥着拳,云冲波的心中,满是疑问。

    (这个,刚刚出拳的时候,好象有个人在对我说话一样,说什么”金色雷震,潜龙腾翔”,但,为什么?)

    (哦,好象,刚刚在梦里面,那个叫太平的,最后在我背后打了一拳,似乎就是这种感觉,那未说,这一拳的力量,是他留在我体内的?)

    (那未说,我刚才不是在做梦?我真得见到了太平,蹈海,和孟津,我也真得见到了仲连,那未说…嗯!?)

    悚然着,全身汗毛倒立,云冲波霍的一下,猛然站起,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事实。

    (刚才,刚才那个铁勾手明明是要杀我?!而如果没有那一拳,那一拳的话,我现在就已经死了?!!)

    (本来,现在,我就应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被这”发现”惊的目瞪口呆,云冲波木然的站着,头脑中一片空白,努力的想要把这一切整合起来,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没有刚才的那个梦,如果没有梦里面的那一拳,如果我再晚醒过来一点点,我现在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可是,那个梦,又明明不是梦…)

    只觉得头脑几乎要炸裂开来,面对着如此难以置信而又事实俱在的”现实”,云冲波感到自己越来越困惑,越来越无所适从。而在这困惑当中,刚才那个”梦”中的事情,他也越来越清楚的记起。

    (太平,危机,是了,他好象是说过,我会有危机,有重大到事关生死的危机。)

    (那一拳是他打进我体内的,就是说,他也知道,我会遇上这个危机,对了,好象在刚见到他时,他确实是非常高兴,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但是,我是什么人?他为何会因为能够救我而这么高兴?)

    (现在,他的确将我救下了,但是,我到底是本来就命不该绝,还是说,没有他的帮助,我就会死在这里?又或者说,便连他的帮助,连同这个梦,也只是”命运”的一部份,一切,仍然都是注定的?)

    (对了,他好象说我是什么,然后还带我去看了一个家伙的自杀,然后,然后…)

    只觉得越是接近梦的关键,记忆就越是模糊,云冲波努力的回忆着,却怎也没法再想起更多有用的细节,可是,在他努力的同时,另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却在他的体内悄声的回荡着。

    (…张开双臂,去拥抱属于你的时代,属于你的世界罢…)

    (我的时代,我的世界?但,我怎来这资格了?)

    还在刚才的试探中,云冲波便发现,在将破军一拳轰杀之后,那股力量便也自自己的体内消失,不复出现,而在这时代中,一个没有力量,也没有强有力的出身的人,又能做到什么了?

    (不,不对,力量那东西,我还是会有的,我明明记得,他说了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变得很强,很强…)

    (对了,他明明说了,我,我也是一名”不死者”!)

    (我是”蹈海”!我是”冲波蹈海”!)

    忽地将那”关键”想起,云冲波精神一振,猛然转身,目光炯炯的,看向兀自悬于空中,在那光球中缓缓转动的太平天兵,”蹈海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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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的转身同时,那光球,裂了。

    光洁,润白,灿美如一件巨大琉璃器皿的光球,轻轻的响着,开始自顶部出现细如蛛丝的龟裂,开始只是几根,但很快,那裂缝开始向着下方延伸,更不住的分出更多的支路,在光球的表面肆意的蔓延着,一根,十根,百根…很快的,刚才还白玉无暇的光球表面,变得如深埋地下千年的古老器皿般,布满了古朴而又怪异的花纹。

    “波…”

    轻响着,如同一件最为高贵却又最为脆弱的瓷器般,那光球砰然崩碎,而幸,或者是不幸,那首先张开的口子,正对着云冲波的方向。

    “轰!”

    如非亲眼目睹,实在是很难相信,从那不过丈来大的光球中,竟能迸发出唯以”滚滚”或是”雄壮”之类的词语方可形容的白色洪流,如巨河决口般汹汹而出,首当其冲的云冲波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已被之一卷而入。

    (这,这是…)

    面对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变故,云冲波没法说话,没法动弹,便只能愣愣的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将两手微微的屈着,向前伸出,任那已被在这光球中囚禁了千多年的时光洪流从自己的身侧和身上疯狂掠过。

    无数的幻影闪耀,没有那一个可以在云冲波的眼前坚持到那怕是十分之一个弹指以上,如在观看一队以百倍速度疾行的马队一样,云冲波根本就不能说自己可以”看到”任何东西,能够被他捕捉住的,只有一些”感觉”。

    痛苦,愤怒,劫掠,贫穷,咆哮,贪婪,血腥,杀戮,横尸百万的血肉战场,流血漂杵的王者殿堂,豪陈奢设的吃人长宴,扣天无环的贫者悲歌…没有任何防护,赤裸裸的承受着”历史”的冲击,虽只短短一瞬,在云冲波的感觉中,却已恍若千年。

    “哗!”

    转眼间,白光已然过尽,自云冲波身后石壁上猛冲进去,旋就不见了,只留一个遭受的冲击太大,一时还回不过神来,怔怔站着的云冲波。

    光球既毁,将整个石室照亮的白光就立刻消失,当最后一道白光没入石壁的时候,整个石室忽地自”若有天日”变作”完全黑暗”,一种如死亡般可怖而绝望,一种令人能够感到什么是”窒息”的绝对黑暗。

    强烈的反差,强劲的刺激,总算使云冲波回过神来。

    (糟,这么黑,”蹈海”在那里,看不到了…)

    似是与云冲波有种某感应的关系在,当他这样想着的同时,一球温和的蓝光,忽地自黑暗中出现,浮现眼前。蓝光当中,横陈着一把古旧朴刀,正是”蹈海”。

    大喜过望的云冲波,自不会再容之错过,急急伸出手来,抓向蹈海,心中却仍在嘀咕。

    (为甚么不是金光,红光也好啊,偏要弄成蓝光,搞得和鬼一样,又这么黑,吓死人了…嗯?!)

    刚刚抓到蹈海,云冲波的身子,又是一阵剧震!

    虽然颜色清冷,可,当抓到刀柄时,云冲波的感觉,却好象在抓着一块被烧到炽红的烙铁,而且,还一经入手就牢牢粘住,丢不掉,甩不开。突如其来的痛苦,立刻就让他的面容抽搐的如同鬼怪,却喜此处极黑,倒也没人看得见。

    “嘶…”

    咬紧牙关,云冲波苦苦撑持着,可那痛苦却不止于手上,而是如活物般不断游走,更自他手上经脉侵入体内,沿着手臂向上疾行,每进一分,在云冲波的感觉中皆如无数饱蘸辣椒咸盐的钝刀在体内肆意切割般痛苦难言,偏生又进的极慢,方才上攻到过臂弯时,云冲波已痛得满头大汗,嘴唇咬破,身子扭曲到恨不能立刻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平时听故事,没有一个主角受过这些罪,怎地到我身上便只有这些个事情,在一间黑洞洞的石屋里面受刑,旁边是两个半死不活,象妖怪一样的男人,最起码,也应该有个美女在这里陪着才对得起人吧?!)

    自已明白不知还能撑持多久,云冲波在咬牙苦忍的同时,也努力的试着去胡思乱想,设法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右臂上的苦痛移开,那也算是师法古人斗棋刮骨的旧智,却果然有些作用,一时分心,便觉得右臂上苦痛似是轻得多了。

    再过一时,痛苦渐减,特别是攻过肩头之后,更是比方才减去九成有余,云冲波苦撑了许久,终于盼得此刻,只觉心下大慰,正自想到:”啊哟,这一下可算是熬出头来了…”那想到那劲力忽地加速,急攻之心,疼痛感觉更是比方才还要胜出倍馀,可怜云冲波方才苦苦撑持,早近极限,此刻心意松驰之下忽地受此重创,那里还坚持得住?只惨呼得半声,两眼一翻,早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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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山上。

    武屈神色中的愤怒已几乎完全消失,所剩下的只有疲惫,一种似是已将武屈整个人深深浸透,自他的每个毛孔,每次呼吸中都在大量流淌出来的疲惫。

    疲惫,到了几乎没法站住的地步,在整个太平道当中可列前十的强者,竟连自行站立也不能够,要把针剑驻在地上,躯偻着身子靠在剑上,神色间宛若突然老了二三十岁一样。更还透出了一种”绝望”,一种百战将军在面对必死战局时的绝望。

    便连目光扫过完颜改之等人时,武屈的眼中竟也没了那种狂热和仇恨,只如看到两个陌生人一样,淡淡的,一扫而过。

    负着手,神色冷冷的,完颜改之虽还忍得住不开口,却已很明显的在不大耐烦。鬼谷伏龙的神情却严肃了许多,盯着武屈,片刻也不放松。

    巨门还在说话,用一种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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