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道陨,儒怅,龙惊蜇

    第四章:道陨,儒怅,龙惊蜇 (第2/3页)

慢,和很耐心的语调在说话。

    “武屈,你还记得当年在袁州的事情吧?被汪家暗算,突袭,整个总坛都乱了,到处是血,到处是火,到处是敌人,”

    “那时,咱们还很年轻呢,才刚刚晋身到中级道众,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结果,突然遇上这种事情,全都懵了。”

    “那时,无论算名声。数法力,咱们在所有中级道众里都只能算是恭陪末座的人物,可,最后活下来,冲出包围的却是咱们两个,那是为什么?”

    武屈哑着嗓子道:”那时侯,咱们犹还没没无名,没什么人注意,自然比那些成名已久的师叔师兄们占些便宜。”

    巨门森然道:”那种话,我便不能接受。”

    丘阳明轻咳一声,复又懒懒笑道:”巨门,你费好大力气提这些陈年旧事,到底想说些什么?可能直接些么?”

    巨门低低”唔”了一声,并不理他,只是慢慢看向武屈,沉声道:”武屈,随你怎么想也好,那说话,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突破重围的过程中,我身负重伤,若不得你,早已身死当时,绝无后来可言。”

    “咬紧牙关,豁上性命,将我救出险地的你,在那时曾对我说。”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不要再说了!”

    大吼着,武屈脸上的肌肉不住扭曲,看上去极是失态,竟有几分”可怖”。

    “莫再刺激我了,巨门。”

    “若早知会有今天,我倒宁可那时就让你死在袁州!”

    怒吼声中,禄存右弼无不动容,巨门却是面不改色,缓缓摇头道:”不,你不会,这一点,你自己也清楚的很。”

    “因为,就象你视你为兄弟一样,你也同样的视我为兄弟。”

    “任何时候,我也信得及你,武屈。”

    “我知道,你一向是最为忠诚于太平的,但,武屈,你想过没有,太平,它对我们呢?”

    “这些年来,你觉得,我们所得的东西,公平么?”

    “续亡重振的过程中,除去真人外,有谁能比你我兄弟居功更大?但你我却得着了什么?”

    “它妈的一次错误,只一次错误,便令你我受得不该受的重责,令贪狼这连真面目也不敢示人的娃儿高居你我之上,这种事情,你觉得公平么?”

    “而现在,我亦只是要用自己的双手取回我所应得的'公平',这样,能叫做'不对'么?”

    “来罢,武屈,来加入我们罢。”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忍耐了这么多年,也是我们兄弟该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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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许是已习惯了”昏迷”这东西吧,云冲波自无知觉状态中醒来的速度,一次快过一次,只短短的一小会儿,他已又睁开了眼睛。

    (死去活来…这四个字的滋味,我可到底弄清楚是什么样子了,这样子被修理下去,我要是能撑住不短命,一定会成为铁人的…)

    似是力量已被云冲波尽数吸收,蹈海上的蓝光已经消失不见,石室中又复陷入黑暗,还好这一次是从昏迷中醒来,较能适应一些,云冲波摸索着自地上慢慢坐起,只觉得整个右臂至胸犹还隐隐余痛,幸好手中的触感清清楚楚,仍是将蹈海牢牢握在手中,方才放下些心。心情早是十分跃踊,急待试试此刻的自己究竟有何等厉害。依着先记方位,对空处虚劈数刀,顿时大失所望。原来他出手时虽觉力道十足,确是远胜自己原本境界,却还远远不如刚才一拳轰杀破军的力道,更不要说与蹈海太平等人的第十级修为相媲了。

    虽说,在数次挥刀之后,云冲波已隐隐感到,自己现下的力量大可能已将云东宪超越,晋身到了第六级上段或是顶峰那个级数,但,与想象中的巨大落差,还是令他郁郁不乐。

    (唉,我就知道,不会有这么多好事的,那种神一样的力量,那可能这么简单得到的。)

    (评书里说的那些个好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头上?不是说江湖中到处都是没出嫁的美丽侠女么,怎地到现在我还一个也没见过…呃,也算是见过一个罢?只不过,她到底长什么样,还真是没大看清…)

    忽地想起沙如雪来,饶是云冲波身处如此境地,也不觉泛出些些笑意,心道:”那小姑娘,倒当真是漂亮的紧哪!”

    此时他心思渐渐明快,方才在时光洪流当中所见所思,已是一一忆起,略一思索,心下已是大怒,想道:”那铁勾手果然不是好人,若非这里看不见东西,真该再摸到他重重踩上几下。”

    要知他既是”不死者”,那便等若也是太平道成员,且是极为重要的成员,破军身为太平道重将,对之全力保护犹嫌不及,又怎该出手加害?自是反了无疑。

    他心思极快,早又想道:”啊哟,怪不得那面具人一身是血的趴在那里,八成是吃那铁勾手暗算啦。”

    他本来对贪狼也没甚么好感,但现下忽地觉得他似是”友军”,更还为已身负重伤,顿时观感大改,想道:”这人倒也不错,若这样死了,可不大好。”也不管洞中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一只手握着蹈海,一只手伸出去,摸摸索索的,寻向贪狼方位,途中绊了一下,他依稀记得正是被自己击倒的破军位置,更不客气,重重跺了一下,心道:”可惜他已觉不着了,不是十分解气。”

    忽又想道:”啊哟,他若是没死,我却又不是他对手了,那时岂不更糟?还是教他死了的好。”

    一片黑暗当中,云冲波磕磕绊绊,也不知撞了多少下,方摸到贪狼身侧,蹲下伸手在贪狼背上摸索,只觉得触手冰冷坚硬,竟是半点热气也无,不觉心下大急,想道:”难道已死得连身子都硬了么?偏生这鬼地方连半点光也没有…”正想到着急处,忽觉手上一热,蹈海上竟又泛出幽幽蓝光来。

    云冲波愣了一愣,顿时在心中大骂自己笨蛋。

    要知方才蹈海自现蓝光也是在云冲波心有所念的时候,分明有所联系,云冲波却未在意,以致空有明珠在手而不知用,在黑暗中吃了不少冤枉苦头。

    既有光亮,那便方便得多,云冲波右手执着蹈海,平举在贪狼背上,将伤势照清,细细察看,方舒出一口气来,原来贪狼背上虽然冷硬,却非如云冲波想象,而是他重伤之下,为了避免自身失血太多,伤势恶化,方以寒力将伤口封住。只见一片寒冰冻在背上,封了一尺见方的一块面积,内里血肉模糊,白骨能见,正是拜刚才破军三下重击所赐。若是常人受此重创,自然早已魂飞魄散,饶是贪狼方才及时将伤口封住,不致恶化,却也伤重不醒,全无知觉。

    云冲波虽将伤势察清,却没什么办法,以他此刻这点能力,便连破开贪狼保护自身的”冰凝咒”也还做不到,更谈不上去将贪狼的伤势治疗,翻了翻眼,挠了挠头,终于还是无法可想,忽又想到:”他伤得好重,不知前面怎样。”笨手笨脚,将贪狼翻了过来,平平放着,却见他一只右手犹还插在自己小腹里面,亦如后背般,被一片淡蓝色寒冰封住。

    云冲波心下大奇,想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自残么?”忽地心中一震,明白过来,想到:”啊哟,怪不得那个铁勾手刚才前胸血淋淋的,原来竟是如此!”心下顿时又多了几分敬重之意,想道:”他虽然阴阳怪气的,事到临头,倒还真是条汉子。”又见贪狼一动不动的躺着,脸上那面具已撞得裂了,看上去更为可怖,心道:”这倒是个机会,看看他天天脸也不敢露的,到底长的有多难看哪?”却也知道这等事情大犯他人禁忌,只是想想,并未动手。一时间也已无事可做,只是呆呆的坐在贪狼身侧,将手中蹈海晃啊晃的,在贪狼面具前摆来摆去,心道:”我是救不了你了,最好你自己醒过来,把自己救了罢。”

    晃了一会,云冲波忽又想道:”他这样躺着,浑身冰冷,到底死没死,倒也不好说,若真是死透了,我这样守着他岂不太傻?不如趁现在逃出去找爹爹他们罢?”站起身来,借着蹈海蓝光看清石室出口,要待走时,却又有些不忍,想道:”这般扔下他,可也不大义气,还是先弄清他到底死没死吧。”便将左手置到贪狼鼻下,静侯数瞬,只觉全无鼻息,不觉大失所望,想到:”敢情真是死了么?”却又不肯死心,心道:”再试试他心跳罢。”便俯下身来,将右耳贴在贪狼左胸上。只觉得甚为柔软,心道:”瞧不出,他一身黑袍下面,倒是颇胖的。”听了一会,却仍是听不到什么动静,苦着脸,想道:”怕是真完啦!”,却还是大不甘心,心道:”都到这般了,总不成便算了,还是再细致些看看,若不成,那我也对得起他了。”将蹈海咬在口中,双手拿住贪狼胸前黑袍,微微用力,只觉质地也不是怎生坚固,心道:”反正这身袍子已被弄了一堆洞在上面,也不差我这一下。”双手发力,擦得一下,已将那黑袍撕开了。

    若依云冲波本意,是想将贪狼黑袍撕开,贴至胸上细听一下有无心跳,可,当他将袍子撕开之后,却没有进行任何在计划中接下去的动作,而是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呆呆的看着贪狼。

    (这,不会罢…)

    将黑袍撕裂的同时,云冲波也将原本隐在黑袍下面的几根绷带撕裂,而那结果,便是一些本来被刻意”限制”和”掩饰”的东西,再无保留,赤裸裸的呈现在了云冲波的面前。

    白皙,丰润,高挺,傲然的双峰自绷带下弹出,裸露在空气当中,怎看也好,那绝对不是会长在男子胸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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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咕嘟。”

    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云冲波很努力的提醒自己,却还是没法将眼睛移开。

    (他,她竟然不是男的?这个,不会罢…)

    (这个,老天爷,他待我其实还不算薄啊,终于找到一点杜老爹说的那些男主角的感觉了,到底还是活着比较好啊…)

    不知所措,胡思乱想,还未满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年龄的云冲波,一时间全然忘了别的事情,当他好容易回过神来,用尽力气将黑袍重新扯到一处,将贪狼的胸乳盖住时,已是满头满身大汗淋漓,竟比平日里打猎时恶斗半天还累。

    (嗯,不该看,不该看,不该看,总之就是不该看…可是,为什么不该看?)

    苦恼的自问着,充满渴望的自问着,但是,云冲波,还是管住了自己的手,没有将刚刚由自己盖上的黑袍再去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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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山上。

    “老大…”

    似是再没法坚持下去,武屈低低的唤着,身子几乎完全伏在了剑上。

    听到这两个字,几乎每个人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或是满意的神情,只张南巾低叹一声,神色愈发黯然了。

    自被巨门暗算到现在,已过去了将近一杯茶的时间,心脏半毁,还被巨门以五行精元不住摧攻内腑的张南巾虽能依靠他的惊世修为将性命保住,却已是元气大伤,面色焦黄,神情憔悴,刚才血喷如泉的胸口虽是已渐渐止血,可每一滴鲜血的滴下,却都会带动张南巾肌肉的一次轻微抽搐。

    他的血,已流失太多,已渐渐逼近极限了。

    听到武屈的称呼,巨门那本就永也带着”笑意”的嘴,显得更开心了。贯穿张南巾胸口的右臂虽然是不敢动弹,那只刚刚还为了掩护武屈而受到重伤的左臂却已向武屈伸出。

    “武屈,欢迎你回来。”

    “唔…”

    低低的答应着,武屈慢慢走近巨门,两眼木然,盯着巨门的左臂。

    “那伤,是为我而受的,老大。虽然已计划好今天要暗算真人,可当我有危险时,你却还是宁可受伤也要把我救下。”

    “老大,对我武屈而言,你便是我能找到的最可靠,和最好的'老大'。”

    “而这两个字,自贪狼上位之后,我不知有多少次想要当着你的面喊出来,你明白么?”

    巨门微微点头,道:”我明白。”

    又微笑道:”而自今天以后,我们兄弟就不用再这样小心翼翼,,可以痛快作人了。”

    他口中虽和武屈说话,右手上却没敢放松半点力道,张南巾的厉害,几乎没有谁能比他更为清楚。

    “老大…”

    仍是如梦呓般喃喃着,武屈已走到了巨门的身前,伸出手,似是要和他犹还流着血的左手相握。

    “自那日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喊你老大…”

    说着话,两手已握在一处。

    手方握,巨门全身忽地一震,怒道:”你!”武屈动作却更快,只一抖一翻,早将他左手生生扣住,声音中那种倦怠与漠然也忽地消失无踪,锐声道:”却没想到,这竟也是最后一次!”

    事出意外,便连智计百出的鬼谷伏龙也未及有所反应,完颜改之虽然怒喝着挥戟激火,攻向武屈背心,却还是晚了半步,至于其它黑水部众和右弼禄存两人,犹还愣头愣脑,没有搞清状况,更谈不上出手了。

    “值得么…”

    身为受狙的当事人,本应最为愤怒或是震惊,可,出奇的,巨门的反应,却甚至比”局外人”的丘阳明还要冷静,只带了丝淡淡的悲哀,望着武屈。当武屈用尽全力将他强行自张南巾体内”拉扯”出来时,他甚至还有心情向着武屈开口询问。

    “值得么…”

    顿了一顿,武屈锐声道:”绝对值!”说话声中,巨门的右臂已被自张南巾体内完全抽出!

    伤怒猛虎,终于脱困!

    面色大变的完颜改之,”忽”的一下,生生压住前冲之势,将凤门横在胸前,那几名黑水部众更是急急的拔刀挥剑,挡到了他身前。另一边,禄存右弼两人也呆了一呆,旋就急掠到巨门身后,盯住张南巾,神色已有了几分畏缩。除丘阳明外,便只是个鬼谷伏龙能够全无畏色,反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异变忽生,本应是”最害怕”的巨门却不为所动,甚至都懒得去看一看张南巾,只是在盯着自将他甩出后,便又回复成方才那一脸倦容,神色漠然的武屈。

    复得自由之后,张南巾的第一个动作,是自怀中拈出一纸黄符,在自己已心口残血上一压一抹,只听”哧啦”一声,那黄符早熊熊燃起,色作血红,十分的炽烈,张南巾一反手,将火符拍回胸前那被巨门击空的血洞当中,全身只一震,旋就放松下来,脸上便又有了几分血色。

    每个人都能看见:以那火符为中心,,随着火焰有节奏的一缩一涨,张南巾胸中残断的血管竟都自行延伸,接上了火团,断流已久的血液,也以那火符为泵,又复循环起来。

    除之以外,张南巾便再没有任何其它动作,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并不转身,只是缓缓呼吸。

    看着武屈,巨门满面悲悯之色,慢声道:”武屈,我的好兄弟,我再问你一次,值么?”

    武屈回答他的声音,沉重,疲惫,却极是坚决。

    “当然值。”

    “唉…”

    长长的叹息着,巨门的神色,竟已有一点悲苦了。

    古怪的场面,古怪的对话,令几乎每个人都昏头涨脑,不知所云,只丘阳明冷冷哼了一声,似是明白两人意思,却又有些不屑。

    完颜改之怒容毕现,道:”巨门,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一语未毕,却是被鬼谷伏龙轻拉手肘,将他止住。

    看着武屈,鬼谷伏龙忽地现出了一丝轻笑。

    “武屈先生,若我好象未有记错,您好象并非一个处事犹豫的人吧?”

    此语一出,武屈肩头又是一震,欲待开口,却又止住,看向巨门。

    巨门神色惋惜,微微的摇着头,道:”不必幻想了,武屈。”

    “他已经看出来了。”

    他几人说话,完颜改之半点也听不明白,怒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鬼谷伏龙低声叹道:”二家主,我们是在说,武屈先生的努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点,他自己也明白。”

    “因为,他的出手,已是太晚,现在的张真人,已连败下巨门先生的力量也没有了…”

    完颜改之愣了一愣,奇道:”你说什么?”神色却是缓和多了。

    巨门哼了一声,道:”鬼谷先生真是好眼力,无愧完颜家第一军师之位。”

    又冷哼道:”先生既然有所想法,不妨都说出来罢,也省得别人乱猜。”

    鬼谷伏龙正色道:”既如此,在下失礼了。”

    方道:”武屈先生,您的出手太晚,其实乃是你刻意算定之后的结果吧?”

    他这句话一出口,有如晴天一个炸雷,场中顿时又是一阵异动,都觉得他也太可笑:要知武屈临此危局之下,尤不肯放弃,拼力一击,救到张南巾脱险,忠勇之情,直是天人共鉴,又怎会故意等到”太晚”?那想到,武屈竟当真点头道:”没错。”立时将方在心中暗暗嘲笑鬼谷伏龙的诸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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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谷伏龙扫视诸人一圈,忽地将笑容敛起,向着武屈深深一揖,沉声道:”拼将一死酬知已,先生高风,能全忠义,伏龙佩服的紧。”

    武屈忙躬身还礼,却惨笑道:”说什么忠义高风,还不是一事无成?鬼谷先生过誉了。”

    鬼谷伏龙正色道:”不然。”

    “先生身在太平多年,叛之不忠;情交巨门先生,损之不义;先生竟能于此两难之境觅出两全之途,只此一举,当受伏龙一拜。”

    武屈惨笑了一下,再不理他,回身向张南巾拜下,道:”真人,武屈对不起了。”

    张南巾摇头道:”无用如此,武屈,你已做得很好了。”

    顿了顿,又道:”不愿改忠,所以从巨门手下救我;不愿坏义,所以要等到我已没法翻盘时才要出手,武屈,你已很辛苦了…”

    武屈顿首道:”武屈只是一个傻瓜。”

    顿了一下,又道:”傻瓜便该死,值此乱世,更是该死。”

    “武屈愿随真人同行。”

    斩钉截铁的语声中,禄存右弼都低下了头,面有愧色,只巨门仍是不为所动,淡淡看着两人。

    “唔…”

    长长的叹息着,张南巾抬起头来,看向丘阳明。

    (这是你所乐见?太平道的被吞并和控制?)

    没有任何动作,丘阳明只是微微的还以一个眼神。

    (…对不起,南巾。)

    (…好。)

    得到了自己所求的信息,张南巾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转身,按上了武屈的肩头。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一种以太平道最高级密语表达的讯息,也经由”无言之途”,直接刺激着武屈的脑部。

    (给我时间。)

    (嗯?)

    武屈愕然抬首的同时,鬼谷伏龙已是面色一变,叱道:”不对,动手!”,巨门更是怒喝一声,双臂扬起,黄气顿现,正是方才那一式”五道削孽”!

    可,他们都没有张南巾的动作快。

    按上武屈肩头的同时,他的速度蓦地提至人眼之不能辨,更变拍为抓,提着武屈一掠而起,直取洞口!

    “呔!”

    诸人当中,自以巨门与完颜改之最强,他们也是仅有的两个能够及时翻身攻向张南巾的,火戟挟着黄风呼啸而至,在他们的计算中,这就该能比重伤还提了一人的张南巾更快,将他截下。

    但。

    张南巾全不防护自身,完全无视两人,只一味向前疾冲,而本该将他刺中的火戟,却被一股无形劲力蓦地缠制,硬生生定在半空!

    只一瞬,那力道已消失无踪,可,有此一阻,却已足够让张南巾掠入洞中!

    (混蛋…)

    在心中恨恨的骂着,完颜改之将凤门在地上重重一顿,立时将地面震裂,余怒犹还未消,另一边,同时是一脸阴翳的巨门也停了下来,盯着洞口。

    远处,若无其事的丘阳明,咳嗽了几声,如个没事人一般,满脸的兴趣,端详着这边的举动。鬼谷伏龙看看他,苦笑了一下,并没说话。

    (这种人,果然还是不能利用的…)

    当然还是对太平天兵极感兴趣,但,一方面认定巨门的布置该已令”不死者”身亡;另一方面,丘阳明也不相信张南巾能够狠下心来将太平天兵毁去。所以,已被鬼谷伏龙利用过一次的他,便不肯让完颜改之等人如愿将张南巾截下,更不会再去为它人清道,只以一种悠然的姿态在闲闲远观。

    (南巾,这个人情,你须是欠着我了,若还有命,便拿太平天兵来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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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口处,张南巾已不见踪影,只余下了一个武屈,一个气势已与方才完全不同,变得精神百倍的武屈。

    目注着他,巨门慢慢道:”武屈,我说最后一遍,不要逼我。”

    怪异的笑着,武屈将手中的针剑握紧,扬在胸前。

    “巨门,也请你莫再逼我吧。”

    “便和你的盟友一起上,一起来战吧。”

    “便让我'太平道天心武屈'能够享有的最后一战,尽量的灿烂一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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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室中。

    浑不知外面已是天翻地覆,云冲波仍是呆呆的坐在贪狼身侧,一筹莫展。

    (那个老道怎么还不回来,用得着他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真是的…)

    木然而无聊的呆坐中,云冲波就没法阻止自己去想一些东西,一些他虽在告诫自己”不该”,却又对他有着极大”诱惑”的东西。

    (一下,只看一下,应该没关系的罢…)

    抖抖的,伸出手,想要去掀开贪狼的面具,可,当他的指尖终于触到面具的边缘时,他却如同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样,猛的抽了回来。

    (不好,这样真的不好,还是不要吧…)

    (这么凶的女人,如果她醒来发现,说不定会杀了我的…)

    虽然说,内心深处的另一个声音始终在告诉云冲波说,不会的,那种事不会发生,真正忠诚于太平道的贪狼,绝对不会向一名”不死者”出手,可,云冲波却又深深厌恶着这种想法,这种在他感觉里近乎”要胁”的想法。

    (唉,如果她肯自愿给我看看多好,一定是个美女,那样才对得起我受得这么多罪…呃,至少,光算'那里'的话,她好象确实比那个姓沙的饱满好看…)

    天人交战当中,云冲波的背上汗就没有干过,那种粘乎乎的感觉,令他极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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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后的追忆中,云冲波不止一次的强烈否认着自己当时曾有过”邪念”或是”非礼之举”,可,事实是,当他听到背后的动静,转回头看见满身是血的”太平上清”张南巾时,他的右手正紧紧抓着贪狼的面具,已将之从贪狼脸上取开了。

    几乎是在取开面具的同时,云冲波已听到背后的动静,转回头去,所以,对他而言,贪狼的相貌只是惊鸿一瞥,可,就是这样的一瞥,却让他连回头看到一身是血,胸口还破了一个大洞的张南巾时也未感到太过惊惧。

    纵因本能而转过了头,可他的心思,却未随着脖颈一起转回。

    (…好年轻,好冷。)

    那是一张年轻的面容,怎看也只有十八九岁,瓜子形的脸上,两眼紧闭着,挑出几根弯弯长长的睫毛,嘴也抿的紧紧的,不知是因为长久戴着面具还是失血太多,脸色是雪一般的白,如玉雕出的一般。

    从任何角度来说,那都是一张可以称之为”美丽”的脸,可是,在第一眼看上去时,云冲波却完全没法联想到这些名词,因为,一种比”美”或”艳”之类名词强烈得多的东西,正笼罩在这脸的主人身上。

    …面对这样的一个女子,你会觉得,什么”美丽”之类的赞美话语,对之便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一种”亵渎”或是”轻狂”,那种便连没知觉时也还围绕在她四周的”高峻”和”冰冷”,便似是能令最老练的情场公子也望而却步一样将她保护,将她隔离。

    这样的一个女子,一个似是不食人间烟火,永也不会惊动六情的女子,一个还未到双十年华,方还含苞未放的女子,却便是”太平道天蓬贪狼”,便有着”第八级力量”在身,便是整个太平道当中的”第四号人物”。

    这样的一个女子,就在方才,为了保护云冲波,不惜将自己的命豁上,只求与刺客同亡。

    (好,好美…)

    终于在心中发出了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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