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龙奋大海,护国之拳

    第三章:龙奋大海,护国之拳 (第2/3页)

,大海无量方才虽是大占上风,但三人却都知道,这级数的高手对搏,只消一有不慎,胜负成败立逆。怎说也好,在最近的十五年当中,”龙武”敖复奇就一直都被认为拥有着这世上最强的”力量”,虽然每个人也都说,在天地八极当中,他是”智慧”最弱的一个人。但,这就如同在野外行狩一样,猴子的智慧固然远高过巨熊,可,却没有一个猎人会情愿将抓在身上的猴爪换成巨灵熊掌。

    “吸…”

    长长吸气入体,敖复奇将身周的残余蓝雾尽数吸没,复又深深吐息数下,方慢声道:”大海。”

    大海无量面无表情,双手抱拳道:”敖兄,请。”

    敖复奇微微一笑,道:”好。”忽地仰天长啸,声若龙吟,四野皆震。

    长啸声中,萧闻霜只觉心神微微动摇,暗自惊骇,忙默运玄功,守住灵台一片清明,正在想道:”他这啸声虽然雄浑,却不迫决,似无死战之意,倒也奇怪…”忽觉眼前一花,敖复奇竟已不见!

    急回首时,萧闻霜已发现,云冲波也已不见!

    “你干什…!”

    惊恐焦急的叫声,自远方传来,敖复奇显是去的极快,”你”字叫出时还只在五十步外,清晰可辨,”什”字传来时却已级细极微,至少在百余步外了。

    (公子!)

    目眦欲裂,萧闻霜只觉五内如焚,未及深思之前,她已飞身而起,身形化作一片寒光,追缀敖复奇而去。

    目送两人先后离去,大海无量表情木然,没有任何动作,月氏勾等三人唯他马首是瞻,自也不会出手相阻。

    直到连萧闻霜的身形也已完全不可见时,大海无量方叹出一口长气,慢声道:”回营罢。”语声未绝,身形早已不见,月氏勾金络脑对视一眼,都觉无趣,微微摇头,也转身而去,沙如雪却翻了翻眼,忽地闪身而出,挡在一人面前,笑道:”你可走不得。”话音未落,那人早已一头磕在地上,整个人抖得如筛糠也似,正是花胜荣。

    (他到底想干什么?!)

    全力急追着的同时,萧闻霜努力将因”惊惧”而迫近”混乱”的心境控制下来,恢复宁静,设法去为敖复奇的”行为”找出一个”理由”。

    (“不死者”之秘他没可能知道!那,他是为什么?)

    心乱如麻,恍惚间,萧闻霜似又回到过去,回到那幽深石洞,垂首安坐。在她的对面,那鹤发童颜,仿佛神仙的张南巾刚刚将一杯石乳慢慢用手心温开喝下,微笑着,在对萧闻霜谈说天下大势,四方强雄。

    朦胧间,他笑说道:”‘天地八极’当中,敖复奇是唯一一个总以”直觉”行事的人,因为,生性简单,喜欢直接了当的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耐心’去思考和布置,而同时,他偏又拥有在天地八极中堪称’最强’的绝对力量,也正是因此,他反成为天地八极当中最没有人愿意招惹的一个。”

    “因为,谁也不愿意去和一头没法’预测’的猛兽打交道,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头猛兽会否突然发难,将你的善意当做战书。”

    “所以,在十年前,他自己选择了’入睡’时,云台,龙虎,太平…甚至是帝京,每一方,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

    (没法’预测’,却又有着超强的’力量’…的确,这才是最令人头痛的对手啊…)

    在心里对自己苦笑着,现在的萧闻霜,已经将这句话完全理解,透过一种她完全不喜欢和不希望的途径。

    (不过,这种感觉…真好。)

    当然不是喜欢这种焦虑不安,心魂难定的感觉,萧闻霜的感触,乃是对着自己的内心而发,在那里,一个萧闻霜暂还没法掌握的角落,一名早已过世的老人仍然安详的生存与斯,而和过去一样,每当萧闻霜的内心出现”迷茫”和”困惑”时,他都会微笑着,用一种温和而耐心的态度来慢慢述说。

    为什么?萧闻霜自己也不明白,她只知道,自那一日之后,她的心中,便似是多了一份”记忆”,一份属于张南巾的记忆,一份包含着大量极为宝贵之信息的记忆。

    在平时,萧闻霜并没法去解读这些记忆,但,每当她困惑,当她迷茫时,那东西便会在她的脑中浮现,如现在般,将一些对她有用的”信息”释放,提供。

    …感觉上,就好象,张南巾,他仍然以某种方式生存于萧闻霜的心中一样。

    疾奔着,萧闻霜隐隐感觉,在自己的后上方,虚空当中,张南巾正微笑着,在看着自己,看着,这个他最为欣赏和重视,这个他视同女儿一般的继承人…

    (真人…您放心吧,”太平”的梦想,我一定会达成的…)

    太平道长于法术,在轻身功夫上原无独得之秘,但萧闻霜精修水系法术之余,自行设法将之与舞空术结合,练就了一门极快的身法:只见她整个身子都悬起在空中两尺来高的地方,面前浮了数十片巴掌大小的蓝色冰块,分作两排向前铺去,每块间相距一丈,萧闻霜每一蹬足,即碎一冰,进一丈,前方旋就再生一冰,如是循环,萧闻霜便如踩在两列高速卷动的履带上一般,疾进如电,自远方看去,只能隐隐觉着似有一道蓝色寒光在空中卷过,那里看得清人?

    敖复奇去的虽快,但他功夫走得是阳刚霸道一途,一路上飞沙走石,树断木折,萧闻霜追缀在后,并不担心会将人追丢。

    (难道你还能一路就这样走回东海龙天堡去吗?!)

    虽然功力远逊于敖复奇,萧闻霜却对自己这被张南巾名之为”霜履”的身法极有信心,在她自己的估量中,至多两个时辰时间,自己便该能够将手中还提了一人的敖复奇追上。

    她却不知道,当她全力追赶时,远方,正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的注视着她。

    (好家伙,这样的身法,或许,会比我的”火掠”更快也说不定呢…)

    窥测萧闻霜的人,身材极高,瘦瘦的,头上密密缠着条白带,由顶至颈皆包了进去,只露出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手上颈上,也都用一般白带密密包着,竟是半点肌肤不现,一眼瞧上去,着实好生的可怖。

    当萧闻霜的身形消失时,那人的身形也化作一团赤风,贴着地面,卷向两人前去的方向,速度之快,果是与萧闻霜的”霜履”难分轩桎。

    (只不过,武德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了?)

    (怎地痕迹渐渐变淡了,奇怪…)

    追至数十里外,进入一片石林时,萧闻霜意外的发现到,眼前的痕迹弱了许多,好象是在经过这里时敖复奇刻意放慢了身形一样。

    (以他的力量,绝没可能现在就开始觉到累,要小心…)

    两人一追一逐,直线而行,早已偏出大路,渐渐闯入沙漠,这处石林置身大漠边缘,已是无水之地,自是不会有什么草木鸟兽,只有千来块嶙峋怪石,都高数丈甚或至数十丈,有暗黄色,有青黑色,形态亦是各异,四下里散置着,错落里又似有次序,如天帝嘻戏所余的玩具般。

    …在项人的口中,这片石林被唤作”伊海孛儿间”,以夏语表达,正是”长生天球戏之所”的意思。

    要升到十数丈高的地方去追敌,对现在的萧闻霜来说,消耗实在太大,而要将这片占地数十亩的石林完全绕过,又太过耽误时间,更有可能将敖复奇的痕迹失去,没奈何之下,萧闻霜只得也放慢速度,进入林中。

    “碰!”

    (糟…)

    反应已晚,带着一点点模糊的意识,萧闻霜软软倒下,俯身于沙上。

    在她的旁边,一柱石山的脚下,敖复奇面无表情,慢慢将刚刚戮刺在萧闻霜右边太阳穴上的食中二指收回。

    (唔唔唔!)

    两眼睁得滚圆,却苦于一个字都说不出,也没法动弹,正被一股无形力量牢牢束缚在敖复奇身侧的云冲波只能眼睁睁看着萧闻霜倒下,什么也没法做到。

    看着倒在地上的萧闻霜,敖复奇沉思了一会,方转过头来,看着云冲波,淡淡道:”你为何没法挣脱?”

    (???)

    (我为什么挣不脱,他妈的应该问我吗?还不是因为你吗?!)

    心下早已火冒三丈高的云冲波,忽地遇上这没头没脑的问询,一腔怒火更盛,却苦于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努力将眼睛睁圆些,想用眼神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

    说起来,今日诸人中,最为莫名其妙的便当算他,直至此刻,他仍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衰衰老矣,偏又强横莫匹,更兼莫名其妙的老翁是什么来头。

    (呃,刚才他好象报过自己的名字的,叫什么什么奇…)

    心下大悔于方才的”疏忽”,云冲波忽又想道:”对了,当日在檀山那个家伙也是强得稀哩哗啦,行事也是这样莫明其妙,难道说,作人强到一定地步之后,脑子就会渐渐坏掉,作事便会开始莫明其妙么?”

    似是完全没有看见云冲波的”反应”,敖复奇紧皱眉头,道:”答我啊,为什么?”

    “为什么,懂得使用’金色雷震’的你,却连我这只用了了半成力量的’白色寂静’也没法破开了?”

    (金色雷震?白色寂静?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此时的云冲波,已开始隐隐猜到面前老者的来意恐怕与自己轰杀破军的”那一拳”有关,但,根本不知道自己所用的便是被誉为”刚猛第一”的龙拳,亦不知道面前这人便是”龙武”敖复奇,他仍是无从猜测,更没法作答。

    看着云冲波的反应,敖复奇的心中,亦满是”困惑”和”焦燥”。

    现在的他,本应还在沉睡,因为,与其它的强者不同,他从来也没有”耐心”那东西去助他”等待”和”忍耐”,也从来都懒得去做什么长期的”布置”和”思考”。

    十年前,在被迫认同了”玄武之约”之后,当其余强者均都在利用这一机会去”积蓄”或是”安排”时,他却因为再没法”痛快”的战而愤怒和暴躁,更最终选择了沉睡。

    以他的最强力量,他将龙拳当中的”白之拳”逆施已身,将自己送入沉睡,在他的计算中,十年之后,当”约定”解除之后,他才会醒来,得到自由,去将他的力量尽情发挥,将他那胜过一切的”求武之心”去充分满足。

    怎耐人算不如天算,金州一役中,云冲波踏足时光洪流,更将龙拳当中的”金之拳”掌握,用出,破军身亡的一瞬,那种奇妙至没法言说的感应,竟将身在万里之外的敖复奇自长眠中惊醒。

    完全清醒之后,敖复奇对自己的感觉极感困惑,遂以自身鲜血为媒,透过某些敖家秘传数千年的法门去对自己的感觉求证,而在证实了之后,他便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之中。

    龙拳,传言当中创自”神世”的武功,四千年来一直被目为这世上刚强第一的武功,索来都是敖家的镇家之宝,只家主一人可以完整修习,虽然做为敖家中坚力量的”九子龙将”依惯例也能修习,但也只限于威力较弱的橙青蓝绿紫五式,绝对无缘学得威力最强的”赤金黑白”四拳,换言之,透过正常的渠道,这世上便不可能有人在敖复奇不认可的情况下掌握到”金之拳”的诀窍。所以,在确认之后,敖复奇当即将一切事情放下,孤身西来,探遇那令他”不安”的缘由。

    依靠敖家族人与生俱来的奇妙感觉,他很快便将云冲波找到,更在适才的混战当中目击到他将龙拳用出,大喜之下的他,自然不会再予他走脱的机会。而急追上来的萧闻霜在他眼中自是讨厌之极,若非见她与云冲波似是甚密,怕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到,早已将她一指了帐,以他的绝顶功力,又是以暗击明,便有三个萧闻霜摆做一处,又怎捱得过他一指之力?

    可,现在,敖复奇却很烦。

    没法自云冲波的口中得着有用的东西,更在他身上感到一种极为”古怪”和”近乎”危险”的感觉,焦燥的敖复奇最已按捺不住,极想就将他杀灭在这里,一了百了。

    而,若不是,他同时亦自云冲波身上察觉到了另一种气息的话,他大可能早已动手了。

    那种感觉,对他而言,是熟悉的…同时,也是令他没法不有所顾虑的。

    若是天地八极当中的任何别一人在,这种理由,都没可能将他们阻止,但,偏偏,敖复奇,他就是一个从来都懒于”思考”从来都依靠”直觉”都行事的人。

    …没法得着想要的东西,又没法按照自己的欲望行事,这样的矛盾,就让敖复奇越发烦燥起来。

    终于,他有了决断。

    (那未,小子,我也没办法了,最后一次机会,若真不行的话,你两个,就认命吧…)

    低叹一声,敖复奇摇摇头,将右手伸出,按在旁边的石山上,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呃,他这又是在干什么,想睡觉吗?可是,会站着睡觉的,好象只有马和驴子吧…)

    胡思乱想着,云冲波也没有忘掉正躺在地上的萧闻霜,只苦在不能低头转身,只能努力将眼珠偏向一边,去看看她。

    地面上,萧闻霜仍然在静静的躺着,虽然一动不动,但微微起伏的胸脯,却彰显着一个令云冲波可以暂时安心的”事实”。

    (嗯,还好,她没有死,照这样看来,这老家伙倒也不是那么狠…)

    已见过敖复奇与大海无量的惊天一战,云冲波自不会再笨到会去认为萧闻霜可以硬接下敖复奇的一拳。她既未死,唯一的可能便是敖复奇的手下留情。

    (闻霜自己都说这老家伙会杀她,但看他下手,其实倒没什么恶意,没有乱杀一气的意思,会不会再跟他撑过一会,就将我们放了…)

    想到此节,云冲波心中略定,忽又想道:”闻霜的肌肤水嫩水嫩的,这般躺在沙砾上面,风又不停,真是糟蹋了…”忽地心中惊觉道:”咦,风呢?!”

    大漠之上,急风四季不停,干涸而严厉,卷带着大量飞沙的狂风,正是大漠中最为无情的守者之一,此时已然冬深,风中已无复夏日那种吹面立干,中人若炙的可怖炎热,但那种干燥的寒冷,以及风中卷带的飞沙,仍是令所有旅者头痛的存在,方才云冲波被敖复奇挟在胁下狂奔,也不知吃了多少沙子,心下早已大骂不休,进入石林后,受地形影响,风势略缓,却仍然吹个不休,可现在,云冲波却忽然发现,风,已停!

    (这是…)

    被敖复奇用不知什么法子禁制住了。云冲波没法扭头,只能看向他的前方,那个方向,大约二十来丈以外便是石林的边缘,呼啸着的风不停卷动着,将大量的沙砾带来,掠入石林。

    可,现在,风,竟停了。

    在云冲波能够看到的地方,风仍在不停的将沙砾带来,带向石林的方向,可,在石林的边界上,所有的沙砾,所有的风,都静止下来,凝在空中不动,随着风的累积,慢慢的,在空中砌起了一堵沙墙,挡在石林的边界上。

    (这是什么东西啊…)

    惊疑着,云冲波更已发现,不唯是那里,在自己能够看到的石林中,一切的”动”都已停止,没了风的”流动”,没了沙的”滑动”,连因大日光轮而生的”影”也如被胶粘了一般静止在地上,再不移动。

    (天…)

    睁开眼睛,敖复奇看看云冲波,摇了摇头,忽地道:”这,便是’白之拳’。”

    “‘白色寂静,龙封六界’,在九式龙拳当中,这一式具有最强的’封印’效果。在真正掌握到它的精要之后,不唯是人,便连风,水,和阳光这些东西,也可以被封禁起来,被自’时间’当中隔出,陷入永恒的死寂。”

    “要破去它,必须有着’超强’的力量,或是最为顶尖的法术修为,而这些,你都没有。”

    “但,你却必须破掉它。”

    (为什么?我又凭什么?)

    根本不能开口,云冲波只能努力的用眼神来表达他的想法,可,敖复奇却再度将眼睛闭上,不复理他。

    (好奇怪的老头,莫名其妙的说一堆听不懂的东西,龙拳,那名字好象有点耳熟悉呢…等等,那是怎么回事?!)

    静卧地上的萧闻霜,与方才相比,已起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眼睛仍然紧闭,胸部的起伏却愈来愈急,脸色也渐渐变得潮红起来,那现象,对云冲波来说并不陌生。

    (当初,在檀山,那个奔什么的,也曾经这样过,这是…)

    忽然明白过来,云冲波面色大变,如非是口不能言,他早已惊呼出来。

    (活风,是活风!龙封六界的威力,连活风也一并封制住了!)

    曾历过檀山的魂虎之事,云冲波清楚的知道,若没有活风,再强的人也撑不下去,更何况现在的萧闻霜犹还有伤在身,并未痊愈?

    (再这样,闻霜,她会死的,不行,我要帮她,可是,可是…我该怎样做?)

    冷冷的看着云冲波,敖复奇道:”九式龙拳之间,自有生克关系,就如水能灭火,金能破木的道理一样。”

    “挥出你的’金色雷震’,若成功,那龙腾之力便会将龙封之力破坏,将你的那手下救到。”

    “而若不能,小子,便作好准备,和他说声再见吧!”

    (!!!)

    (他妈的,难道我想用就能用得出吗?老浑蛋!)

    云冲波心中不住口的大骂,却也看出来敖复奇显然是个不会轻改决心的人,为了萧闻霜,他也只好拼尽全力去设法回忆和重现那一拳。

    (先是腰,然后,然后…对了,就是这样!)

    (金色雷震,潜龙腾翔!)

    心底无声呼喝着,云冲波将力量尽最大摧发,一瞬间,他已在感到那熟悉的炽热与狂突自臂上喷涌而动。

    但,下一刻,那记忆中的金龙却未昂首而出。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痛,一阵如被猛兽咬噬而生的撕裂般疼痛。痛感极强,已近乎那一天被蹈海反噬的痛感,没有提防的云冲波立时脸色变作惨白,如果不是身子犹被敖复奇封住,早已滚倒在地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便对。”

    似能听到云冲波的心语,敖复奇盯着他,道:”这便说明,你的体内,根本没有我家正宗的天武龙劲。”

    “除了透过那独门力量之外,就没有人可以挥出真正的龙拳,就算如你般知道了一些龙拳运功的诀窍,也不可能。”

    “那样子勉强行事,只会伤到自身。”

    “所以,你并没资格去用龙拳。”

    “所以,你也不再有资格得到我的’关注’。”

    “你的手下很快会死,而你,可以活下去。”

    “二十四个对时之后,拳力自解。”

    “小子,如果你能活出这块沙漠的话,就好好记着今天的教训,当实力不够的时候,就不要去妄想攀爬那更高的山峰罢…”

    冷冷的说着,敖复奇转身欲去。

    (他妈的,这老混蛋…)

    怎也不能坐视萧闻霜就这样默默死去,更极为不忿于敖复奇的轻蔑,云冲波豁尽全力,想要将最后的一点力量聚集,去做最后一搏,可,正如敖复奇所说,努力运功的后果,就只是再度品尝那种如被噬咬的撕裂般疼痛,白白的自头上涌出大颗汗珠,云冲波却什么也没法做到。

    (呜…)

    无声的悲呼着,云冲波的身子不自由主的痉挛,战抖,听到这动静的敖复奇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脸上神色宛然,怎看也是个”不屑”的意思。

    (混蛋…你得意什么!)

    (什么武什么龙劲,什么胧人的拳,他妈的,我偏不信这个邪。)

    (…而且,我非凡人,我是”不死者”,我是”冲波蹈海”!)

    猛然想起自己的另一身份,云冲波精神大振,忽地又添了几分斗志,几分自信。

    (…可,那又怎样?)

    带一点沮丧,云冲波向自己承认了那一事实,那个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去运用据说一直寄身于蹈海当中的无匹威力的”事实”。

    事实上,自离开石室以来,云冲波一直就没有放弃过研究蹈海之秘的努力,可,事与愿违,他非但不能如传说般从蹈海中得到力量,便连当初那种以心念令蹈海有所反应也不复能够做到,极度困惑的他虽然与萧闻霜多次商讨试验,却总是没法可想。

    此刻的蹈海,根本就只是一把普通朴刀无异,也正是为此,适才在马市一战中,他虽遇险也不取用,因为,对不谙刀法的他来说,那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可恨,若是我能有当初蹈海那种力量的话…)

    不经意间,云冲波已又神驰天外,恍恍惚惚中,他似见蹈海银发飘飞,挟孤刀,对瀚海,后围千百凶徒,他却恍若不知,只顾自问已心!

    问心,问海,问天!

    何为救世之道?!何途可致太平?

    朦胧间,云冲波犹能感知,那撕心之问当中所蕴涵的感觉:激扬,伤逝,自信,困惑,热情,黯然,果决,奋斗,梦想…

    壮志难酬,天不遂,地不许,人不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一路走来,忽见前路如堵,惊回首,却见,已是水尽山穷,人成昨日。

    于是,方有,那一刀!

    难酬,蹈海,亦英雄!

    于亡路当中辟路,于无计当中拓计,于死局当中破局!

    因有所逐,故不能弃;因有所梦,故不能背;因有所执,故不能不发,不能不为!

    既难酬,宁蹈海,便万里茫茫,云天相望,亦守英雄铁心,永寄不弃!

    恍惚间,云冲波忽见蹈海回身,怒容面斥。

    世无死路,只有自绝之路;世无败者,只有自缚之人!

    恍惚间,云冲波面色大变,只觉顶阳骨开,冰雪下倾,一时间,尽忘身上痛楚,心下怯意。

    (我若放弃,闻霜必死,她能舍生救我,我岂能自颓弃她?!)

    若难酬,宁蹈海,却不能服!

    心意激荡中,云冲波忽觉腰间温度急变,忽如烈火灼人,忽又如寒冰贴肤。

    虽不低头,他也知道,在那地方,一弧淡淡的蓝光必已漾起,自那贴身收藏的蹈海刀上。

    (来,来吧…)

    低低的在心中吼叫着,云冲波已为将至的”苦痛”做好准备,而果然,立刻,曾经在石洞中品尝过的”撕心裂肺”再度自腰间澎湃而入。

    牙关咬紧几碎,云冲波全力守住灵台清明,将那如火如荼的剧痛引导,收束,沿着一条他已尝试过四次的途径,走向臂上。

    (什么武什么劲,太平天兵的力量,可是”神之力”!)

    随后,那力量,爆发了!

    “金色雷震,潜龙腾翔!”

    没法自制的脱口呼出八字的同时,金光绽现,长大龙形自云冲波臂上冲突而出,一旋而没。

    如遭雷殛般,已将走出石林的敖复奇全身剧震,急转回身!

    暂时的,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跟着,石林边缘,那已凝至三指来厚的沙墙突然,崩坏!

    风急劲,挟沙卷入,首当其冲的正是刚刚回身的敖复奇。本来仅以一念之力便可将这些沙砾隔于身外的他,似是受了太大的震撼,竟连什么反应也未有做,便听任这些沙砾将他卷入,混在中间。

    风声呼啸,听在云冲波的耳中,大为欣慰。

    (好,我成功了!可惜,现在还看不见,不知闻霜怎么样了…)

    说起来很丢人,正因为成功而激动的云冲波,之所以没有立刻奔上去察看萧闻霜的情况,不是因为他的自制,而是因为他的视力。

    潜龙腾,雷光现,那一瞬间的金色光耀,竟是可与天日比美的光华,没有任何防备的云冲波,首当其冲,顿时被刺激至两眼流泪,只觉眼前一片乱纷纷的光点飞来飞去,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妈的,为什么前几次都没事…)

    云冲波自然不会知道,第一次在那石室中出拳时,太平所施的力量犹还潜伏他的身上,将他保护,第二次时,他根本未有足够力量去将这一拳的威力发挥,自然也不会有事,而第三次,真正出拳的实为敖复奇,他只是一件被敖复奇”透体”的道具而已,有敖复奇的力量相护,自然他不会有事。

    其实,真正的”金之拳”出手时,并没有这种反噬用者的隐患,只是云冲波根本未有依照龙拳口诀正式修练过,依样葫芦下来,自然没可能将之完全发挥,龙拳乃是天下刚强第一的武功,似他这般盲人摸象的乱用一气,没有被劲力反震身死当场已是命大,区区光耀盲目,真不算是什么了。

    (哦,好,我能看见一点东西了…)

    金拳既发,白拳便破,复得自由的云冲波,用力揉着犹还酸痛流泪,却已能看见一点东西的眼睛,朦胧中,见萧闻霜似已悠悠醒传,要自地上坐起。

    “轰!”

    沙砾崩射中,敖复奇大步而至,二指并击,将萧闻霜再度击昏。

    “你…”

    因疼痛而变至沙哑的声音刚刚冒出。已被敖复奇那铁一样坚硬的语声截断。

    “出色,非常出色。小子,你已将自己证明。”

    “不管你是怎样学得了龙拳,我现在已不想再追究下去。”

    “跟我走,我会传你真正的龙劲与完整的龙拳,而若能让我满意,小子,你便会成为我敖复奇的’儿子’,成为我’东海敖家’的下一代传人…”

    (他说什么?!)

    (敖复奇?!东海敖家?!那,那是!!)

    于震惊当中,云冲波猛然抬头,呆呆看向敖复奇。

    终于,他明白到了敖复奇的身份。一个对他而言,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

    “神”一样的存在啊…

    …昔未长时,云冲波也曾如每个蒙懂小儿,如每个青涩年少一样有过幻想。在幻想当中,他也曾想到,若果自己生为帝子天胄,若果自己生为高门贵第,若果自己生为霸业少主,那未,自己会是怎样?

    那并非对云东宪的不敬,那原是每个青春年少都会经历的一步。

    谁会未曾幻想?

    当然,如每个人一样,在幻想着的同时,云冲波也早明白自己这仅仅只是”幻想”,所以,在抒发着”我要是有钱人家,出来打猎就带两匹马,骑一匹,看一匹!”之类的”壮志”时,他亦总不会忘了该将眼前的猎物盯紧,将眼前的谷物拾回。

    幻想,仅只是幻想,当青春不再,当热血渐冷,当”现实”与”生存”这东西步步迫近时,大多数的人,都会将那东西,那”没用”,和只会”浪费”精力或是时间的东西放到他该去的地方。

    那样做,才是在”真实”当中活下去的”生存之道”。

    可是,若果,有一天,突然有人找上门来,告诉你说,你的幻想,他可为你实现,你会如何?

    会兴奋,会失态,会轻蔑,会嘲笑?

    至少,云冲波都没有。

    他只是木然。

    木然的,他脑中一片空白,连眼都闭上。

    (这个,我终于明白了,我是在做梦,一定是在作梦,错不了,等我睁开眼,这个梦就会醒,我会发现我还在檀山,马上爹爹就会喊我出去劈柴装车,马上,我就会醒了…)

    理所当然,当云冲波睁开眼睛时,他看到的并非云东宪,而是敖复奇那张几乎和他一样,木样没什么表情的老脸。

    (呃,好深的梦,好深的梦,我得掐自己一下…嗯,掐不动?果然是在做梦,睡得好死,连手都动不了了…)

    直到敖复奇再度开口时,云冲波才从自己的”睡梦”中醒过来。

    “不过,当然,小子,要当我的传人,你也一定会有许多苦头要吃,很多事情要做到。”

    “而首先,你要就要学会,在前进的路上,该如何舍弃掉过往的负累。”

    “杀了他。”

    说着无情的话,敖复奇将左手伸出指向已又陷入昏迷的萧闻霜。

    “这个人,绝对与太平道有瓜葛,敖家的人,不可以再有这些纠葛。”

    “杀了他,我们一起走,回到东海后,你会得到更强和更忠心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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