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云台风起,长白乱

    第四章:云台风起,长白乱 (第2/3页)

位于夏国的部份,则通常以”长白”这因长年积雪而得之名为天下所知。以巨松貂鼠为主要物种的山中,也有猛虎和黑熊的出没,在山群的最深处,更有闻名天下的沙金矿藏,另外,此地所出的老山参也是夏国名产,在医家所载中,通常赞其为”劲老用足,远胜南辈…”

    发作完后,却没有人理会,自觉无趣的云冲波生了一会闷气之后,还是悻悻的将那本卷宗拿起展读,奈何实在无心于此,没看一会便又觉头昏眼花。

    “喂,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自己地界上,为什么,我不能进城去吃几口热菜,却要呆呆的坐在山里背书啊!?”

    激愤而完全正当的发问,但,很遗憾,却只换回了几声依依啊啊的叫唤,因为,此刻,陪着云冲波的,就只有那头被系在十来步的一颗大树上的那头矮矮壮壮,已经快把树皮啃成全秃,和云冲波一样一脸郁闷的灰马而已。

    十数日的奔走之后,云萧两人终于进入了冀州地界,之后,在经过几日几夜的山路之后,他们终于接近到了长白山脉的边缘,当听萧闻霜说再有一日路程便是冀州大城盛京时,早已嚼雪吃面吃到嘴里长草的云冲波真是大喜过望,恨不得立刻长出双翅膀飞进城去,找上一家馆子,点桌热热的饭菜,大吃二喝上一顿之后,再觅个搓澡堂子,把那早连骨子里也都浸透的寒气统统泡出来,最后再寻家客栈投下,在软而暖和的房间里好好睡上一觉,随后…随后,才该是考虑怎么去南下找萧闻霜口中的那个什么”玉清真人”。

    …可惜,所有这些谋划,只换回了一个答案。

    “不行。”

    态度上绝对礼貌,却坚决和强硬的拒绝着云冲波的想法,萧闻霜认为:在深山中穿行十数天后,两人对于外面的事情根本是一无所知,所以,在回到”人烟”当中之前,必须小心从事。只有先将一切都察探明白,排除掉所有潜在之危险后,才可以下定决心,走回人群当中去。

    特别是,盛京本就是为抵御北方异族而建立的军事都市,向驻重兵,其最高官员名为”盛京将军”,官拜二品,手掌大军,无论品秩实权,都远远高过寻常的地方大员。虽然。近年来,因为孙无法已在实质上将冀州的大部控制和帝姓统治的日见衰弱这双重原因而使盛京渐渐脱离帝京的羁摩而更具”独立”色彩,可,说到底,名义上,这却仍是一个忠于帝姓,和有义务接受来自帝京的每条指令的城市。更何况,以两人的身份而言,也都确实有着极高价值,如若败露的话,绝对没可能轻易离开。

    北冀一带,最为老牌的世家是’长白公孙家’,本是出身此地土巫,后来因呈吉有功又复输产助军而得入仕,那原也只是寻常荣衔,却随又连出了几个了得的家主,默默经营,远交近攻之下,再加上此地僻处北疆,素来不为中原势力所重,于是渐渐坐大,算起来,在此地已根植了千多年之久,盘根错节,不可动摇,事实上,最近的两任盛京将军根本就都是由在位的公孙家家主兼任,所谓更替,也只是虚应文章,朝廷准与不准,已没有什么意义,自也不会笨到自折脸面去任命他人来赴这根本没可能接到的职位。

    因为冀州的中南部八成以上都已被孙无法在事实上控制,也因为公孙家在冀北的势力相当深入扎实和对所有来自中原的合作尝试都抱以”不合作”的态度,在过去,太平道并没有认真想在这里进行过下级信徒的发展工作,一应的情报嵬集也只算普通,萧闻霜此刻搜肠刮肚,却也只想到起如今在位的公孙家家主名为公孙伯珪,但功力如何,性情喜好等等却是完全欠奉,只影影绰绰记得他在公孙家世传的神巫术上似有些造诣,却也不知究竟怎样。

    对云冲波在潜行和刺探等方面的能力完全不存任何幻想,更担心两人一起时会不便应急,萧闻霜决定,将云冲波留在山中,自己先行易服出山,至前路察看,而若她认为”安全”的话,便会再返回此地,与云冲波一同离山。

    寒冬之下,深山之中,本就人迹罕至,纵有些采金挖参的在山中过冬侯春,也都自有其规,不会乱走,缉私官军也都明白,决不会检这种日子进山。而以云冲波现下实力,便是遇上什么猛虎山兽,也足堪自保,是以萧闻霜倒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危,在一处风雪较小的断崖下找着个小小山洞,将原住黑熊击杀,安置好云冲波后便起身出山。却虑他在此无聊,又见他对天下大势几乎全无所知,便将当今天下各大世家势力分布,人物长短略略浅录,教他在这几日内浏览一遍。

    一转眼间,已是萧闻霜离去的第三日了,三日间,云冲波已将四只熊掌带腿啃了个干干净净,连熊肚也没放过,还顺便在洞口堆了个个头还高过自己的雪人,那卷宗却是完全抱歉,只是如今估算着萧闻霜将该回来,方才拿起来应应急就章,免得难看。云冲波倒也有一分急智,心知已无可能通数看完,索性自后看起,只盼回来时可以蒙混过关,日后再慢慢偷补不迟,若非如此,那”南楚段家”没落已久,被录在几乎最后,他这片刻之间,那里看得到这地方?

    其实,萧闻霜对云冲波一向以下人自居,极是客气,莫说云冲波记得乱七八糟,就是回来后发现云冲波把那卷宗束之高阁,甚或一焚取暧,也断无发怒斥责之理,可,唯其如此,云冲波,他却就越发的不希望会令她”不满意”,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尊重”。

    为什么?那理由,云冲波自己也说不上来,影影绰绰之间,他只是觉得,萧闻霜,委实是一个太过”完美”的形象,容貌也好,武功也好,智慧也好,见识也好,任何一样都远远胜过自己,却偏偏对自己忠心耿耿,死而后已。正常情况下来说,象这样的一个女子,自己便是再做三世美梦,也不敢奢望到会有这等境遇,本该是心满意足才是,可是,每次,当云冲波在深夜中醒来时,却还是会感到不满。

    因为,他明白,萧闻霜的忠诚,并非对他,而是对着他腰间的那把朴刀,那把正式的名字叫做”蹈海丑刀”的东西。

    (如果,我不是什么”不死者”的话,在你的眼中,会给我以怎样的地位呢?)

    每当云冲波这样想着的时候,一种低低的刺痛便会将他的心口撕扯,那答案,他根本不须去问也一清二楚。

    所以,他才会特别的渴望得到萧闻霜的”尊重”或至少是”欣赏”,特别渴望看到萧闻霜只当他是一个”出色”的人而非必须”服从”的神的那种认可。

    就如,当日,在草原上,当他硬撑着,将萧闻霜救醒的时候,虽然跟着便一头栽倒, 不省人事,可,那一瞬,云冲波却自萧闻霜的眼中清楚的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令他欣喜,令他感到”这伤,总算值了”的东西。

    (唉…)

    在心里长长的叹着气,没精打彩的,云冲波又将那卷宗捧起,胡乱翻了一页,心不随口的念了几句,却更感昏昏欲睡,自知绝无可能记住,不觉心下大忧,正愁苦时,远方忽地隐隐传来一阵女子呼救之声。

    “救命啊,有强盗啊!”

    (这是…有救了!)

    仔细听清,云冲波精神蓦地一振,心下大喜,想道:”这倒真是老天没有绝人的路哪!”一跃而起,将腰间蹈海拔出,快步奔向那呼救方向,心中犹在盘算:”我这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正是好汉当为,不算是故意不去背书,等闻霜回来,我也理直气壮,没什么好心虚的…”一时想得甚美,却浑忘了,若是萧闻霜问起他前两天都干了些什么时该当怎样回答。

    “小姐,你还是回去吧。连除夕的正日子你都没到,至少十五总该回山上陪陪法帅的…”

    “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似是被劝到恼羞成怒,那明艳少女重重跺脚,将地上堆积冰雪踏得乱溅起来,将那正和颜相劝的黄衫男子逼到退开几步,忽地猛一旋身,脚下交错乱踩,向反方向奔出,她身法极佳:前方树丛虽密,却挡不住她,只一踢一踩,便如游鱼般一翻而过,那黄衫男子身法似不如她般变幻灵动,起步时又晚了一下,顿时已被拉开数丈。

    那少女却知道这黄衫男子年纪虽然不大,长力却是最足,兼且极善死缠烂打的追踪之术,若非如此,山上那许多高手当中也不会单教他来取自己回山,全然不敢怠慢,发力狂奔,却只奔得半里,便听得身后轻响不断,那人果已追了上来,口中犹在笑道:”小姐既想考较文龙的轻功,文龙便拼力奉承一下,但比过之后,小姐却一定要随文龙回山,好教文龙在军师面前有个交待…”

    那少女翻翻白眼,大感头痛,想道:”这块死木头,最是无趣,要跟他回去,这一路上可要闷坏啦…”却偏又甩他不脱,一怒之下,忽然开口大呼道:”救命啊,有强盗啊!”出其不意,倒也将那黄衫男子吓了一跳,却旋就回过神来,速度并不稍减,只笑道:”倒也好啊,看看可会有什么英雄好汉来见义勇为…”那少女并不理他,埋头只是狂奔,口中并不稍停,不住口的呼救,那黄衫男子过了一会,听那少女嗓子竟似有些哑了,终于也忍不住,又笑道:”这深山老林当中,那里来得旁人,小姐你便喊破喉咙,也是没用…”忽地横刺里一声暴喝响起,叱道:”兀那大胆的恶贼,谁说无人的!”说着便见刀光如虹,破树卷出!

    那男子见机极快,喝声方响,早将身子急停,双手飞旋,将兵器持到手中,叮的一声,将那刀光磕开,只觉手上微微发麻,心下暗惊:”这斯倒好功夫。”又看清楚来人相貌,更感诧异:”看他年纪,只怕不过十八九岁样子,倒是幅好身手的,还能有不平拔刀之心…”便有了结纳之意,双手一翻,将兵器又纳回袖中,抱拳道:”在下云台山史文龙,小兄弟好功夫,请问上下如何称呼?”

    来者自是云冲波无疑,他却不知道”云台山史文龙”是什么来头,但见那黄衫人也只似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着身儒袍,方面大耳,颌下微髯,态度甚是诚恳客气,并不似自己心目中的”恶贼”模样,却也有几分错谔,便不觉看向那少女。

    那少女却反应最快,只愣了一下,早掩面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真是,真是…”竟似已说不下去,忽地想起,忙又举手指向那黄衫人道:”少侠莫被他相貌骗了,其实这人便是冀南路上有名的淫…采花贼,唤作’小淫龙’史文龙的就是。”

    那黄衫人嘴巴张得大大的,满面讶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什么…”却觉那几个字既脏且秽,君子不吐,一时间竟然哑然。却未想自己这样子落在云冲波眼里,更加信了个十足。

    (对了,刚才明明还听见他威胁这小姑娘说什么”你喊破喉咙也是没用…”,过去杜老爹说故事,这句话可不就是一切淫贼的口头禅么?绝然错不了了…”

    “大胆的淫贼,纳命来!”

    那黄衫人一向洁身自好,行事古板方正,乃是有名的君子禀性,似这般被当做”淫贼”打砍,当真是自出娘胎第一回,心下大为纳罕,哭笑不得,出手自然也弱了几分,纯取守势,不住道:”这个,朋友你当真是误会了…”云冲波方又有些犹豫时,那少女却忽然又大声插口道:”少侠千万不要上当,这人有名的会装可怜骗人,袖子里可藏着家伙,狠着呢!”偏生此时他正好因云冲波攻势太猛 ,将索来收于袖中的短戟挥出挡格,一发将那少女说话证了个足斤加两,云冲波暗呼好险,出手自然更加狠辣了。

    说起来却也该他倒霉,云冲波一听这少女说话,顿时想起的便是当初与他数度聚散的金臂弓花胜荣,立时将他也算做如花胜荣一流的肃颜大骗,仔细算来,他被花胜荣委实害得好惨,此刻不觉竟就将一番怒火发泄出来,心下更道:”大叔虽然害我几次,可也救过我,真要打他,还是下不了手,这个家伙既然是一样的骗子,便不妨拿他凑凑数…”那黄衫人本身实力足可列入云台山上前十五名,远在云冲波之上,但这般尴尬情形之下,只觉胡里胡涂,又觉云冲波也是一番好意,实不忍以杀手相对,急切之间,竟是不能取胜。但他毕竟非同小可,云冲波要想伤他,也势在难行。

    …战局,竟就这样陷入了泥沼之中。

    见两人打的一团热闹,那少女大为得意,嘿嘿笑了几声,一转身便想遁入林中,方走了几步,却忽地身子一麻,已被一只手扣上肩来。一转身,便看见一名似也只有二十多岁的女子,妆若艳妇,着身黑白两色的紧身貂皮袍子,正悠然微笑,看着自己。

    “有英俊的男子为自己战斗,乃是女人的荣光,而有两名英俊的男子为自己战斗,那简直就是女人无尚的荣光。小弓你就这样跑掉的话,也太可惜了吧?”

    “幻姐…”

    心底大叹可惜,极不甘心,那少女却也明白,这女子与那黄衫人”君子将军”史文龙虽然同列”云台山八骠将军”之列,行事风格却是截然不同,绝对可称是自己的克星:便不说心机阅世,就论起”不择手段,百无禁忌”八字,就总能让自己瞠目结舌,骇而却步,她既然也到了这里,今天要逃,可说是绝无希望,却见那女子只是扣住自己,却仍还立身林中,妙目流盼,看那战局,并不出林止战,不觉又是大奇,小声道:”幻姐,你怎地不停下他们呢?”

    那女子也是云台山上宿老,名列”八骠将军”当中,却是唯一没有名字的,只以幻姬两字自称,人称”美人将军”,修为略在星罗姐妹之下,与地承大约相媲,她听那少女问起,淡淡一笑,眉宇间似见一种恹然之意,却道:”那小子,他很有趣呢…”

    口中说着云冲波,幻姬目光流动,却都是看向史文龙,神色流动,似有许多幽怨,又似有许多牵挂,却又似全不在乎,那少女自幼无母,教养皆若男子,又只是初脱垂髫年纪,自然难解个中深味,探头探脑的,也去看两人比试,却是看云冲波的多些。

    激斗数十合之后,史文龙渐渐安定心神,又瞥见幻姬已将那少女擒回,心下愈安,便想要住手罢战,微微笑道:”你且小心了。”忽地双手回缩,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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