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第2/3页)

么会请我们吃肉的?”

    “哦,这个啊?”

    头也不抬,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颗小石头,在上边专心描画,杨继之一边道:“密宗就是这样…据他们说,佛门本来就可以吃肉,只是传入咱们大夏后才开始主张戒荤…”他动作极快,几下已将那石头画到与先前撬下来的绿松石全无两样,又在上面抹了点什么,用力一按,居然又粘回壶上,鼓起腮帮用力吹了几口气,再用手捏时,果然就扯不下来了。花胜荣早转过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啧啧称赞道:“又有进步了,比上次在法门寺换金棺时的做工更好了…”

    “喂喂,我说,你不是说过他和你不是同行吗?!”

    “这个…骗子和小偷本来就不是一行啊?”

    不理云冲波和花胜荣对吵,杨继之又竖起一只盘子,边眯着眼仔细察看上面嵌的金丝,边正色道:“什么小偷,我是佛学研究专家兼文物专家兼专业作家,偶尔收集一点纪念品,那也不是为了卖,是为了保存研究,我的专业素养那可是一流的…”说着摸摸眉毛,又嘀咕道:“不过老花,今儿这事是有点怪的…‘智吉祥友’…那应该是密宗法王座下‘六贤门者’之一,是密宗里面地位仅次于法王的高阶僧人,就算外放主持,也至少要是‘三大寺’那个级别,怎么会跑到觉日寺这种二流小寺来…”花胜荣翻翻白眼,边掏出根钢针递过去搭着手剔那金丝,边道:“说不定是内哄了,也可是是得罪法王了呗…关我们屁事…”想想又道:“老杨,那尼姑很利害么?跑路的时候会不会有麻烦?”

    杨继之手上动作极快,转眼已把金线剔出来一多半,一边从怀里掏出根黄澄澄的丝线,咬在嘴里,边抻边向盘子上压回去,含含混混道:“没事的…那个法照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不过算起来是净土宗现在最长的长者,地位是很高的,也不比密宗法王差,有他挡着,吉祥友也不好意思把咱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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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照上人…”

    暗黄色的灯光摇曳不定,扯出长长的影子落在地上,与法照隔着一张长方形的矮桌对坐,吉祥友微微躬身道:“十多年没见,上人也见老了…”

    默默颔首,法照叹道:“自当初那魔僧一会后,便再未谋面…上师一向还好么?”

    苦苦一笑,吉祥友并未回答这个问题,想一想,道:“请教上人,那三位施主是何来历?”

    法照缓缓道:“我也不清楚,但那小伙子人是很正派的…”

    他绝口不提花杨两人,吉祥友听在耳中,只是轻轻一笑,又道:“上人今至雪域,实为密宗幸事,法王若知,一定高兴的很…”却又止口不言。法照沉默一时,道:“五月间金州法光寺的事情,上师当有所知吧?”见吉祥友点头,便道:“事发缘头是本出吾宗的百道十方两人拼斗,宏道更因此而失踪…”吉祥友插口道:“唔,宏道大师这件事情我们也有所知的,可有下落了么?”法照摇头道:“没有,半点消息也未有过…”想想又道:“实不相瞒上师,今次法照前来,其实是想通报贵宗另外一件事情。”见吉祥友神色认真,道:“…为查探那件事情,我曾专门前往法光寺,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宏道的痕迹,却…却感觉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声音愈缓,他慢慢道:“…似乎,是当年魔僧诛宏的感觉。”

    瞳孔收缩,吉祥友道:“魔弥陀…当初,佛尊不是将他完全消灭了么?”

    茫然摇头,法照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有人禀知佛尊了,但没有任何回音…”

    想一想又道:“不过据说佛尊已将座前弟子遣出来处理这件事情,而如果属实,已十三年未曾离山的佛尊,也可能会再履红尘。”

    已又回复冷静,吉祥友道:“多谢上人专程前来示警。”

    合什一礼,法照道:“上师客气了。”又道:“当年一会,若无那若及语自在两位上师先后舍命重创了那魔僧,咱们怕也不能撑到佛尊相援…”

    闻及当年之事,吉祥友嘴角轻轻抽动,点点头,却道:“因果转回,有业终有报…当初那魔僧…嘿…”却不再说下去,只道:“上人夜间,可看清楚那人样子了么?”

    法照见问及此,略略思忖,道:“未曾见过…但依稀似乎见过文献,是苯教传说中的护法神形象么?”

    沉默了好一会,吉祥友蓦地起身,道:“上人突然至此,又能碰上郎札珠丁,或者就是天意…请上人移步寺后可好。”

    想一想,又道:“那三位…也一并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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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东西好壮观啊!”

    和花杨两人被一起请到寺后,进入一间极为巨大的房屋,云冲波本来还担心“是不是大叔他们的动作被发现啦?”但当看到四周墙壁上那些巨大的挂毯被一一放下时,他就浑忘了刚才的担心,完全被那些由粗犷线条及鲜艳色彩构成的奇特形象吸引住了。

    墙壁高三丈有余,但每一幅挂毯却都能将墙壁完全遮过并在墙角处积厚数寸,当总数二十九幅的巨型挂毯被吉祥友指挥着十余名年轻僧人用长长的木杈展开放下时,云冲波更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这大屋中的时光也随着这些挂毯的落下,被一齐卷回到某个古老而又野蛮的时代当中。

    “其实,觉日寺的规模虽小,地位却也不算低,固然不能和三大寺相比,但也算是…”

    “…就是因为这些‘唐卡’,对吧?”

    “哦?”

    眉头微挑,吉祥友扫了杨继之一眼,道:“杨檀越‘博学广知’之名,真非虚得。”

    嘿嘿一笑,杨继之躬身道:“上师过奖了。”打量一番,却皱眉道:“这是古物…似乎…是说得当年苯教事情吧?”

    此时那些挂毯已被尽数放下,吉祥友轻轻挥手,教那些年轻僧人尽数退出,方合掌道:“杨檀越好眼力。”又道:“实不相瞒,这些唐卡并非我密宗信徒所制,实是当年苯教弟子密制,只是后来苯教日见衰落,才终于为佛门所得,至于为何收藏在此,也实有缘由…”说着道:“请几位这边来。”

    依吉祥友指示,云冲波自厅左西手第一幅开始,见绘得是一座巍峨雪峰,峰顶立有一人一骑,傲然下视,虽然相较雪峰只是极小一点,但那画师功力极佳,竟能自一点当中生出万千气势,虽只一骑,却若能吞压整座雪峰。

    “苯教的历史,其实与我佛门相当,早在我密宗当初传入青边之前,苯教已在这里传播千年有余。”

    闻所未闻,云冲波花胜荣两个都只有呆呆点头的份,杨继之却细细打量一番后道:“唔,座下是九角野牦牛…这应该就是苯教主神朗达玛赞普了吧?”

    似已习惯了杨继之的“博知”,吉祥友一笑道:“正是。”说着引几人向后,见皆是雪域为背景,仍是只得朗达玛赞普一人,唯形象渐渐看的清楚,怒目血口,生四手,各持奇形兵器,顶端分为人骨、婴儿等等形象,赤身,色作青黑,只腰间系有一袭虎皮围腰,云冲波看得呕心,皱眉道:“那有这么难看的神灵…”说着突然奇道:“咦…这个,这个我见过啊!”

    云冲波手指的形象,出现在第五幅挂毯上,画面的中央仍然是朗达玛赞普,背后却首次出现了跟随者,共九人,皆是遍体白色,骑良马、戴雷石头盔,著黄金胸甲、右侧虎皮弓袋、左侧豹皮箭袋、手持三股拧成的藤条鞭、背上落有铁鹰、右肩蹲狮,左肩踞虎、身后带有黑色的狗和熊,一眼看上去,几乎完全一样,区别仅在手中兵器不同。

    “这就是苯教传说中追随于朗达玛赞普的的战神九兄弟,传说中,他们自朗达玛赞普手中分取神力,有着战无不胜的威力…”说着这里,吉祥友看看杨继之,杨继之一笑,拱手道:“在下可不懂啦,请上师赐教。”

    “据苯教典籍所载,九人姓名依次是巴丹玛奔、突钦查杜、郎札珠丁、查载托代、杰巴索多、唐巴索决、杰普让切、恰查翁米和查勉肖嘎,九人装束完全相同,只有手中兵器不同。”

    “自巴丹玛奔以降,九人分别使用千幅魔轮、发出火光的战斧、状如波浪的刀、金剑、毁坏头脑的弓和以秃鹫羽毛为导向的箭、顶端饰有人头盖骨的木棍、连‘生命之息’也能捕获的绳套、可刺穿大山的矛和中央镶有宝石“九泉”因此能投掷雷霆的投石器多索。另外,九人的防具倒是一样,都是以六种结节红竹制成的盾牌”

    “那么说,我刚才遇到的就是郎札珠丁了…状如波浪之刀…很有意思哎。”

    大感兴趣,云冲波在挂毯上认真查找着,一边杨继之同样是细心查看,重点却不大一样。

    “上师,你说他们的称号是‘战神九兄弟’…但为什么,其中好象还有女子呢?”

    被杨继之提醒,云冲波仔细再看一次,果然发现其中使用投石器的骑士身材略有不同。

    “好眼力。”

    微笑点头,吉祥友道:“据说,查勉肖嘎确是女子之身,不过,那也只是传说…”说着又道:“请向下再看。”

    之后数幅,开始出现各种建筑形状,主题大致相同,都是朗达玛赞普在率领战神九兄弟征讨杀伐的景象,唯画面极为血腥,屡屡出现生食人心,撕裂人身,碎墙焚城等等形象,看的云冲波频频皱眉,嘟哝道:“这是什么鬼神啊…”

    “苯教的教义就是这样,比较重要的祭祀更是一定要用人肉人血等等,所以,它后来被我们佛门取代不是没有原因的。”

    渐渐的,挂毯上开始有佛门之人出现,但每个也被画成奇形怪状,不是丑恶就是猥琐,若非吉祥友一一点明,云冲波简直要以为画的是什么山精地鬼。

    自画面上来看,朗达玛赞普便如同无敌的战神,在他的座前,佛门弟子纵使满山遍谷,也只落得血染大地,但,似乎有无穷无尽的人力在,佛门弟子依靠人海战术将九战神一一消灭,到最后,更将朗达玛赞普逼至雪山中。

    一幅特别巨大的挂毯上,数百名僧人环立四周,中央是陷在雪湖里的朗达玛赞普,透过那栩栩如生的画功,云冲波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正在愤怒咆哮。

    下一幅上,朗达玛赞普已完全消失在雪湖当中,而大量符咒更被周围众僧绘出,皆透入雪山当中。

    再笨现在也能看懂这画的是朗达玛赞普在被封印,云冲波却想不通,二十九幅挂毯才刚看到过半,为什么就到结局了?

    “因为,对苯教的信众来说,这确实不是结局。”

    带着淡淡的笑意,吉祥友引导诸人到另外一边的墙壁,那上边,又出现了九战神的身影,分散在各地,他们似乎在做着什么布置。而仔细看来,云冲波更觉得好象有些眼熟。

    “那个,那个,我好象见过…”

    “那个是朵玛,祭神用的东西。”

    挥一挥手,杨继之打断掉云冲波的疑问,他对那些画面似乎远较云冲波好奇,一边仔细察看,一边道:“上师,这边的是‘垛’对吧?这个不是应该用来祈福的吗?”

    “嗯,但是也有‘魔垛’的用法。”

    显然并不想和杨继之深入讨论,吉祥友简单答应一句,继续引导几人向后面看去。画面上,九战神的力量似乎在逐渐增强,更不断有佛寺被他们毁灭。

    “哎哎,这座山…山好象比前面不一样了?”

    皱着眉头,云冲波回过头到另一侧墙壁,去和朗达玛赞普被封印的那一幅挂毯进行比对,看到这,吉祥友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对,的确是在动的。”

    再过几幅,已能明显看出那雪峰的确是在移动,而在前方,更出现了一个美丽的湖泊。

    “这是转法大海,位于吉沃的东南方。”

    “喔…”

    吹了一个口哨,杨继之精神熠熠,道:“这个就是密宗法王的魂湖吧?”

    点点头,吉祥友道:“对,而苯教徒更相信,如果恰嘉嘎保日山移动到将转法大海压没时,密宗便会覆灭,苯教就将复兴。”

    之后的画面上,雪峰开裂,朗达玛赞普自山中出现,九战神聚集在他的周围,将兵器高高举向天空,虽是无声的画面,云冲波却几乎可以听到有野蛮和充满冲击力的吼叫声从画面中鼓荡而出。

    再向后,是与另侧相近的画面,只不过攻守异势,变成了九战神在追逐和毁灭佛门的一切,中间,更多次出现了云冲波已经很熟悉的种种血腥景象。

    最后,是一幅特别巨大的挂毯,画面和第一幅几乎完全一样,高大的雪峰之巅,朗达玛赞普孤独站立,唯不知为何,当注视这画面时,云冲波却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一种使他忍不住要战抖的彻骨寒意。

    …因为,从那幅画面上,他竟然不能再感觉到任何“生机”。

    “需要说明的是,挂毯所画的,并非真实的历史,密宗绝没有和苯教展开过什么大战,只是依靠坚持不懈的传教来将百姓的信任收获,而所谓‘战神九兄弟’,更只是传说中的人物,绝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实他们曾经存在过。”

    “嗯?”

    云冲波一时有些错愕,因为,不过几个时辰之前,自己还刚刚见过那什么战神当中的一员,现在忽然说它们从未存在过,实在有些意外,但杨继之听在耳中,却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老花,好象有你的同行在搞大事哦?”

    “嗯嗯,是吗?”

    很尴尬的笑着,花胜荣竟然也一时找不到话来圆场,倒是吉祥友微笑着表示,对于花胜荣的“威名”,自己其实早有所闻。

    “至于这位杨檀越…我曾听说,在您访问过的名刹中,常常会有一些著名的宝物被最终发现是赝品。”

    “啊啊,这样吗?”

    仓卒遇袭,杨继之一时也笑的好生僵硬,反是吉祥友一笑表示,之所以将两人请来观看,其实也非无因。

    “一饮一啄,莫非前报…两位施主会在此时来到此地,又能遇上苯教战神,或者真是天意…”

    微笑着,她的说话却令两个人的下巴都几乎摔到地上。

    “以毒攻毒,以骗制骗…雪域的未来,就拜托两位施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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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过午,阳光温暖而明亮,照在吉祥友的身上。

    法照一行早已辞去,想说的事情也都已说清,但并不准备把所有的计划都寄托在这突然路过的“外援”上面,吉祥友本就自有打算。一个人坐在广场的中央,她默默盘算,等待着应该于今天下午到来的客人。

    很快,高大如山的宝金刚出现,将所有随从都留在广场外,而当他走到吉祥友身前并盘腿坐下时,吉祥友更抬手示意,令所有人也都离去。

    简单介绍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宝金刚用心听取,并不时提出一些疑问。当听到中原佛门有高阶人员来访时,他出现了明显的喜色,但当听到来的是法照时,他的失望也同样显著。

    “法照…那个人根本就不强,当初围斗那魔僧的时候,他就没派上什么用处…”

    表示同意,但吉祥友同时又认为,总好过没有。

    “至少,他是目前净土宗地位最高的僧人,无论是谁,总要有一些顾忌的。”

    告知宝金刚法照的来意,吉祥友也提醒宝金刚要注意收集一些这方面的情报,但对此只是苦笑,宝金刚更表示说,与十多年前的一个死人相比,还有很多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调查。

    刚刚从吉沃返回,向吉祥友通报了近期那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宝金刚并转达了密宗法王不空以及同列“六贤门者”当中宝寂慧生两人的问候。听到这,吉祥友露出了微微的笑,却又透着一丝苦涩。

    “另外,屈大人也带话问好,请我们一定忍耐,他会尽可能运用朝廷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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