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第3/3页)

时代都会出现足以传承桃园的优秀者,更不是每个时代都会出现适合桃园传人发挥的舞台,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桃园一脉都是默默无名,悄悄进行着一代又一代的更替。

    皆以“天下”为的,皆以“帝王”为幕,这样两个宗旨相近,能力也难分上下的组织,当然不可能不发生互动,曾经合作,也曾经交战。

    “我记忆中,历代鬼谷弟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对桃园的解析和记述,而,其中,对我们鬼谷影响最大,使我们最受震动的…是他们提出了‘脚印’的说法。”

    精于“人术”,对人心的研究可能达到了唯儒门能及的高度,桃园一脉认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脚印”,一些没法掩饰的东西。那东西,正是所有优秀谋士的死穴,也是他们的无奈。

    “就算我们已经知道,也没法掩饰,甚至…反而会使之更加明显?”

    一时间没法理解,但仲达已在慢慢解说,告诉曹奉孝,以当今世上的鬼谷同门为例。

    “我…我最擅长的是隔岸观火、火中取栗…主动制造混乱来隐藏自己,不在意过程…只努力成为最后的得利者。”

    仲达成名之役,正是“废立”一事,顾命四大臣更移帝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赵家的治世将会结束,但到最后,却仍是开京成了唯一的胜利者。至于“三果”一役,朱家也是气焰熏灼,一度睥视天下,但到最后,却仍只能作为踏脚石,见证着赵家的又一次复兴。

    “而天机,他的主子没有‘名份’,也没有太多的‘本钱’,这使他总是倾心于趁火打劫,里应外合。同时,他也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极善用间。”

    对这,曹奉孝的认识更为深刻,从雪域、到瓜都,他不止一次的亲眼见证天机紫薇的奇谋,见证他是怎样用种种手段,来确保自己永远是最后的那张弹弓,确保击倒对方的关键一刀,总是由敌人自己的手握住。

    “至于伏龙…他,他的用计,其实很没气度。”

    尽管如此,对鬼谷伏龙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尊重,手里的资源堪称四人当中最弱,更不幸遇上了项人统合南下和太平道重整旗鼓的双重压力,之后还发生了兄弟之乱,在这种情况下,他仍能将各方压力一一化解,并使自己选定的主子成为最终赢家,也算是,很不容易。

    认为自己与天机紫薇都可以说是喜欢“扮猪食虎”,而鬼谷伏龙却更进一步,是“因败求胜”,总是在确实的付出损失甚至落入绝地后,才发动计谋,作出最强的反击。

    “另外,他用的并非‘间’,而是‘说’,总能够无中生有,在最坚固的盟友中制造裂缝,和把最不可能的敌人结连合纵…这,几乎已是传说中以‘无’来对抗‘无限’的能力了。”

    但从细节考究起来,仲达认为,鬼谷伏龙的不足也很明显,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作成为“最佳”的结局,而最后竟然被自己的主子杀掉,就更堪称荒鬼谷之大唐。

    “连自己的主公都看不懂,都控制不住…这样的人,还算什么军师?”

    认真听着仲达的每一句话,曹奉孝越来越紧张,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没有搞懂,仲达在这样一个大雪之夜将自己找来讲古,到底,有何用意?

    “总之,这就是我们的脚印,一些由我们的性格、环境和手中资源所决定的,以我们自力所无法改变的脚印…而这样的脚印,师弟,你现在却仍未够资格踩下。”

    似乎兴致真得很好,仲达竟又开始评点曹奉孝,认为其资质绝佳,但总是缺乏长远目光,更受限于曹家的力量,没法做出全局的部署,也没法上到更高的地方。

    不算高的评价,但也不会让曹奉孝不悦,可跟着,闲闲的一句,却如天外惊雷,在曹奉孝耳边炸响

    “当然…也不排除这仍是师弟你的刻意,是…你为了曹太师的‘大计’而行的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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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贪狼…我和上清真人在一个问题上,看法是完全相同的,于今之世,太平道若果就这样强行起事,只会惨败收场,民心、资源和敌人的强度,都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默默点头,对太平大势本就清楚,更继承了张南巾的很多记忆,对之,萧闻霜并无幻想。

    “但上清真人却认为,我们仍有一个机会,就是不死者,一个能够展现出其绝世魅力,将信徒们吸引和鼓舞的偶像。”

    “可…我,我却不这样认为。”

    缓缓述说,玉清自承是一个很简单、和不太相信宗教的人。

    “我始终认为,太平道能够一直传承下来,是因为我们代表着民众对‘太平’的向往,是因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和‘帝姓’有所不同的选择…而不是因为我们真得上承神旨,真得有什么道祖神灵在保佑我们。”

    “传说中,我们曾有过同时聚集到十名还是十一名不死者的时代,但,那又怎样?到最后,我们的事业仍然失败。”

    所以,玉清一直认为,太平道的事业,应该着落在深耕精作,夯实“太平”在普通民众心目的地位,把太平道和最底层百姓的种种生活习惯和细节结合一处,只要能作到这一点,那么无论什么样的打击,都不会让太平道灭绝。

    “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朝廷,并不会多么认真的对我们施以打击,特别,是在我们没有‘偶像’的时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推广开来,也可以作更深的解释,例如,历史上曾有过大胆的守城者,明明手中兵力微弱,却坚决的不肯求援,而这,也果然使他的部属及民众们安然无恙。

    “毫厘之加,不足保守,反蒙其害…这样的道理,其实很微妙,却又很真实。”

    神色凝重,玉清表示说,在他看来,“不死者”,正是那守不了城,却可能惹来敌方主力的援兵。当太平道的深广资源与一个能够凝聚人心的偶像相结合时,势不可免的,将会吸引来更多、和带着敌意的目光。

    “…至少,已经引来了‘子贡’。”

    提出问题,萧闻霜一直不明白,“子贡”是谁,又为何如此可怕?

    在张南巾留下的记忆中,萧闻霜知道子贡是儒门的古名之一,更列于少数几个地位最高的古名中,有着甚为可怕的威力,只是,因为一些来自其它势力的集体意见,和儒门自己的一些原则,在多数年代中,承此古名者,都只是静静读书,终身不出儒林一步。

    “总之,子贡是很可怕的,操纵集团化的‘愚者’,从而形成逼迫‘智者’行动的力量,这种思路虽然很多人都明白,但真能执行的,亦只有他一人而已…”

    语焉不详,玉清似乎知道很多,却又不肯作太多解释,只表示说,子贡的原则,他一般上不会对“势力”出手,更不会来打“落水狗”。

    “没有不死者的太平道,不可能让子贡动心,而就算是历史上的不死者中,七成以上也吸引不了子贡的兴趣…当然,其中也有经已成熟到令子贡无所施其技的强人,那又另当别论。”

    苦笑着,玉清表示说,能够让子贡出动,这其实也是一种光荣,从这个角度来看,实在很值得为云冲波庆祝,但当然,这并不会让萧闻霜感觉好受一些。

    “真人…请您说明白一些,这个人,到底想要怎样对不死者?”

    并没有立刻回答,玉清默默看着萧闻霜,神情,渐渐严肃。

    “我不是说了吗?”

    “子贡的目的,是要撕碎不死者的‘心’啊…”

    告诉萧闻霜自己的判断,从某种程度来说,子贡的威力难以想象,可一旦发动,也会付出巨大代价,往往需要整个儒门用上几代人的时间来慢慢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