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第2/3页)

    仍在禅智寺内,从早上把弃命卒带来,请观音婢出手诊断,本来还拟要舌灿莲花,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点头,道:“那的。”倒是闷住了早作好准备的孙孚意。

    “略作诊治”,却花了一个多时辰仍然没有头绪,孙孚意翻了无数遍白眼,也终是没有办法,又不想走远,只好抄着手,在禅智寺里逛起了街。

    ……不一会儿,他便开始觉得不对起来。

    孙孚意本乃无状浪子,劣名昭著,更向来不以为耻,连好端端的家传武学,也生生被他改作什么“寻花问柳踏青楼”,似这般人,对什么夫子圣人也好,佛尊道祖也好,都谈不上有半点敬畏之心,而反过来说,什么佛寺道观学宫之类的地方,自然也对孙二少欢迎不起来,这倒不是什么互相拉着脸给难看之类的事情,而是从气质上便格格不入的一种本能。

    以往也不是没入过古刹名山,多数情况下,孙孚意是一忽儿便会感到周身蚁行虫行,说不出的难看,唯有这次凤阳之行,数入禅智寺,却没一次觉得不适,居然还有“如归”之感,想来想去,也只有苦笑。

    (有了这种“人才”,真是佛门的大不幸呐……)

    抬天观天,日已近午,孙孚意算着时间,本想再回观音婢那边看看,却见前面孤零零几间平房,不觉心中一动。

    那几间平房样式颇老,边上围了一圈竹篱,只留出一个缺口,几名小和尚坐在缺口处,皆无精打彩的,有两个更是鼾声微作,要到孙孚意来到身前才蓦地惊觉,跳将起来。

    “施主好……收钱!”

    “我说,你们真不愧是释远任的好徒弟啊!”

    苦笑着丢出块碎银子,也不理那几个小和尚张着嘴说“我们这儿不找零的……”孙孚意径直进去,只挥手道:“不必找零,这钱算爷包场子了,给我封上门,谁也不许再进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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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闍黎饭后钟。三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嘿……”

    口中喃喃,孙孚意袖着手,在几间屋里晃晃荡荡,神色中颇显轻蔑,却又显着几分惆怅。

    说起来,禅智寺虽为古刹,但一向不曾出过什么名僧大德,名声之起,多半倒还是拜托了这“碧纱笼”一典。寺中显也十分看重,几间房皆收拾的一尘不染,桌椅如新,中间正屋上那一蒙碧纱,更是洇绿若水,一碧如漾,绝非二三两银子所能置办下来的。

    站住脸,眯眼看了一时,见后面墨迹隐隐,却瞧不清到底写的什么,孙孚意出一会神,忽地一声狞笑,伸手便撕。

    “喔,孙少爷!”

    一声惊呼,更听得地板轰轰作响,不必回头,也知道必是某个胖大和尚正在提着袈裟急跑过来,却到底慢了半步。

    “嘿,果然如此!”

    大笑声中,孙孚意已把纱笼扯下,更不回头,只一反手,早揪住释远任领子,生生提起。

    “我说,这儿写得是什么,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呢?!”

    “这个……孙少爷您慧眼如炬,也要体谅我们一下啊……树老无花僧白头,那日子也颇不好过啊……”

    “哦?”

    略显意外,孙孚意眯眼看看释远任,将他放开,道:“说吧,这个‘请五路财神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笑,见笑啊。”

    忙忙将碧纱从孙孚意手中取回,细细粘回墙上,释远任方陪着笑,细说了来龙去脉。

    “就是说,原来那个地方很偏,不便于你们开发旅游观光,所以你就在这个路口要道处重建了三间房子,又钉上了纱笼……我说大哥,你是和尚,和尚啊!作这种欺心的事,你是真不怕报应啊!”

    “呃,佛门说四大皆空,就是说一切原空,那三栋房子到底本来在这里,也就是空的……”

    实在说不出话来,孙孚意苦笑一声,问他原来那几间房子在那里,自己想去看看。却见释远任不住抓头,神色尴尬。

    “你说什么,你给,你给拆了?!”

    “呃,也不能说是拆,只是您也知道,我们禅智寺现在作大了,那方丈室也不能太小是不,那三间房又刚好在方丈室旁边,所以……”

    “你……你真不愧是佛门败类啊!”

    “这个,孙少爷,以您的名声来说,骂我败类没什么,别夸我是朋友就好……而且,倒不是在下自夸,这禅智寺早已衰落,全是在下这些年一手打理,才又重见兴隆,宗门师长们每每提及,都说在下堪为佛门表率……等等,您不能打人啊!”

    眼看便要在这佛门净地上演血溅五步的惨剧,却又听得脚步急响,见两名精壮僧人疾奔进来,却对释远任理也不理,只向孙孚意一礼道:“孙爷,左武师兄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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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这样?”

    以“灵犀问心镜”之力,观音婢细探弃命卒体内经络,寻找他“没有痛感”的缘由,却在最后到出惊人的结论,弃命卒的“不痛”,非关天生,本是人为!

    “这位施主的体内,被人精施刀圭,几乎每一次细小经络上都有动过刀的痕迹……”

    缓缓述说,观音婢告诉两人,对弃命卒下手的必是医道大家,手法极尽准,切断掉所有痛感的同时,却又为他保留了足够的感觉,使他能知道自己的血在流,知道自己已经负伤。

    “那么,这样说来……”

    与弃命卒对视一眼,见他面如死灰,孙孚意忽地起身,深深一揖,道:“这个情,记在咱家身上就是……告辞了!”说着一扯弃命卒,早旋风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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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王……到现在,你仍然不肯给我一个答案?”

    “……翼王,你还想要别的什么答案?”

    艳阳高照,风轻若拂,草长莺飞自在啼,正是春好时节。十里长亭外,蹈海、无言各引骏马,隔十步,对面而立。

    ……皆无笑意。

    “北王,若你在外面征战经年,然后回到天京,就突然听说东王遇刺死掉,其它多一句解释也没有,甚至不知道刺客是谁……当你面对这个答案时,你会接受么?”

    瞳孔微微收缩,蹈海道:“真正对‘太平’有信心的人,不会怀疑。”

    目光漠然,无言注视蹈海一时,忽然道:“蹈海,我一直希望,我只是一个军人。”

    轻弹指,飞出形状古朴的令牌,立被蹈海吸入掌中。

    “拿去它,用好它。”

    ……三日前,小天国诸王会议,由长庚作出通报,称东山被帝军的刺客狙杀,蹈海则表示自己可以见证。

    尽管有北、干两王的证明,但兹事体大,无言、金雕、青田等人仍然没法立刻接受,若非浑天立刻毫无保留的表示了对此说法的认同,无言和蹈海甚至可能直接就在会上破面。

    讨论的结果,无言自请专心镇北,请辞政务,在天王与干王的共同提议下,无言执掌多年的纪律部门改由蹈海统领,东山遗下的道务系统则暂由长庚、搏浪两人分理。这也等于正式宣布,蹈海已在事实上超过长庚,成为小天国的“第二人”。

    “回想起来,咱们在千秋山上宣言起兵的时候,简直就像昨天一样。”

    丢出令牌,无言喃喃道:“孟津、风月、东山……都不在了,真快。”

    突然道:“北王,我能理解,能理解为什么要这样作出官方宣布,但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天王……连对我们也不肯说实话?”

    “东王,明明是你杀的吧?!”

    目光忽转凌厉,蹈海手按刀柄,却没有更多的动作。

    一时,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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