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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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败:这却不是什么道法武学,而是从花胜荣学得的江湖路数。

    果见孟染翰眼睛一转,又笑道:“说起来,这景庙却也有些趣味,本来景庙不奉神像,不称神名,但这里本是马尚书的家宅,周围无知,也唤作马尚书庙,之后以讹传讹,更有许多事端出来。”

    开初时,也只是有些市人经过,说些不敬的语言,却也巧,当中便有些遭了不幸,或遇回禄,或受水灾,之后纷纷扬扬,便传成了这景庙中供的马老爷有大神通,稍有不敬,便遇不幸,一时间真是香火旺盛,喜得这庙中的景士嘴巴也合不拢。

    “嗯,这事听着……”

    觉得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教门收拢信众的传统把戏,只觉得这姓氏似乎有些熟悉,云冲波正在蹙眉苦思,又听孟染翰笑道:“到后来,还是一位理学名臣来此为官,听说此事,便束发立于庙前,肃言道,果有灵在,敢及吾身?如是竟日,突然晴空一个霹雳,却轰在那景庙顶上,于是百姓轰传,都说这也不过是些淫祠滥祀的把戏,从此方又败落。”说罢,便又抿着嘴,似笑非笑看着云冲波。

    云冲波此刻却已心思清明,端着酒碗笑道:“这故事说得极好!那位老大人出身儒门,却精擅雷法若此,道儒双修,真是高手!儒门真是人才辈出,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宗!”

    这下终于噎到孟染翰说不下去,恨恨的白了一眼:却依旧是娇憨异常,既让人怦然心动,又全无风流情味。

    那边孙孚意却听得大是有味,抚掌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那姓马的真是人才,这可不就是立生祠了么!他叫甚么?”

    孟染翰笑道:“上祖下常,因为出自雍古部,所以都叫他马雍古祖常,后来浸染诗书渐深,又取了表字,叫什么来着……”说着沉思一时,方笑道:“明明才看过的,居然忘了!”说着起身,道:“门口有刻呢!”

    两人此时也是吃饱喝足,起身随她走近几步,见果有一石碑,也不知立了多久,已是字迹斑驳,刻着一首五言古风,乃是“圣朝启文运,同轨来无方。夫君起天关,崛起千仞翔……”也不耐烦细读,看上首时,却写作《送马伯庸御史奉使关陇》。

    “哦,姓马名祖常,字伯庸……嗯,为什么说到这两个字时,我背上会突然串过一道寒气呢?”

    “啊,原来你也是?我也是啊!这地方果然灵验啊!”

    云冲波孙孚意对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各作几分醉态,道声告辞,跌跌撞撞去了,孟染翰宣飞文两个驻足景庙门前,倒也没有开口挽留。

    眼见两人去得远了,孟染翰突然一笑,却尽显狡黠!

    “很好,不死者,他真是完全相信我们是为他而来了……意外的收获呢!”

    那边厢宣飞文已将景庙大门推开,大步而入,边走边随手摇亮一个火折子,四下打量。

    “青城羽客烧丹罢,要近东家问《六经》。却笑山阴痴道士,白鹅闲觅写《黄庭》……”

    这景庙终究是家宅所改,里面许多旧日布置依旧,孟染翰含笑而入,一边还有闲心念诵两侧诗刻,点评道:“道心俨然,这马祖常……真个是舍尽了家学传承,这诗写的,比老道士还老道士啦!”

    两人正说笑间,却听一个极苍老的声音颤巍巍的道:“仁慈的天主在上哟……两位善良的施主,你们是来布施的吧?”两人转回身,见来人少说也有七老八十,躬着腰,提盏灯笼,眯着眼只是打量两人,神色中有些畏惧,却又有些期待。这人秃着顶,却留了满脸胡须,正合着景教“存须所以有外形,削顶所以无内情”的规矩,那自然是庙里的景士。

    孟染翰上下打量一下,突然指向先前那石刻,笑道:“我们是来找他的。”

    那景士愣得一愣,不悦道:“施主特地是来消遣洒家的么?须知全知全能的上帝在上,这样胡说八道,一定会遭报应的……”

    宣飞文从开始起就一直沉默,此时却突然开口道:“是了。”孟染翰眼前一亮,笑着接口道:“老前辈,我们可没敢有半点消遣之心……今日前来,原就是想见您。”

    “……‘金门羽客’中的最后一位,林素一,林真人!”

    那老人脸上肌肉抽搐几下,忽地大叫一声,丢下灯笼便向后逃,宣飞文见机得快,早掠过去挡他面前,谁想这如风中残烛般的老人只是信手一扣一摔,早将他掷翻地上!

    孟染翰眼见老人逃去,也不追赶,只加重语气道:“五十年前,道在金门,五十年后,张氏为尊……真人,天下道门眼看便有大难,您若真不在乎,便只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