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十年前•辨是非

    三、二十年前•辨是非 (第2/3页)

风行兄。夜行大人是我族的英雄,但横死之人必成猛鬼,何况是夜行大人……”巨汉旁边的老者也搭腔道。

    竹杖老者背后的少女却打断了他:“你瞎说!伯伯才不会变成猛鬼!伯伯一定会变成善鬼保护大家的!”

    少女话才说了几句,便见刀疤老者望向自己,脸色一沉,前面的竹杖老者也扭过头来,一脸不悦之色,方想起这四位都是寨老,实在没自己说话的份儿,也只好低声承了句错,不免斜眼盯着居中而坐的男子,心中一阵气苦。

    他们正在谈论的,便是堂屋中的丧事。

    死者,叫鬼夜行。

    百纳之地,有三大纳族,鬼纳、花纳、古纳。其余还有一些较小的部族,有些是纳人苗裔,有些却不是,但夏人无知,统名为纳,而有些也确实弱小,以前多依附纳族,故纳人也多称其为纳,如水纳、洞纳、高山纳、仡佬纳等等。

    但这所谓的三大纳族,多年以前,本都是叫做古纳,还未分彼此。而那时候,纳族也曾像夏人一般,有城有镇,在平原上生息。类似夏族的官府,纳族也有一定的政治组织,叫做议榔,是由一些德高望重的寨老们推荐的榔头主持,表决、组织族中大事的机构。纳族大议榔所在的城,便叫做邵陵。

    经过百年的蕃息,以及夏、纳关系相对的缓和,邵陵成为一座繁华的城市,甚至有些不入流的夏族世家也迁来此地,比如后来在邵陵一战中崛起的谈家。

    升平日久,便谁也没想到,战争突然爆发了。

    夏人的年轻皇帝,清理了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便立刻对百纳用兵。奇怪的是,这些兵似是准备了许久似的,在纳人还没收到大正王朝殿堂上发生的动乱消息之际,一举冲进了邵陵。

    这是一群日后以“平南九道”闻名天下的军队。

    一方汹汹而来,一方措不及防,纵使是赤尤的后人,彪悍无比的纳人,也不得不溃败。而当他们想重整旗鼓,更发现原来自己内部就有夏人安插的暗子,等到谈家等世家明确表态支持夏人,纳人已经反攻乏力。有些有识之士更觉察到谈家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力量,纳人内部也早被百年的时光冲刷得有些不一样了……

    大议榔的内部出现了不同声音。

    掌握军权的榔头们决意抵抗夏人,夺回被侵占的土地;但另一派榔头却说夏人这次善者不来,还是暂避其锋,放弃土地,退归山林,其中更有一部分说应该主动请和,让出山林外的土地;而一派负责祭祀的鬼师、巫师出身的榔头,持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在两派之间调和,劝双方不要意气用事,慢慢商量。

    就这样,直到退出平原,退入山林,三派还是没有吵出结果。但此时,纳族的结果却不由自己决定了。犹豫不决中,迁移的人群被九道兵马数次追杀,无数纳兵为了掩护族人慷慨赴死,纳族丁口锐减大半……

    当终于跨入百纳莽苍之地,回望邵陵的方向,无论老幼,不分男女,不约而同跪地痛哭,声动天地。

    多么美丽的故乡,沦落敌手;

    多少铁骨的男儿,亡命刀枪;

    纳人再次流离失所……

    而号哭声中,鬼纳族的先人,挺身而起,慷慨长言,自誓与夏人不两立,与软弱者断绝关系。无数热血男儿雷动影从,一起转身,逝入密林。这便是“三纳之裂”。

    退归山林之后,巫师榔头们心灰意懒,带领自己的族众向密林深处走去,回到传说中赤尤埋骨的纳族秘境,深居简出。是为古纳。

    而声言妥协退让的一派榔头,跟随古纳,居近秘境。但因见解的不同,认为夏人仍可接触,便逐渐向外迁移。在与夏人再一次的缓和接触后,人口再次增长起来,于是自称花纳。

    三大派系既然分裂,其他一些小族、附庸也或多或少地独立起来,纳族中兴百年的荣光,忽焉昙花一现。

    远方某座深宫里有人阴阴一笑。

    三纳虽然分裂,夏纳之间的战争却并未结束。

    平南九道驻守新打下的领土,不但绥靖邵陵,而且主动出击。以鬼纳族为首的反抗势力,也不甘眼睁睁丢失土地,虽然不敌,仍是屡败屡战。

    本来深山老林是纳族人的天下,但那平南九道兵马却早有准备。他们不但有瞬息千里的铁骑,而且有翻山越岭的奇兵,甚至舟船可渡汪洋,锄锹可开山岳。自以为地里鬼的纳族人竟然颇受了好几次奇袭,而当他们明白崇山峻岭并不是十分可靠的屏障时,九道兵马的纪律严明、装备精良又让他们明白自己全方位被压制。

    当花纳的人以此为据,大呼应当顺从,古纳的人因此心惊胆战,甚至想放弃秘境,当年离开的一些其他部族竟在鬼纳族的联合下,忽然杀了出来。

    瘴气、毒虫、陷阱,骚扰、刺杀、投毒,当地头蛇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抵抗,便是训练了十几年的精兵,也不能轻松如意。

    而战局既然不能势如破竹,双方便不约而同地采用了和缓的办法。夏人除了在邵陵建立了森严的统治,更开始在边远的一些地方设置流官。花纳族开始同夏人沟通交流,互换有无;鬼纳族仍时不时对某些薄弱地区进行小规模骚扰。

    暴风雨在和风细雨中憋了几十年。

    不是夏人不想打,除了平原和城市,他们真的也没掌握什么,既然鼓吹的“王道教化”已经开始,没有大的事由,也不好大动刀兵。纳人也不是不想,只是经过分裂以及战乱,本身的实力也只能攒够一击,没有十成把握,又怎好出手?

    但机会,终于来了。

    最表面的原因是邵陵治下坪垅地方的流官过于苛暴,纳民啸变。但事件一触即发,如火燎原,纳族方面也少有地出现了三族联合,而大正王朝则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动荡:

    太平余孽逆袭,天海汪家家主汪晶遇刺!

    这内乱纷扰之际,平南九道兵马有一多半力量放在了搜捕、镇压太平道上,其余一些散落待命,镇守邵陵的,竟然只有赤骑尺郭军和越骑泥丸军。

    只知纳人越聚越多,却不知道三族已经部分联合,为将火灾扑灭于萌芽,平南九道兵马副帅之一,赤骑尺郭军的统帅,南海赤家的赤食邪,便决定带领善越山路的兵马,直扑坪垅,将所谓的“叛民”一鼓而灭。

    赤食邪此举,倒也称不上托大。他本人是当代赤家家主之弟,一直在军中历练,拥有着八级初阶的力量,曾立下无数战功。手下的赤骑尺郭军,因为擅长山林奔袭,更是承担过无数与纳族作战的军令。九道兵马总帅帝散吉正统兵在外,即使他还在邵陵,赤骑也是与纳族拼斗的首选,这也是赤骑仍然留在邵陵的原因。

    而当赤食邪意态昂扬地跟同袍道别,与三千盔明刀亮的子弟跨出城门,便没想到,自己这一去,只是成为一个注脚。

    《开京书•帝光统第十八》:“三年,太平余孽起,数刺守节。有匪首陈国三者,终与守节偕亡。同年冬,百纳鬼夜行叛。”

    《开京集解》在“百纳鬼夜行叛”条下,则加了一句话:“赤骑赤食邪为其所斩。”

    深宫里的人又只是一声冷哼。

    纳族的记载,却不是这么简略。

    因为这是纳族自邵陵之失后的扬眉一战。

    尺郭军在路上就碰到了几队纳兵,从他们的服饰上可以看出大多是坪垅当地的纳民,但也有一两队远处其他纳族的,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居然有一队鬼纳族兵。

    与鬼纳族交战无数次,赤食邪便觉得事态有些不妙,通过敌方的动向、言谈,他更觉得坪垅之乱的背后,有鬼纳族的影子。而综合了斥候和临战的情报,赤食邪发现,坪垅之乱可能会被卧薪尝胆的鬼纳族利用来做一个大局,而这个计划正在进行当中。

    赤食邪便决定,抢在鬼纳族之前,平定坪垅,然后给鬼纳族设一个大的圈套。他一方面命令士卒加紧前进,一方面派人回邵陵请援——有时候,功劳也是要分享的,这道理,赤食邪自然懂得。

    赶到坪垅的时候,果然是月黑风高。

    赤食邪看看寨门旗杆上悬挂的干尸,又看看寨内通明的灯火,嘿嘿一笑。

    干尸,自然是被暴民击毙的流官;灯火,自然是迎接鬼纳的大宴……而赤食邪笑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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