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陌路何必曾相识

    第六章 陌路何必曾相识 (第3/3页)

淳跟随老师陈子龙参加抗清屡立战功,被朝廷加封为“神威将军”,如今他正率领军队向南京挺进以阻止清军南下。

    不觉中,两人走到了一栋府第,门梁上挂着飞金的御赐横匾“神威将军”,显得威严赫赫。

    谢辰风想独自拜访夏府向拐子连声道谢示意其离开。

    拐子不识时趣地躇踌不走歪着头痴痴瞟着他,得瑟地拌着左腿,右手似掩非掩地在腰间拇指食指相互不停地打着响指。

    原来是在讨要好处费,翻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这家伙忘恩负义完全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

    谢辰风不禁暗自生气,巴不得他赶快从眼前消失,却不屑跟这种人多计较,怄气地扔了一枚十文铜板给他。

    拐子敏捷地接住,笑嘻嘻地瘸拐着划走了。

    夏府的仆役大多是华亭村的旧面孔,辰风的出现对于夏府来说犹如石破天惊,大家惊异地相互转告:“大公子回来了,失踪三年的大公子回来啦!那个嗜赌如命的败家子回来啦!”

    大家暂且放下手头事不约而同地聚集到客厅围着辰风叽叽喳喳。

    辰风敏感地察觉到很多人热情的表面底下隐藏着一丝冷漠和轻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无非如此,辰风也能够理解。自己依然显得落泊不堪,夏完淳却已然是爵位显赫的将军。

    已经是旧貌换新颜,虽然人面依旧在,辰风却已经找不到家的感觉,在新的夏府他有些感到局促不安。

    丫环许梦晴依然念及故主之谊泡茶客气地招待谢辰风。

    他向许梦晴询问主人的去向。丫环说钱秦篆在宫中找了一份给公主陪读的差事要到晚上才归家,夏完淳率军正在驰援南京的途中预计近两天就到。

    谢辰风矛盾得很,既怅然若失又如释重负,对秦篆他有永久的眷恋也有永久的愧疚。他无法预料相逢之时将会是怎样困窘与尴尬的情形。

    不见也罢,辰风不顾丫环的苦意挽留决心不再逗留起身要离去。

    “大哥,才两三年未见,怎么不把这里当自家啦?”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从老远传来,分明是弟弟夏完淳的声音。

    话音未落,由远及近一位英姿勃勃的少年快步走来,穿着一身蓝紫色的长袍,脸庞清秀,全身上下透露着儒雅的书卷气息,却又与一般书生有所不同,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流露着坚毅与睿智,其行为举止无不显得果敢和干练。来人正是夏完淳。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夏完淳刚刚率军驻扎在城郊,立即抽空回家探望,竟出人意料地邂逅失散三年的大哥,不由喜出望外。

    二位少年相逢免不了互诉各自经历互诉离悉别绪,又是一番感慨与惆怅。

    辰风为了避免兄弟间产生严重的隔阂对投身义军的经历有所隐瞒。他知道夏完淳从幼时就耳熏目染夏允彝忠君报国的言传身教,对明朝早已是矢志不渝忠心耿耿。

    肝胆相照的兄弟之间岂可无酒,醇酒和美女最能令男人之间推心置腹交流情感。

    几道可口的小菜,香醇迷人的美酒,对男人而言已是人间佳境。

    久别重逢,二人有聊不尽的话题,随着酒量的增加,自然而然地聊到了女人,他们心仪的女人当然是钱秦篆。

    夏完淳的酒量稍逊已有醉意,他的脸上流露着落寞与痛苦,“悔,悔,悔!悔当初一厢情愿,如今造成一场错误的婚姻,你为什么要退让?情感是无法转赠的,可惜我明白得太迟,太迟了。”

    “完淳,你真的醉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夏完淳有些口齿不清;“人们常说酒醉心明,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说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最清楚客气底下掩藏着故意的疏远与冰冷的回避,我知道她依然没有彻底的放下对你的感情,她爱恋的不是我,不是我,我明明清楚这一点,却为什么还是如飞蛾扑火般地眷恋着她?我为什么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

    不可能!决不可能!辰风的心灵在痛苦地抽搐并撕裂着。全身的血液在那瞬间完全凝固了,愁肠寸短,心灵渗血。他不愿不敢承认这种事实。他真心希望她能够完全忘却前尘不再眷恋旧情,即便她怨恨他,辰风的心里也会觉得轻松些。她越痴情不渝,他越内疚难过。

    完淳的言语仿佛寒光凛凛的利剑残酷地划开了辰风心灵上的血痂。

    一段情,一种错,两个少年的心灵在啜泣在滴血。

    辰风不敢肆意流露自己真实的情感,如今她毕竟已经是完淳的妻子,他只能把无限的思念和眷恋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即使他无时无刻不曾忘却过她。

    他的情感在疯狂而肆意地咆哮和发泄,那也只能是在理智的牢笼里做着困兽犹斗的挣扎。

    他的情感犹如孤独落寞的野狼在苍茫的荒漠里忧郁地流浪。

    心中纵然波澜起伏,他却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己已经错过一次深深地伤害了秦篆,他不能一错再错去伤害另外一个亲人完淳,他既是她的丈夫又是自己的弟弟。

    谁能告诉他,当初的放弃是对还是错。

    如果痛苦可以替代,他宁愿自己承爱千刀万剐,也不希望他们受到一点伤害。然而他们的痛苦,却和自己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