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3

    第十一章 3 (第3/3页)

兵们不由得大惊失色,他们在心底嘀咕着,我的老天,这他妈哪是过招?这是玩命啊!招招都照着人要害部位下手,这也太狠了点儿吧?人群中一些老资格的中年士兵见状自然就当仁不让地充起了和事佬的角色,其中一个外号唤作“老冯头”的中年士兵就苦口婆心地劝起了架:“我说你俩有多大仇多大怨这是?打两下有那么个意思就行嘞,哪至于这么豁出命的干呀?二位兄弟,听老哥一句劝,收了吧,差不多得啦!都一口锅里搅勺的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那么大仇气这是?这窝头都快好啦,准备准备开饭了就……”老冯头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处于心虚状态,老实说,他也只敢站在距离那两人七八步以外劝架,根本不敢靠前。这两个小兔崽子心狠手毒,上来就是杀招,要是拉架的时候不小心挨上他个一拳两脚,我还活不活啦?老冯头五十多岁的人啦,忍气吞性干伪军这行本来只为养家糊口混日子,他才不愿意拿自己这把老骨头去跟那几个年轻的生瓜蛋子硬杠呢,要伤了自己可就太不值当啦。

    当然了,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分两极化的,既然有劝架的一拨,自然就少不了观战的一拨。那位姓沙的伪军少尉排长就属于一个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最近正为各方面的事务感到头疼,仕途、人缘、上下级关系几乎都到达了冰点,结果这俩小子倒挺懂事儿,趁着老子心情不畅时上演了一场*,正好给老子我解解闷子。沙排长对老冯头这类有些虚伪的劝架人表示不满,劝什么劝?最近老子们都快闲出毛病来啦,好不容易有场热闹看,给老子们解解闷,劝架干嘛?吃饱了撑的?

    “我说老冯头,你少在这儿充好人,显着你啦?别管他们,让他们打,不都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么?正好他妈活动活动,也好消消食不是?打,照死里打!唉,今儿要是不把人脑子打出来,都他妈不是人揍的,打!谁要是打赢了,今儿中午加餐,输的那个人窝头都是他一个人的!”沙排长在一旁火上浇油的同时还不忘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眼看二人的打斗进入白热化状态时,便立刻跳起脚来激动地嚷道,“高大明,你他妈怎么打的?你小子要是差点儿准头就别乱出腿,人行家里都说啦,手似两扇门,全凭脚打人,就你小子这三脚猫功夫一看就是个生瓜蛋子……唉,三遭子,你小子眼长屁股上面去啦?你没看见高大明那小子下三路都空着呢么?把你刚才那股愣劲儿使出来,招呼他呀倒是!你刚才要是照他裆下来上一脚,这架就算完啦,还打什么劲儿呀?嗨,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真要气死老子我啦……”

    两人在沙排长的撺掇下愈战愈猛,从周围聚过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村口一带的哨兵没挪窝外,几乎村内所有的留守人员都集中到了斗殴的现场,这倒在无形中为八路军独立团三营临时制定的突围计划创造了极佳的条件。

    侦察连从村子两翼迂回至村口方向,刚好发现一名伪军哨兵正挎着一支七九步枪在村口处来回踱步,侦察连的一名战士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刺刀,跳进一个坑道内匍匐前进,一步步靠近那名在村口放哨的伪军士兵。要说也是轮到那名伪军士兵该死,他本人的侦察能力和对待敌情的防范意识实在差劲,按理说村口一带有一条先天性的坑道,他应该适当加强戒备或注意观察才是,可结果呢?他只顾着挎杆步枪,抽着香烟遥望远方的景色,远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至倒计时状态了……

    那伪军士兵正颇为享受的抽着香烟,只一个转身的工夫,一道寒光倏地一下从他眼前划过,随后他猛然感到颈部传来一阵钻心之痛,眨眼间的工夫,鲜血便将他的脖子和衣领全部染成了红色。那名偷袭他的八路军战士只一下便用刀刃将他颈部的颈动脉彻底割断,在每秒钟83.3毫升心脏泵血的强大压力下,那名伪军哨兵的鲜血从伤口处喷射出来。他下意识地要想用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好以此来缓解失血速度,可这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只过了十几秒钟的时间,他的失血量就已经超过了一千毫升。

    被刺的哨兵喉管也被割断,此时已无法张口求救,只得用弥留下来的最后几秒钟的时间倒在地上做无谓的挣扎。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谁偷袭的他,甚至连偷袭者的面孔都没能看清,眼前便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黑布,整个世界就如同坠入到了幽暗无边的地狱……

    眼见偷袭成功,政委刘平不禁大喜,他冲站在身后的战士们一挥手,大部队便犹如排山倒海般冲进了这座早已被日军划入无人区管辖范围内的破落村庄。对此,聚集在村内观看围殴的伪军士兵们却毫不知情,他们将扭打成一团的高大明和三遭子围在中间,攥着拳头跳着脚地起哄叫好,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两人这场架能闹出人命来,如此一来也许就会演化成两个家族或两户村民之间的争斗,那样的话可有好戏看啦!

    冲在最前头的侦察连连长宋永忠听到一阵杂乱的叫好声后便伸手示意部队缓慢前进,他以为村子里有伪军的大队人马,一旦就此暴露身份,两支部队交上了火,激烈的枪声说不定会把驻扎在线外的鬼子也一并引来,这样的话我军可就被动了。

    先头部队踱着慢步朝叫好声集中的一座院子缓缓靠近,宋永忠拿下自己的帽子,待脑袋慢慢伸高至超过外墙后不禁松了一口气,闹了半天是这伙伪军正聚集在一块看人打架,难怪刚进村就听见这么大喊声,闹了半天是在这儿起哄架秧子呢。正在这时,一名看热闹正起劲儿的伪军士兵突然感到一阵尿急,想去院外找个犄角旮旯处方便一下,结果刚出院门就看到了一群身着灰布军装的人齐齐地躲在院外,手里的家伙也参差不齐,有拿三八大盖的、汉阳造的,抱歪把子轻机枪的,还有背后挎着大刀片,手持红缨枪的……这名士兵猛地打了个哆嗦,不好,八路!

    可还没等他还出声来,就感到背后生起一阵阴风,一把沾满鲜血的刺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背部,锋利的刀刃一下就贯穿了他的心脏,瞬间便要了他的性命。正在院内看热闹的伪军士兵听到声音不对,立刻持枪警觉,但一切都晚了,八路军的一个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这区区一个小队的伪军了,就是只老鼠也休想逃出这座院子。

    很快,以沙排长为首的伪军官兵便识趣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在这种情况下,就是绝地反击又能怎样?照样得成这伙八路的刀下亡魂。沙排长清楚八路军的规矩,只要放下武器不予抵抗,并老老实实按照八路说的去做,别的暂且不谈,至少命是可以保住的。

    “快,把枪放地上,靠墙站好,谁都不要乱动,谁动打谁,站好……”侦察连连长宋永忠吼道。

    政委刘平和三营长曹光也随后赶到,上来便问这伙伪军的长官是谁?沙排长踌躇了几秒钟后不得已地从人群中站出,一通点头哈腰、毕恭毕敬道:“长官,我是他们的排长,他们都归我指挥,长官,千万别开枪。逢此乱世,弟兄们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咱们可都是中国人哪……”

    刘平懒得听他扯淡,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少废话,我问你,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作百家镇的地方?”

    “百家镇?长官,这就是百家镇呀!”沙排长不敢马虎。

    “那在我们之前,你们有没有发现另外一支八路军部队在此经过?”刘平继续问道。

    “没有,没发现。长官,我们奉日本人之命在此驻扎,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除了半道上遭遇了一伙土匪和一群八路兄弟外,还没见过别的队伍。唉,长官,您这是……”

    “这是什么这是?让你说啥你说啥,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三营长曹光喝道。

    刘平冲曹光摆摆手后,耐心地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论。”

    沙排长谨慎地看了眼站在一旁冲自己瞪眼的曹光后,低声问道:“长官,看您和弟兄们这样,好像是从山里刚出来的?”

    “何以见得?”刘平饶有兴致地问道。

    “您看您和手下兄弟们的衣服和打扮,一看就没少在山里面来回折腾,您看那几位兄弟,那衣服都成条啦,一看就是让树枝挂的!唉,长官,您吃了么?您要是不嫌弃,我们这儿还有几个窝头,原本留给我们当午饭的,您要是没吃的话……”

    “算啦,这窝头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问你,百家镇北边的那座深山叫什么名?总共有几道出口?”

    “报告长官,您说的那座山叫虎首山,里面地形非常复杂,有悬崖峭壁不说,还有峡谷和沙地,外围一带全是树林子,路又不平。至于出口嘛,四个方向都可以,不过北面和西面都有日本人把守,要想从这两个隘口出来不太容易,最安全的自然就是直对着百家镇方向的南面和东边那块沙地啦,这两条路最保险,还不容易被日本人发现!”

    听了这话以后,刘平的心脏不禁嘣嘣直跳起来。他心说,糟啦!二营就是从西面突围的,如果这个伪军排长所言不虚,那二营这一遭岂不是送到虎口里去啦?还有一营,他们的突围方向虽然没有日军把守,但却是一处情况复杂的沙地。在这种无比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一营的战士们是否能坚持挺过来?突围的人里面还有团长杨龙菲、副团长张山、一营长谢大成和警卫连长史刹海等人,他们是否能避过飞沙走石的摧残,成功冲出那片沙地呢?这一系列的问题犹如千斤坠地般压在刘平的心底,让他激动的心情短时间内难以平复……

    刘平的心正揪着,村外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枪声。刘平下意识地感觉到,极大可能性是一营到啦!他当即下令道:“宋连长,带着战士们看住俘虏,其余人跟我去村口阻击,给我上!”

    战士们掉头冲往村口后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警卫员李神枪和被他扛在肩上的杨龙菲。一名战士兴奋地喊道:“政委,是团长,团长他们到啦,还有副团长他们……”

    刘平听后不禁大喜过望,他一个箭步冲到李神枪身边问道:“怎么回事?团长这是怎么啦?”

    此时的李神枪早已是精疲力竭,长期缺少水份的他同样未能免俗地患上了“沙漠综合症”,背着杨龙菲跑进村子的这段路完全是靠他坚韧的意志和强悍的身体素质硬撑下来的。他的嗓子已经开始发炎,满脸尽是热汗,他试着想张口说话,但还没等发出声音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累得几乎岔过气儿去,已无法再将最后一丝体力用在说话上,只见他头一歪,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一营在三营战士们的帮助下,已陆续冲进村庄。部分战士干脆就埋伏在村口一带的坑道内,同那些从沙地一路追赶到这儿来的伪军士兵展开阻击,那伙伪军似乎也发现了对方人多势众,自知不敌后便果断撤退,战斗随即进入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