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09)攸缺先生真迹

    第十章(09)攸缺先生真迹 (第3/3页)

赋不如你?当然他心里也明白,自从入仕之后政务繁杂,他就再没时间在文章上下苦功,如今无论文章还是诗赋小令,他都远远比不了常秀。他承认这一点;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今天常秀亲口说出来,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他满脸堆起笑容,摇了摇头,笑呵呵说道:“不敢当,绝不敢当。就请文实公为我等开耳目,寄自当洗耳恭听。”

    他推辞得如此坚决,常秀也无可再劝。他走到中堂之前,扬起脸再一次仔细地端详这幅草书。众人也都随着他的视线仔细打量。

    大多数人马上就在心里称赞了一声:这字写得漂亮!至于漂亮在哪里,临时可不怎么说得上来。这倒不是说他们全无见识,而是各人的心思不一样。即便都是读书人,但术业有专攻,日常杂事政务也有简繁区别,日积月累,在书画技艺和鉴赏水平上就渐渐地分出高下。而且,就便同是读书人和进士,也不见得人人都能写一笔好字。大多数人读书求学,只是为了跃龙门取功名光耀门庭,至于被称为“敲门砖”的写字,和学问见地胸中沟壑比较,只能算是枝节,所以能拿得出手看得过眼就行,最不济也不能让考官认错以至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而使自己抱憾终身……不过,真要是让他们品鉴的话,他们还是能凭着见识和记忆,临时翻出些“意思”来。当然了,他们的评价绝对不能和常秀这样的大家相比较。所以在常秀审量这幅字时,他们都象一个蒙童在等待老师授课那样专心。

    但是常秀却久久地不说话。

    叶巡就属于一笔字刚刚能拿出手的那种读书人。他是南进派的旗手之一,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寻商成的不是,结果被常秀这么一打岔,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氛围一扫而空不说,还为个破中堂耽搁了不少时间。他强捺着心里的不耐烦,小声地问道:“文实,是不是有些话不好说啊?”

    常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叶巡满脸迷惑,瞪着他眨了眨眼。话不好听就不说,随便挑点好听的辞糊弄下商瞎子不就行了?这边还有大事没做哩!

    朱宣也早就站起来看这幅中堂。他凝视着帛卷沉吟了良久,缓缓说道:“文实的意思我明白。这字不好评价,也很难评价……”

    常秀立刻用一种感激的眼光望着他的老师。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朱宣继续说道,“……这字应该是攸缺先生的真迹。”他在大内多次见过《六三贴》,家里更是珍藏着东元帝亲笔临摹的摹本,所以比仅仅见过《六三贴》一面的常秀更有把握。

    攸缺先生?大多数人都有点懵懂。可他们随即就想起来这是谁。屋子里接连响起了好几下吸气声。

    常秀低头说道:“……学生也是这样想。但是没有落款,所以不敢肯定。”当然这和他在这方面栽过大跟头也大有干系。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一言不慎又招惹出来什么是非。

    朱宣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老弟子的心思,点头微微一笑,转头问商成:“子达,恭喜了。须知攸缺先生的真迹传世极少,你能有如此收藏,令人羡慕不已啊。就是我这老头子,也是忍不住心动。”他顿了顿,看商成含笑无所表示,心中禁不住微感失落。又问道,“敢问子达,这幅字你是如何得来的?”

    商成摇了摇头,说:“不大记得了。您知道,我现在顶着个提督的职务,年关时节地方上送了不少山货年货,军中将领故旧也是针头线脑地朝我这里搬,大概是初四还是初五,家里人整理年节礼物登记造册时,也不知道这幅字是从哪堆物事里翻出来的。您知道,我这家是我妹子替我照应着,她识字不多,帐册也记得乱七八糟,明明是燕山县年前送我的两担麦子,却错记到南郑县头上。结果过罢了年我给南郑县令送麦钱,吓得人家赶紧给我送来两担上好的江南粳米……”说着长叹一口气,似乎很是为自己妹子的愚笨伤脑筋。

    朱宣和常秀都是一脸的失望。就是郭表和真芗等人,也是一脸的遗憾表情。只有陆寄肚子里笑得肠子几乎都要打结,脸上却拼命做出一付恼恨模样,就是不怎么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