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风一更,雪一更,褪尽繁华见桑心,杨柳又青青

    656、风一更,雪一更,褪尽繁华见桑心,杨柳又青青 (第3/3页)

挽着他的手穿过拱门的时候笑得比装饰拱门的鲜花还要灿烂。

    毕生花平静地参加了婚礼,听完主持人絮絮叨叨的开场,看着一对新人交换了戒指,嘴唇轻动,说了一句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祝福语,然后默默地退出了宴会厅。

    她没有参加随后的晚宴,回到了桑园。黄昏的落日照在冬日的桑林里,渲染出一片迷蒙的金黄。

    她发现那棵老柳树的皮已经全部脱光,但里面的树干看上去并未枯死,反而凝结着一层树脂一般的透明的液体。一些新的叶芽从树干和虬结的树枝上冒出来,顶着冬日的寒风绽放出生命的颜色。

    她确定这不是幻觉。

    到腊月的时候,树上凝结的那层透明液体彻底干掉,变成了黄黑的树皮。更多的叶芽长出来,更多的纸条在伸展, 更多的树叶在风中变绿。

    毕生花确定那不是柳树的皮,也不是柳树的叶子。经过反复观察,她确认,这棵老柳在褪去了老皮、脱落了旧枝之后,变成了一棵桑树。原来它那柳树的皮下,包裹着的,一直是一颗桑树的心。

    湖边的那棵新柳长得更高大了。大概是老柳的使命完成,灵魂又回到了湖边重新生长了吧。

    大年三十那天,天下起了大雪。

    毕生花担心老桑新皮挨不了这样的寒冻,便抱起了两张草席,撑着伞,来到桑树下。她把伞放在一边,竖起草席,在粗壮树身上绕了一圈,再用草绳一圈一圈地扎住。她不敢扎地太紧,生怕新生的树皮经不起摩碰,又不敢扎得太松,怕哪天西北风一烈就把席子吹走了。

    风雪弥漫,让她有点睁不开眼睛。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本就有了白丝的头上,落在她略显佝偻的背上,堆积起一层白白薄薄的雪衣。

    忽然,她感觉雪好像停了。

    她掸了掸手臂上的雪,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抬头看见一把黑色的伞撑在头顶。

    她猛然转身,看见那人就站在她对面——披着一件老旧的灰色风衣,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擎着伞,脚上的趿拉板深陷在雪地里,乱糟糟的鸡窝头上停着一只黑色的鸟。

    四周是宁静的雪。

    毕生花的身体瞬间凝固,仿佛冻住的冰人,而深埋在心底的某些东西随着血液的热流蠢蠢欲动,终于忍不住澎湃激荡,涌出两行清泪,融化了脸上的冰霜……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

    远处响起鞭炮声,新的一年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