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乾坤杀气正沉沉 52 继勋
第六卷 乾坤杀气正沉沉 52 继勋 (第3/3页)
,忽然想起一事,他本来是想先议论“文武需平”的,但因为鞠胜的打岔,却把官爵先给议论了,笑道,“说是先议文武需平,鞠大眼,被你这一打岔,却把官爵给先议了。诸位,咱们言归正传。
“‘文武需平’,你们有何看法?”
官爵制度虽然重要,但那是长远之事。要论眼前,还是‘文武需平’最为重要,牵涉到诸人的切身利益。因此,不但邓舍感兴趣,诸人也是精神一振。洪继勋道:“既然名之为‘平’。当然应以‘平’为重。何谓‘平’?五五之分,可为平。臣以为,此次封赏,文武各半,是为最好。”
此战中,文臣的功劳的确不小。有协助武将作战的、有督运粮草过海的。邓舍能坚持到察罕撤军,他们功不可没。但是,洪继勋是站在文臣的角度出发的,李和尚等人顿时大为不满。
毕千牛曾任过邓舍的亲兵队长,人比较稳重,有不满,却不肯先出头。
李和尚管他三七二十一,当即跳出,道:“文武各半,说的轻巧!洪大人,此战我海东军中阵亡以数万计,文官虽有些功劳,怎能相比?主公,臣以为,三七分最好。”武将还没争功,文武之间先争上功了。
洪继勋嗤笑,道:“若无运筹帷幄,何来决胜千里?”
“数万将士的浴血奋战,就无关轻重么?”
“吾所谓‘五五之分’,本指的就是官爵之赏赐。关士卒奋战何事?军士浴血,自有民爵可赏。又且,文武相平,放能显出主公的重儒敬文,对招徕四海俊杰,必有大用。主公,非五五不可。”
“若按五五,如何分之?”
“文官之五,又可分为海东、山东。山东是为主战场,可得其三。海东是为补给,可得其二。山东又应以益都为主,因益都坐镇枢纽,是最重要之处。海东又应以平壤为主,因平壤督运粮饷,亦为转运补给的最重要之处。”
“武官之五,如何分之?”
“若无山东诸军的死战不退,则援军虽到,必无用也。是以,武官之五,也应当以山东诸军为重,可得其三。援军可得其二。
“山东诸军里,陈将军坚守泰安,力保我重镇不失。高延世、李子繁据险泰山,两千人战至只余五百,惨烈之状,令人不忍闻。益都御敌,李、毕、郭、刘诸将,皆有显功,尤为重中之重。因此,山东三分,两分又该归功泰安、泰山、益都三地。”
邓舍眼皮一跳,抬头看了洪继勋一眼。洪继勋神色庄重,又道:“再有援军两分。张歹儿赴援益都,对逼走察罕立有大功,其军虽少,似亦可独得一分。另外一分,文平章所部与水师刘杨可共得之。”
“‘益都御敌,李、毕、郭、刘诸将’?”李和尚诧异说道,“李,当为俺。毕,当为老毕。郭,当为郭从龙。刘,是谁?”
“刘果。”
“刘果有何功劳?他是刘珪的什么来着?族弟对吧?刘珪济南之乱,害我军大败。刘果虽助守益都,寸功未立。他凭什么也得赏赐?”不但李和尚茫然不解,毕千牛等也是莫名其妙。
洪继勋面色不动,徐徐说道:“此战,山东旧军损失惨重。察罕才退,不可不防其生乱。故此,吾以为刘果虽无大功,好比马骨,赏之,可抚山东旧军之心。”向邓舍拜了拜,说道,“此为臣之愚意,是否可行。全凭主公裁断。”
邓舍只是笑,不给以评价,道:“先生文武分功的依据,言之有理。不过,老李的意见也不为错。估计此战的伤亡,怕不下数万。赏赐若薄,怕难免失先生‘酬功从平’之意。这样吧,文四武六。
“察罕来势汹汹,我山东诸军固然劳苦功高,海东援军却也是战功卓著。正如先生言道,如张歹儿,率部急行数百里,破敌伏、援益都,功劳甚大。文平章分兵两路,虚实结合,败华山之贼,会赵过之军,也是功劳极大的。单以将校受赏,似也不可独重山东。
“老李,你是为兼任有行枢密院院之官,具体该怎么酬赏,待各军把功劳簿递上后,你可配合文平章,拟出个名单与我。可好?”
“臣遵命。”
“就先这样吧!”不知为何,邓舍忽然像是有了心事,本该细细讨论的事宜,三两句交代出去,也不等诸人告退,自顾自起身,入了后堂。
洪继勋等分别散去。毕千牛却没走。他的身份较之诸人不同,与邓舍更亲密点。现虽任一衙的长官,与邓舍*时,仍然好比当日担任亲兵队长。他追着邓舍,也来到后堂,见邓舍正在来回踱步,如有所思。
他问道:“主公,在想什么?”
邓舍默然不语。
毕千牛猜道:“可为姬、章、鞠?”他瞧了瞧邓舍的面色,说道,“先前,洪先生问及臣等此战为谁而打的时候。臣也注意到了,姬宗周、章渝两人颇有些小动作。鞠胜又主动把洪先生的话引走。
“主公可是在为此而担忧山东降臣的心意么?”
姬宗周明智有余,为人圆滑。他之所以拽住章渝,只不过是因为他不知道邓舍的心意罢了。不知道洪继勋所说的,到底是邓舍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所以,不肯贸然发言,不足为怪。
而鞠胜把话题转走,不是因为反对。他如果反对,依他的脾气,肯定当场便与洪继勋争辩。故此,他应该只是认为,现在提出此议有些嫌早。对姬宗周、鞠胜等人的性格,邓舍了如指掌,他并没有因此而担忧。
那么,就邓舍来说,他是赞同洪继勋、抑或赞同鞠胜的看法呢?洪继勋之前并没与他商议,但从他后来的应变之中,其实也可以看的出来,他是赞同鞠胜的。虽然他对安丰朝廷一直以来,就没什么臣服之心,不过现如今才立足益都,外有强敌,也是认为此时就提出自立,未免太早。
只不过,这些话不可对外人而言。所以,尽管毕千牛是为亲信、心腹,邓舍听了他的疑问后,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
“那主公是在想什么?”
邓舍在想洪继勋的分功之论。如果说,洪继勋提议文武各半还可以理解,那么,在他后边的话中,却宁愿冒得罪海东援军的危险,把功劳隐隐地大多归功与山东,就有点突兀了。邓舍喃喃说道:“刘果。刘果。”
到底洪继勋的意见,是从公出发,抑或掺有私利?邓舍既掌高位日久,高处不胜寒,不可避免的,也就对臣下的风吹草动不由自主地更多了点怀疑与警惕。